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我觉得没什么用。”姚先生脸上的苦味更浓了。
“白兴邦是有错,可错不至死啊。”黄显周拧眉痛心。
白兴邦是个真有学问的,就是这错,也不过是求出头的心过于强烈了,可读书人,哪一个不是一颗心跟旺炭似的想着考中,想着一展才华呢。
“世子爷说的也对,范升安的死,得有个交待,这交代也不能再拖了,再说,也确实是因为白兴邦牵了这线,才导致了范升安的死。”
姚先生松开紧袖在一起的手,伸出手指凭空点着,仿佛这么点一点,就能把这个说法点的合情合理、实实在在。
“范升安的死,还是说不通啊。”黄显周眉头拧成了团。
“也不能说说不通,从前年开始,丝绸行就事儿不断,还都是大事儿,范升安必定饱受折磨,很是疲惫了。”姚先生再次袖起手,拧起了眉。
“唉,走吧。”黄显周低着头往前。
白兴邦被带进那间小小的房间。
这个房间他来过很多次,每次来的时候,茶水都是茶水已经沏好,黄主事和姚先生已经在等着他了。
”黄先生,姚先生。“白兴邦长揖见礼,直身抬头,看向黄主事和姚先生。
他那间牢房不见天日,黄主事又好几天没过来了,刚才出到阳光下,他走的很慢,甚至站住,仰着头晒了一会儿太阳,刚进到屋里时,眼前几乎不能视物,这会儿才看到黄主事和姚先生的脸色都极其不好。
白兴邦的心提了起来。
黄主事对他很是关切,真心实意的想要替他开脱,黄主事神情晦暗,不管是本能还是推测,都让白兴邦不安起来。
“先坐吧。”黄显周示意白兴邦。
白兴邦坐下,垂眼看到他面前的小桌子上除了一杯茶,还有四样点心。
白兴邦急忙看向黄主事和姚先生中间的那张高几,高几上只有两杯茶。
白兴邦再次看向那四碟点心,心里的不安更浓了。
“你说的那些查无实证,范升安筹的这五万银子去向,只有你和范升安知道,范升安已经死了,范升安的死你脱不开干系。”黄显周垂着眼皮,干巴巴道。
“银子已经送还给范家了,范家太太亲口说收到了银子,谁送的银子范家太太必定知道,这都是明摆着的事。”白兴邦急忙道。
“范家说没收到银子,你说的那些事,他们也都不知道。”姚先生接话道。
“你们不是问过了?上上一次你说……”白兴邦急眼了。
“那时候是猜测,不是实证。”姚先生打断了白兴邦的话,“银子的事确实有,但这笔银子只有你和范升安知道,这个案子就是这样。”
“不是!”白兴邦’呼’的站了起来。
黄显周也站起来,垂着头背着手,擦过白兴邦,疾步出去了。
姚先生经过白兴邦,顿住,抬手拍了拍白兴邦的肩膀,低低道:“这案子,唉,也就是范升安的死要给个交代。你,唉。”
姚先生抬脚要走,被白兴邦一把拽住,“先生把话说明白,我怎么了?”
“你一个秀才,不大不小正合适。”姚先生再次拍了拍白兴邦的肩膀,“想吃什么,只管和狱卒说,不会委屈你的。”
白兴邦呆呆站着,直到被推进牢房,狱卒叮叮咣咣锁上牢门,晃着一串钥匙走远了,白兴邦才晃过神,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
临海镇往南三四十里,停泊在临海镇的巨大海船已经只能看到轮廓了,近处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渔船在海浪中起伏。
刘静亭一身附近渔民打扮,站在一艘渔船船头,看着一艘从大海中间过来的渔船。
两艘渔船靠近,另一艘渔船上的汉子跳上刘静亭的渔船,拱手见礼。
“出什么事了?”刘静亭问道。
“四老爷联手神石帮,抢了望乡湾。”汉子直截了当答道。
刘静亭脸色阴沉,眼睛微微眯起。
望乡湾是来往临海港最重要的停泊点,也是他们刘家控制从临海往南海路的最重要的战略要地。
“听说四老爷已经启程去福建请见杨大帅了。”汉子接着道。
“他觉得他能取我而代之了。”刘静亭冷笑。
“怎么办?”汉子问道。
刘静亭沉默片刻,吩咐道:“传话回去,我这两天就启程回去处理家务。”
“当家的真要回去?”汉子问道。
“当然。”刘静亭斜瞥了汉子一眼,“这样的大事,再不回去处置,难道等四叔见到杨大帅吗?”
“是。”
“先传话回去,让大家安心,你们找地方等着,也就是两天,你们跟我一起回去。”刘静亭吩咐道。
“是。”汉子拱手答应了,转身跳回自己的小船。
刘静亭的渔船掉头驶往岸上。
……………………
平江别业二门里,吴妙真垂手站在顾砚面前。
“……白兴邦让小的去找一个叫马申明的秀才,让小的跟马申明说他陷进了范升安的案子里,让马申明赶紧想办法。
“还说让小的派人看着马申明去哪儿了,都见了谁,还说一定要看紧不能漏了,等下次小的去见他时,告诉他马申明做了什么,见了谁。”
顾砚凝神听完,露出笑容,“你去把马申明捉回来,想办法做个局,至少五天内不能让任何人觉察到马申明出事了。”
“是!”吴妙真应声干脆。
“你做的很不错,没辜负了阿囡的大力推荐。”顾砚笑道。
“谢世子爷夸奖。世子妃是我们江南女子的灵秀精华。”吴妙真忙欠身道。
“嗯,赶紧去吧。”
“是。”吴妙真刚要转身,远远的,阿武扬着胳膊叫道:“哎!哎哎!等等等等!”
