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出逃 第103章

作者:旅者的斗篷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重生 穿越重生

  许信翎甚久没露面了,此番也没大事,只来探望探望怀珠。

  前些天陆令姜当众跪在她门前一天一夜的事他听说了,甚为震惊,不可思议。

  “太子其人,我认识很久了,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许信翎唏嘘片刻,也不知说什么好。看着情敌如此努力,自己这几天却因怀珠的拒绝而意志消沉,自暴自弃,心里怪怪的。

  “事情解决了吧?”

  怀珠闻陆令姜三字,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前世那些悲欢离合,微微失神,随即坚定下来:“嗯,解决了。我与他说明白,以后只做普通朋友。”

  但还不算两清,那日她给陆令姜送人参和银子,陆令姜没收。她尚欠一个人情,得想办法再送一次。

  许信翎半信半疑,太子努力了半天,不会甘心于一个只做朋友的结局。

  他欲言又止,想问怀珠现在还恨不恨陆令姜,又觉这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实在难说,住口算了。

  曦芽上茶,怀珠欲给许信翎倒茶,却被滚烫的茶壶烫到,险些打翻。

  “小心!”

  许信翎连忙扶了把,见怀珠的瞳孔完全失焦,如起了一层雾似的,病入膏肓。

  她刚刚醒来本来惺忪,一下子睡意全无,双手交叉挡在胸膛之下。

  陆令姜捏捏她鲜嫩好看的面容,道:“那怕不怕?以后你的眉毛,只能我来画。”

  怀珠想了想,“你给我画的太重,不好看。”

  陆令姜不以为然,定然要试试。

  怀珠却连连推搡他的手臂,逼到最后,只得道出一句:“画眉是夫妻之间的事,殿下等……婚后再给我画

  怀珠捂着胸口,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可越焦急时刻,眼睛越看不清。即便看得清,她也不是一个体型剽悍男人的对手。

  情况危急,她想着西禅院虽幽静,却也有洒扫的和尚,便欲张口大声呼救。

  原来,从第四道垂花门到外界的距离,也仅有这么短短一炷香的路程。怀珠瞧着丫杈间隐隐发亮的蜘蛛网,呼吸着潮湿而清冽的空气,不由自主阖上了双目。

  乘马车往澄湖上去,路过热闹的青州街市绣门朱户,罗绮飘香,市肆繁盛,人稠密集,好一派人间烟火的景象。

  饶是在这样的边陲小城,百姓依旧安居乐业,侵扰百姓的只有穆南的人马。

  怀珠的心念忽然有些动摇,穆南和师父他们是好是坏,自己帮叛军说话对吗?

  她的思绪也逐渐飘散开了。

  憋了半天,皇后也只能说出这一句。

  白家虽只是四品,在朝中不算什么高官,白怀珠却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太子要娶白怀珠为太子妃,虽不匹配些,但于世情伦理上并无大问题。

  晏苏荷的身子在风中摇摇,含情凝望着陆令姜,委屈至极,快要站立不住。

  莲生大师觉得怀珠作为苦主,诸事没有必要瞒着她,便将红白一枝囍的灌养之事告诉了她。此花是良药,来之不易,需以血换血,以心换心。

  太子近些日来沉溺于种花,原是为了治病救人。初时种下红一枝囍,被晏家刻意毁去,后又种白一枝囍,每日以毒虫咬啮自己使血带毒,再以毒血灌溉白花,这才使良药失而复得。

  但陆令姜也完全没理由害死她那双卑微的小人物养父母,而且时间线错误,是养父母先亡故,她才与陆令姜相遇的。

  可能他真是随口瞎猜的。

  思索这些往事,令人痛不欲生。

  怀珠闷闷说了句“头疼”,向旁边栽去,险些磕在马车壁上。陆令姜的手及时当肉垫挡着,微笑嗔怪道:“刚才叫你睡你不睡,怎么说睡就睡呢。小傻瓜。”

