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至于李学栋,他要应酬一个正月,他的衣裳是大堂叔李文梁从平江城买了带回来的。
李银珠、李小囡换好新衣裳,再到翠叶家。翠叶她阿娘没等翠叶说完,就把她推出去了。
那三身绸子衣裳是出门做客穿的,这会儿又不出门做客,换什么换!
翠叶的难过在吃头一个鲜肉汤团时就烟消云散了,今年的鲜肉汤团实在太好吃了!
三个人在翠叶家吃了大年初一的鲜肉汤团,直奔李士宽家。
李士宽和老唐婶子已经换了一身喜庆的新衣裳,坐在院子里,接受晚辈们的鞠躬拜年。
李小囡握着两只大红的印花细布小荷包,出了院门,迫不及待的抽开。
李士宽给的那只荷包里是一只不算小的赤金长生果,老唐婶子给的那只荷包里是一只赤金小虎,是她的属相。
李银珠也是一只赤金长生果,一只小金猪。
李小囡托着赤金长生果和赤金虎,差点哭出来。
她敢把银角子花了,她不敢花金子啊!
第77章 拜年
新年头一天大清早,李小囡垂头丧气,打着呵欠回家睡觉。
一觉睡醒出来,大阿姐和二阿姐坐在堂屋,一个拿着长柄铲子拨弄着炭盆,一个捧着杯茶,正说着什么。
李小囡连眨了几下眼。
这可是她头一回看到大阿姐和二阿姐没有织布纺线做针线,手里没做活,就那么干坐着说话!
“你睡醒啦,饿不饿?”李玉珠看到李小囡,放下铲子。
“不饿。”李小囡几步进了堂屋,倒了杯茶,坐到李玉珠旁边,“你们说什么呢?”
李金珠脸色有点儿阴沉,看着李小囡问道:“三堂伯家的事儿,你听说没有?”
“三堂伯死了,没让他进族里坟地?”李小囡问了句。
“不光这个。他们要把三伯娘休回娘家,说她不贤,三伯娘吊死在三堂伯棺木前,大堂哥他们都被逼走了,说是不许他们再回来。”李玉珠低低道。
李小囡见大阿姐神情阴郁,低低嗯了一声,没敢多说话。
“你大阿姐难过得很,你劝劝你大阿姐。”李玉珠见李小囡不说话,叹气道。
“大阿姐是觉得三堂伯一家太惨了吗?还是觉得族里太过份了?”李小囡先问了句。
“他们这样对三堂伯一家,跟当初三堂伯一家对咱们,有多大分别?”李金珠拧着眉。
“咱们从来没想过要害谁,三堂伯这是害人不成反害己”李玉珠接了句。
“三堂伯有错,该打打该罚罚,可把人家一家人往死路上逼,这就太过了,我就是觉得太过了!”李金珠心头一阵烦乱。
她说不过玉珠,可她总觉得,这样不对,这样太过份了。
“咱们家当时被三堂伯欺负的那么惨,是因为族里不但不主持公道,还站在三堂伯那边,帮着三堂伯欺负咱们。
“现在咱们得势了,他们就站到咱们这边,下死手对付三堂伯一家。
“族里没站在公道的位置上,而是谁得势就帮着谁,往死里欺负不得势的那一方。”李小囡想了想,总结道。
“阿囡这话说得对!”李玉珠立刻赞成。
“就是这样!审案子那天,黄县尊说得明明白白,大错在族里,小错在三堂伯,可族里那些人觉得他们错了吗?我没觉得他们觉得自己错了,他们把错儿全归到三堂伯身上,往死里整治三堂伯一家,这不对。”李金珠心里的混沌困顿一下子清朗多了。
“大阿姐打算怎么办?”李小囡托腮看着大阿姐。
“我没打算怎么办,三堂伯一家,已经死的死走的走,还能怎么样呢?就是有点儿生气,难过,憋闷得慌。”李金珠一声长叹。
“我刚刚跟你大阿姐讲闲话,担心他们做这些事,要打着你哥哥的旗号,说是你哥哥的意思,是咱们让他们那么做的。”李玉珠落低声音。
“咱们长年不在家,我和你二阿姐担心他们借着你哥哥的名头,做出别的坏事儿。”李金珠紧拧着眉。
“哥哥这个族长,不能什么都不管。”李小囡蹙着眉,想了想道。
“你哥哥哪有空儿?再说,你哥哥一点心眼都没有。”李玉珠叹气。
“大阿姐替哥哥管事儿吧。”李小囡看着李金珠。
“族里的事体,哪有女人讲话的份儿!”李金珠白了李小囡一眼。
“大阿姐是替哥哥管事儿,大阿姐讲话,就是哥哥讲话,不能算女人讲话。”李小囡饶口令一般道。
“这歪理,还挺有理儿。”李玉珠失笑,随即表示赞同。
“族里能跟你论这个歪理儿?”李金珠横了李小囡一眼。
“试试呗。下一回他们叫哥哥过去商量事儿,大阿姐就跟过去,哥哥不讲话,大阿姐讲,看看他们怎么办。”李小囡一脸笑的建议道。
李金珠看向李玉珠。
“试一回看看。”李玉珠压低的声音里透着丝丝似有似无的兴奋。
………………………………
照年前就议定的,初三那天,洪振业到李家集拜年,再和李学栋一起,到高村集高家拜年。
辰末前后,洪家一行人就到了。
因为李家长姐当家,陪同洪振业过来的,是洪振业堂兄洪振山夫妻两个,带了一车礼物。
洪家一行人先到了李家新宅子,再由李学栋和李金珠陪着,去李士宽家拜了年出来,李文梁一身新衣,带着礼物,和李学栋、李金珠,以及跟上前凑热闹的李小囡,启程前往高村集。
一行十几个人,十来匹马,三四辆大车,热闹光鲜,一进高村集,就是全镇瞩目,看热闹的孩子和闲人一路跟到高家学堂门口,看着高先生和高师娘把人迎进去了,还踮着脚尖等着再看一眼秀才公。
李小囡跟在一大群人后面,熟门熟路拐进厨房。
正在厨房忙得一头热汗的老黄妈拧头看到李小囡,顿时笑得一脸像花儿开放,“我就知道你得来!刚蒸出来的米糕。
老黄妈端了一碟子米糕塞到李小囡手里。
李小囡拿起块米糕咬了一口,和老黄妈笑道:”我哥哥要给先生家做女婿了。”
“我跟你讲,这事儿我可真是一点儿也没想到!”