顾砚扬着眉,一脸嫌弃的看着阿武。
阿武一只手平举着一个提盒,跑的飞快,冲到吴妙真面前,把提盒递过去,“世子妃给你的,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正忙着呢!”
阿武一个旋身,跑的比刚才还快。
吴妙真看向顾砚,顾砚挥了下折扇,吴妙真双手提着提盒,退了几步,出门上了车,急忙打开提盒。
提盒上下两层都是点心。
她在大阿姐那里吃过两回的点心,那两回她都极口称赞好吃。
吴妙真捻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品味着。
真是好吃极了。
顾砚转过影壁,看着已经跑出很远的阿武,点了点石滾,“我不是让你安排人好好教导阿武的规矩礼数,就教导成这样?”
“是,小的……”
“爷亲自吩咐的差使,你也能办成这样?”顾砚打断了石滾的话,“扣半年月钱。还有晚晴,阿武是归晚晴管吧,她是怎么管的?也扣半年月钱!”
第346章 家务
尹嫂子回到家,先一个人坐屋里把拆伙的事情现在以后一件一件都想清楚了,出来去找家翁和婆婆。
老两口都已经睡下了,被尹嫂子叫醒,听了头一句拆伙,老两口就都精神了,这可是天大的事。
老爷子老太太都是明白人,听尹嫂子三言两语说了李金珠的话,就知道拆伙这事儿无法挽回,也不能挽回,他们大媳妇的话很对,他们家和李家的交情是从合伙开始的,却不在这合伙的生意上。
“你都想好了?”老爷子看着尹嫂子问道。
“差不多,拆了伙也不是坏事儿,从阿囡定下来要嫁进王府之后,大阿姐做起生意来就左想右想前前后后都得想遍了,这生意的事,再怎么仔细周全,也没有四角周全滴水不漏的时候,大阿姐不做这生意,居中支撑最好不过。”
尹嫂子先解释了一通。
“也是,”老太太点头,“这一两年,生了多少事儿,唉,这人哪,你接着说。”
“我想着,拆伙呢,就正正经经好好的拆,不管是从大阿姐那头,还是从咱们这头,这拆伙最好动静大一点,经一经官府,让大家都知道大阿姐和咱们拆伙了,现在这生意是咱们一家的了,从此往后,咱们的生意和大阿姐无关。”尹嫂子道。
老太太皱起了眉头,老爷子想了想,点头,“这是顺着大阿姐的意思。”
“也不全是顺着大阿姐的意思,这生意咱们一家单做之后,我是要好好做这个生意的,大阿姐这名头是支撑,也是束缚呢。”尹嫂子顿了顿,接着道:“话说到这里,我就多说几句,这生意是我拿陪嫁银子跟李家合伙的,当初是你们二老发的话,这是我自己的生意,现在这生意全接回来,咱们这个家,二老打算怎么分?”
老太太看了眼老爷子,答话道:“咱们家跟李家的交情都在你身上,你想怎么分?”
“要么,我们一家只带走这份棉布生意,家里这宅子、城外的田,货栈,都给老二,你们跟着老二养老。”
尹嫂子的话顿住,看着一声不响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接着道:“要么,我这生意分一股给老二,但有两条,第一,老二一家只能坐着拿分红,不能插手我的生意,第二,家里的宅子、田地产业都得公公道道的平分。”
“我们老两口养老呢?”老太太问道。
“您老两口要是不嫌弃,那就跟着我们,我们是老大么。”尹嫂子答道。
“那就平分。”老太太立刻答道。
“不是为了多给谁少给谁,都是一家人。”老爷子的话被老太太打断。
“老二和老二媳妇性子脾气比你们差,这福份上就差得更多了,可再怎么不好,也是我和你阿爹亲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跟老头子想跟着你们过日子,也是为了老二家能常来常往,就是这点小心思。”老太太陪笑道。
“行啊,我虽然不算大度,可也不至于小气到连这点事儿都计较。”尹嫂子干脆道。
“那你接着说拆伙的事儿。”老爷子笑道。
“拆伙的事儿就别让大阿姐操心了,阿娘帮着我把账盘清楚,阿爹帮我把房契什么的改成我一个人的名儿。”尹嫂子接着道。
“行!”老爷子和老太太爽快答应。
“那我明天去跟大阿姐说一声,就从大阿姐家启程,先去一趟临海镇,这生意得赶紧,晚了就来不及了。”尹嫂子站起来。
“你去你去,家里你放心。”老太太跟着往外送,“分家的事儿,就让他们两兄弟去理,理好了咱们娘儿俩再好好盘一遍。”
……………………
平江别业。
延伸在湖中的水榭里,只有刘静亭和顾砚两个人,刘静亭垂头跪在顾砚面前,顾砚慢慢摇着折扇,看起来很随意,脸色却十分阴沉。
“刘家四分五裂,内斗到各自往外寻找援手,你竟然一个字也没提起过。”顾砚看着刘静亭。
“在下原以为,在在下回去之前不会不可收拾。”刘静亭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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