  昏昏沉沉中,怀珠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97章

  舞剑

  庆功宴之后,重臣商议对叛军的进一步清剿计划。穆南是个传奇人物,早年间可能有一个流落民间的女儿,一直踪迹全无。尽快找到这女子,或许能抓住穆南的软肋。众臣各司其职,自是不提。

  翰林国史馆的编修魏大人前来东宫,拜见太子殿下,将已翻译完毕的上半卷西域佛经交予太子殿下审阅。

  陆令姜垂首翻了两下,问难不难。

  下人道:“是吊唁的客人许家,很早就来了,大公子已代您招待了。”

  白老爷面上没说什么,内里却有点不高兴。许家忠君爱国,一向清高,从前做玉石生意起家,现在是朝廷后起之秀,只前些日子因灾民之事稍稍势弱些。白家与许家非亲非故,素不来往,如今许家竟殷勤来吊唁,意味很明显。

  白老爷下意识瞟了眼怀珠。

  为了白小观音。

  此番白小观音回娘家来,慕名而来的追求者还不知有多少。

  可他这漂亮女儿是太子殿下的人,后方齐刷刷的两排东宫卫兵还跟着,恰如明珠被护在坚硬的蚌壳中,别人再眼馋也碰不到半片裙角。

  怀珠听到许家二字,眉目亦有些异样。养父张生在世时给她定过一门亲就是许家,后来因为家道中落,许家主动上门退婚,之后便不了了之了。

  至灵堂,棺前三叩首,果见许信翎。他一袭群青色暗八仙纹的长袍,腰间亦束了白绸以寄哀情。怀珠与他打了个照面,互相浅浅点了下头。

  画娆低声在怀珠耳畔道:“姑娘和许公子有话要说吗?奴婢掩着您到垂花门外的慈姥竹林去。”

  画娆原是陆令姜的人,竟说出为她打掩护之语。怀珠思忖片刻,摇头:“不了,没必要。”

  她在灵前烧了三炷香,入垂花门去换正式形制的丧衣。路上瞥见眀瑟正被两个婢女缠着,颤颤巍巍,腿一跛一跛的。见了怀珠,眀瑟怨恨地瞪了一眼,又悲又妒。

  原来陆令姜一视同仁,也罚了眀瑟跪。眀瑟提前离寺回家奔丧,这刑罚便追到家来了,刚刚施行完毕。

  平时长舌些没关系,这次竟搅黄了太子的好事。有了这次教训,估计眀瑟这辈子也不敢欺负怀珠了。

  向有绝世美女之称的四小姐忽然回来了,白家下人面面相觑,都朝着怀珠偷偷望来,议论纷纷,好像怀珠是什么奇珍异宝一样。

  南厢闺房打扫得一尘不染,坐北朝南,设有三面通风的露台,煮茶捣药都极风雅的,端是间通透阳光的好房。从前怀珠在白家时,住得却只是下人们的耳房。

  怀珠对这里没有太多感情,只欲早些了结了灵堂的事宜,探望弟弟怀安。据说他小小年纪,被祖母死时的样子吓着了,这两日一直烧着,没到灵堂去守孝。

  换好了丧服经过翠涛滚滚的慈姥林时,隐约见一人影等着,皎如玉树,身形笔直好似云中白鹤,却是许信翎。他回过头来,眼底藏情,凝视着怀珠。

  画娆见此心照不宣,自动退出到不远处去把风。

  怀珠深深一敛衽:“许公子。”

  许信翎双手深深一还礼,隔了会儿才问出口:“你……这些年还好吗?”

  怀珠敛眉道:“好。”

  许信翎见她目覆素绫,道:“眼睛怎么了,很怕光吗?”

  怀珠道:“有一点。”

  许信翎道:“没大事吧?”