老黄妈感慨万分的拍了一个响亮巴掌。
“你哥哥那时候又瘦又小,寒寒瑟瑟,话都说不清楚,他跟我们枝姐儿,那简直!啧!”老黄妈啧啧连声。
当年的李学栋跟她家枝姐儿那可是一个地一个天!
“这人的命吧,谁能想到你哥哥成了秀才公!”老黄妈再拍了一个响亮巴掌。“刚刚那个宝蓝长衫是你哥哥吧?啧!我都没敢认,多气派多贵气!我家枝姐儿就是福气好。”
“是我哥哥福气好。”李小囡吃完一块糕,再拿一块。
“你哥哥可不得了!大贵人呢!你也有福气了。”老黄妈在李小囡额头上点了下,“从你哥哥去杭城考试,你就没再来过,我和你枝姐都想你了!”
“枝姐呢?”李小囡吃完了两块糕,将碟子放到灶台上。
“在那边厢房,你去找她说话儿,厨房灰多,你这一身新衣裳可别蹭脏了。”老黄妈推了把李小囡,示意她去找枝姐儿说话。
第78章 枝姐儿
李小囡离厢房门口还差一步,厢房门就拉开了。
李小囡紧一步进了厢房,看着脸儿红扑扑的枝姐儿,往后退了半步,仔细打量她。
枝姐儿平时的衣着都非常素净,这会儿穿着件松花色丝绵小薄袄,一条桃红细布裙子,外面压了件绯红丝绵长袄,衬着红扑扑的脸色,娇艳的像一朵半开的芍药花儿。
“你看什么?我到这屋是来织布的。”枝姐儿强行解释道。
李小囡喔了一声,站到窗户前,从窗户缝往外看了看。
“我又不是不认识你们。”枝姐儿见李小囡往窗外看,脸儿更红了。
“我哥哥长个儿了,我也长个儿了。”李小囡将窗户支高了些。
“也没长多少。”枝姐儿坐到织机前。
“我哥哥可高兴了,三阿姐说他都高兴傻了。”李小囡挨着枝姐儿坐下。
枝姐儿垂着眼理着手里的飞梭,没答话。
“咦,你换织布机啦。”李小囡伸长脖子,看着长长的织机。
“这是六综提花机。”枝姐儿立刻放下飞梭,站起来给李小囡介绍,“这六个是花综片,这是地综片,我刚开始织,织得可慢了。”
“真好看,这是什么花纹?”李小囡仔细看着卷轴前的一段提花细布。
“这才六综,织不出什么的,就是并蒂什么的。”枝姐儿的话含糊极了。
李小囡一听就明白了,并蒂么,枝姐儿这是织嫁妆呢。
李小囡围着新织机又走了一圈,“这个织起来很难吧,这么多踏板,踩错了怎么办?”
“不会错,这个是提地综的,这些是提花综的,花综都是排好的,你看,就这样,踩两下地综板,接着就挨个踩花综板,踩两遍花综板,接着踩一下地综板,再踩两遍花综,挺简单的。”
枝姐儿坐下来,给李小囡演示。
细细的线飞过去穿过来,李小囡看着枝姐儿踩了十几下踏板,匹布好像一点儿也没见长。
“这线太细了,一天能织多少?”李小囡仔细看着细细的棉线。
“帮我牵线上机的周嫂子三天就能织一匹,我不行,这么点儿织了快十天了,前面总是织坏,最近快一些了。你看,这是织坏的。”
枝姐儿从旁边线架上拿了一块布,递给李小囡。
李小囡摸了摸那块布,再抖开看了看,这布特别的细密柔软。
李小囡摸摸自己的裙子,再摸摸枝姐儿那块布。
枝姐儿笑出来,“我这个是从扬州买的扬寺线,绞了一根丝线在里头,你这个就是细棉布。”
“那很贵吧?”李小囡仔细看织机上的那些线,果然有丝丝隐隐的丝绸光泽。
“也没贵多少。”枝姐儿抿着嘴儿笑。
“姐姐织的这个,准备做什么用?”李小囡摸了摸卷轴上的细布。
这布本白底色,灰绿提花,素净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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