作者:兔牙酱
说到这里,方诗言沉默片刻,礼貌地小声问道:“警察叔叔,我有点口渴,请问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秦聿风点点头,示意负责记录的女警员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方诗言双手接过纸杯,道了声谢谢,轻抿一口目光落在袅袅升腾的热气上。
过了许久,才继续开口。
那天是吕宏远的生日,叶怡然做了一桌好菜。放学后,方诗言也如约来到家里,还用自己攒下来的奖学金给吕宏远买了一条领带作为生日礼物。
吕宏远心情大好,在饭桌上小酌了两杯,不停夸赞她懂事。
饭后,趁着叶怡然带吕可出门买东西时,吕宏远把方诗言叫到房间里,从衣柜拿出一个大盒子,说也要给她送个礼物。
方诗言有些奇怪,明明是他的生日,为什么要给自己送礼物呢?
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套白色的泡泡袖连衣裙,蓬松的大裙摆上装饰着粉色的蕾丝和缎面蝴蝶结。
“这是洛丽塔风格,喜欢吗?”吕宏远笑眯眯地看着她。
其实方诗言不喜欢这种太华丽的服饰,但她向来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于是乖巧地点头道:“喜欢。”
“那你换上,让舅舅看看合不合适。”
方诗言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转身进了卫生间,把裙子换上了。
第一次穿上这种衣服,她浑身不自在。从卫生间里出来时,看到吕宏远半躺在床上,手撑着脑袋,眼神迷离。
他抬手示意:“别扭扭捏捏的,转一圈。”
方诗言缓缓转了一圈。
吕宏远又对她招了招手:“背后的蝴蝶结没系好,你过来,舅舅帮你整理一下。”
方诗言捏着裙角,僵在原地:“不用了舅舅,我自己来就行。”
一向温文尔雅的吕宏远突然像换了个人,拍着床怒喝:“我说了让你过来!”
这突然一声吓得方诗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舅舅,你别这样,我害怕。”
吕宏远起身一把抱住她,不由分说将她扔在床上,死死压在她身上,浓重的酒气喷洒在她的侧脸。
他边在她身上摸索,边喘着粗气说:“诗言,你太漂亮了,舅舅真的很喜欢你。”
方诗言全身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她想将吕宏远推开,可这个平时和蔼可亲的舅舅此刻却如同一座巨山,压得她几近无法喘气。
她带着哭腔低声说:“舅舅,小叶姐和可可马上就回来了。”
吕宏远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如同久未进食的野兽捕获了一只出生不久的小鹿,眼里满是贪婪:“舅舅为你做了那么多,还给你妈妈出钱治病,你难道就没想过要报答舅舅吗?”
她的眼泪挣扎着溢出眼眶:“舅舅,我将来一定会加倍报答您的。”
吕宏远微笑着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我喜欢你,我要你现在就报答我。诗言,难道你还想回到从前那种生活吗?”
方诗言怔住了,眼前闪过小县城里昏暗逼仄的单间,和妈妈因为并发症溃烂的双脚。
吕宏远在她耳边低声呻吟,滚烫黏腻的手从她的大腿缓缓往上游移。
她闭上眼睛不再挣扎,也没有哭泣。
吕宏远像一只沾满粘液的爬虫,肆无忌惮在新鲜饱满的水蜜桃上蛄蛹、蠕动,而她只是强忍疼痛,瞪大双眼望着天花板,一声也没吭。
“这是强|奸,你为什么不报警?”
听到这里,负责记录的女警员忍不住问了一句。
方诗言垂下眼帘,轻轻摇头:“我……我不敢,他威胁我,如果不乖乖听话,妈妈就没办法继续治疗,我也不能上学了。”
秦聿风皱了皱眉:“所以你才要杀了他?”
方诗言低声辩解:“我没有杀他,他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方诗言,如果我们没有证据,你是不会坐在这里的。”秦聿风起身把几张资料摊开放在审讯椅前的小桌板上:“经酒店证实,推拉窗的锁平时都是扣上的,我们在锁扣和玻璃上都发现了你的指纹,说明窗户是你故意打开的,对吧?”