  怀珠点头。

  许信翎干巴巴:“那就好,注意保养。”

  两人昔日为定情小夫妇无话不谈,如今见面却都有些拘束。

  许信翎定睛去望怀珠,见她身披一条雪白绸带,袖口是白中隐青的单瓣山茶花,与雾中竹色竹中雾色恍若融为一体,颇具飘飘欲仙之致。玉石般滑腻的肌肤,一双洁白纤细的酥手,犹如观音菩萨手执杨柳枝的样子。

  多年不见,她比以前更风华绝代了,却成了太子的私人藏品。

  他嗓子沾点哑:“我听说你到白家后,石家那害死你父亲的无耻之徒又来求亲,你不答应,寻死了好几次。”

  怀珠道:“石韫其实不算什么。寻死是最傻的事,以后不会了。”

  许信翎内心沉甸甸的,直奔主题:“石韫不算什么,那太子呢?”

  他费尽力气联络到了妙尘师父,才知道后来她好不容易逃离了石家的魔爪后,又被太子一道旨意采撷走了。

  前些日他和父亲联手对抗太子,事前做足了准备自以为抓住了陆令姜残害灾民的铁证,万无一失,到头来却还是被斯人反咬一口,失了全族入内阁的资格。

  很难想象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落在那种人手里,是如何的灭顶之灾,恐怕被玩得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美貌,真不知是一种幸运还是罪过。

  借这次吊唁之机,他就是想救她的。

  怀珠垂着鸦黑的长睫,神色寡淡:“没必要提的人就不提了吧。”

  白府还有赵统领的卫兵在,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她不想说太多。

  许信顿时明白,没再多言,取出腰间六色锦囊里的一物什送予她:“不说这些了,你快回灵堂去吧。这只坠子收下,保平安用的,就当多年不见我的一点心意。”

  怀珠道:“给我的?”

  打开锦囊,却是一枚瓷秘色的观音坠,眼色鲜亮,细腻,如婴儿肌肤,雕工极好,背面活灵活现印了根羽毛形状。

  “小玩意可以,若太贵重我不收。”

  许信翎道:“是小玩意。你忘记我家做玉石起家的,这种坠子成千上万。听说你信佛,便投其所好了。”

  怀珠点了下头,从前她总喜欢自己雕观音坠子,现在却觉得街上买现成的最好,又好看又省劲儿。

  她沉吟了下,把颈间一条嵌满宝石的项链扯下来,投桃报李,给了许信翎。

  “也是小玩意。”

  许信翎低头,宝石熠熠生辉,一看就贵重非凡。

  “好。这几日得了空,我会再想办法见你的。”

  怀珠这样才踏心,等同于自己花钱从许信翎手里买了这枚观音坠。重生以来她不喜欢欠别人的,哪怕点滴恩惠。

  那条花里胡哨的项链是她不小心从陆令姜那儿戴来的,本也觉得恶心要扔掉,如今给了许信翎,恰好物尽其用。

  怀珠带着画娆离开。

  许信翎独自留在原地,抚挲那条项链良久。他对她情意匪浅,却因之前是许家先行退婚的,他无颜再表露这爱意,只能默默守候。

  ……

  怀珠这次回门,一百多号训练有素的卫兵追随保护着,端端是兴师动众,气势非凡,惊了白府上上下下。

  据说这般阵仗只是因为太子做了个噩梦,四小姐有难,是以滴水不漏地保护。

  如今怀珠被太子圈养一事已闹得人尽皆知,白府大公子白揽玉十分鄙夷这种爬床上位的行径,教训怀珠回娘家奔丧也要摆谱儿。

  白揽玉是白家大哥儿,虽瘸了一条腿,却自命不凡,清白的读书人。

  怀珠记得这位大哥哥是如何的双标,平日眀瑟回门一贯是放鞭炮庆祝,大摆宴席,到了她这儿就变成了铺张摆谱。这些卫兵又不是她吩咐的,铺张不铺张的,跟她说倒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