她到底还只是个高中生,眼界和阅历并不丰富,又或许是她向来不善于撒谎,秦聿风刚把证据摆到面前,她立刻满脸通红垂下头,似乎是为刚才的谎言而感到羞耻,随即很快就承认了。
“我实在不敢反抗,又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我不知道怎么办,没有别的人可以倾诉,又不敢告诉妈妈,所以……所以我只能杀了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止住了眼泪,神情呆滞,像一具木刻的人偶。
方诗言描述的作案过程跟程述推测的大差不差。
她来过这家酒店许多次,每次都是吕宏远先开好房等她,所以她从没在酒店登记系统里留下过信息。
她记下了酒店摄像头的位置,在无人的巷子里换上提前准备好的风衣和帽子、墨镜,遮挡住了自己的面部特征。进了房间后,趁着吕宏远洗澡的功夫,她偷偷打开了推拉窗的锁扣,最后在他毫无防备之时突然把窗子打开,抓住他的双腿往上一抬,他便带着那一身肮脏的罪恶永远跌入了地狱。
做完这一切,她又换上那一身装扮,从计划好的路线离开了酒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了吕宏远家。
最后方诗言对着秦聿风颔首,再次道歉:“对不起,警察叔叔,给你们添麻烦了。如果可以的话,替我跟妈妈说声抱歉,我让她失望了。”
祝好觉得胸口像是灌了把冰碴,扯着心脏沉甸甸往下坠。
她退出监控室,靠着走廊的墙缓缓蹲下,把脸埋在膝盖里,长长地吁了口气。
方诗言虽然是施害者,但同时也是受害者。
她本可以拥有闪闪发光的未来,却因为亲手了结残害她的禽兽,将自己带入不见底的深渊。
祝好承认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太容易与人共情,做不到铁面无私,更没办法从容冷静地去面对那些隐秘而惨痛的经历。
她甚至觉得吕宏远死得太轻松,恨不得把他那具残破的尸体从冷冻柜里拖出来,扔进阴曹地府的油锅里。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后,一双熟悉的黑色工装靴停在她面前,鞋面上还有几道猫爪留下的抓痕。
祝好抬起头,看到程述眼珠子向下睨着她,两只手指夹着一张纸巾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戒备地瞅了他一眼,提防他随时出言讽刺。意外的是,他竟然什么也没说。
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纸巾:“我没哭,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说完装模作样地擤了把鼻涕,
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程述淡淡地嗯了一声:“走吧,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家睡觉了。”
祝好扶着墙站起来,捶了捶蹲久了有些发麻的腿,有些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了?”
程述往审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反问道:“不然呢?”
方诗言承认了杀人的罪行,审讯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剩下的是非对错,法律自有定夺。
可是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恍然间,程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祝好暗骂一声,拖着仍旧发麻的腿追了上去。
第35章
夜深人静,马路上不时有车辆疾驰而过,车灯如游鱼般从阁楼顶上滑过,随即消失不见。
辗转反侧半天也睡不着,祝好睁眼看着转瞬即逝的光影发呆。
虽然案子结了,她却没有半分破案的喜悦。想起方诗言的话,心里更是难受得紧。
她唤出系统,问道:“这些案子的起因、发展和结局全都是你们设定好的吗?”
系统回答:“本来应该是的,但因为剧情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控制,所以除了开头之外,您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剧情的走向。不论过程如何,只有走到设定的结尾,才算完成剧情。”
哦,蝴蝶效应是吧。
祝好又问:“那这个案子是不是没结束?”
系统犹豫了一下:“宿主,抱歉我不能剧透。”
又玩故弄玄虚这套。
祝好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故作不满:“你们游戏是不是出bug了?”
系统很快否认:“宿主,目前没有发现bug。”
“那为什么这回没有弹出那个‘恭喜您完成本次剧情任务’的提示?”
“因为这一阶段的剧情还没有完成,宿主。”
说完这句话,系统沉默了三秒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套路了,然而为时已晚。
这个案子果然还没有结束!祝好腾一下坐起来,翻身下床,踩着楼梯来到了一楼客厅。
她猜得没错,对方诗言的审讯只是解开了表面的疑问,更深层的真相还有待挖掘。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程述房间门下的缝隙隐隐透出一丝光亮。
他应该还没睡,隔着门能听到房间里细微的说话声,像是在和谁打电话,但是听不大清楚通话内容,只能隐约分辨出“玉”“貔貅”之类的词。
片刻后,说话声停了,祝好才伸手敲了敲门,明知故问道:“老大,你睡了吗?”
里面传来程述含糊的声音:“嗯,早就睡着了。”
祝好当作没听见:“那你能不能醒一醒,我有事想跟你说。”
程述回她:“不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那我可要开门了啊。”
祝好作势拧动门把手,本来只是装模作样吓吓他,没想到门居然没反锁,一拧就开了。
她吓得一激灵,刚想把门关上,白眼狼就冷不丁从她脚下钻过挤进门缝里,用肥硕的身体把房间门给顶开了。
大概是没想到祝好真的会开门进来,程述一下子也愣住了,举着哑铃的手停止在半空中。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陡然间凝滞,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祝好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他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上,隐晦地咽了下口水。
直到白眼狼“喵呜”一声打破宁静,她才猛然反应过来,捂着眼睛嗷了一嗓门:“你为什么不锁门啊!!”
程述对她恶人先告状的行径感到无语:“我也没想到你会半夜十一点来开我房间门啊。”
祝好把锅甩到了白眼狼身上:“不是我开的,是白眼狼!”
好在程述没有跟她就这个话题纠结下去,无奈地放下哑铃,从床边拿起一件T恤套在身上:“大半夜不睡觉,你到底想干什么?”
祝好这才想起自己下楼的目的,清了清嗓掩饰自己的失态:“我想跟你聊聊方诗言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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