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澄
“你肯定是不想再跟我家来宝过了,这才将我家来宝也害死了。来宝呀,你怎么喜欢上了这么个毒妇!”
许瑶气得浑身直哆嗦,她再想不到马婶子会直接撕破脸,把所有的一切都抖落了出来。既然如此,她也不能放过马婶子。
“好呀,我就说我当时只是伤了赵瑞,他是怎么掉到沟里的,其实是你把赵瑞推下沟的,对不对?赵瑞一死你便可以用这事威胁我嫁给陈来宝了,我走的时候赵瑞根本就没死,是你把赵瑞给害死的,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明明就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来宝也是你害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是不想要孩子才故意摔倒的吗?”
“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你这个老妖婆,平时装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实际上心比谁都黑,要不是你威胁我,我会嫁给陈来宝那个窝囊废吗?”
“……”
两人互相揭短,越吵越恼怒,最后直接上手打了起来,其他人被这出狗咬狗的戏码彻底惊呆了,连上去拉架都忘了,纷纷恍然大悟,原来赵瑞是这么死的呀。
众人都沉浸在这个惊天大瓜之中,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只有陈远川扫了眼仍然躺在水沟之中的陈来宝,和嘴角挂着冷笑望着马婶子跟许瑶互相撕扯的赵珏,心道,看来这赵珏还真有两下子,竟然把马婶子跟许瑶都逼得现出了原形。
就是不知道待会儿陈来宝醒了,她们两个人会是什么表现。没错,陈远川早就发现陈来宝根本就没死了,看那样子更像是醉得不省人事了,这完全就是赵珏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不过这跟陈远川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也没有拆穿。
倒是一旁的陈桃子终于理出了头绪,她从前也不知道马婶子跟许瑶私底下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不妨碍她始终跟马婶子站在一边儿,她本就看不惯许瑶,现在许瑶还害了她弟弟,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也朝着许瑶扑了过去,帮着马婶子一起揍起了许瑶。
许瑶一个城里姑娘,本来就柔柔弱弱的,连马婶子的对手都不是,更别说一打二了,很快便落了下风,被打得嗷
嗷直叫。
看着许瑶的惨状,大伙正犹豫要不要去拉个架,旁边就响起了一声惊呼。
“你俩干什么?又趁着我不在欺负我媳妇。”
陈来宝昨天被赵珏灌了不少的酒,而且赵珏还在他的酒里下了安眠的药物,所以饭还没吃完,他就已经昏睡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珏找人把陈来宝送回来后,就将人推下了水沟,左右陈来宝也没受伤,现在天气也暖和了,他是怎样也不可能没了命的,最多病一场,于是赵珏便放心地回去了,随后就发生了今天早上的事。刚才赵珏不想让别人接触陈来宝,才自己跳下了水沟,演了场戏给马婶子看。
陈来宝昏睡了一夜,旁边又闹出了这么大动静,终于是把他给吵醒了。醒来后的他只觉得头痛欲裂,还没搞明白自己是个什么处境呢,就瞧见了马婶子三人的大战,他一看许瑶被马婶子跟陈桃子联手压着打,可不就急了,吼了这么一声,就想去帮忙。
只是他浑身酸疼,怎么都没能爬起来,他转头看到了旁边站着的赵珏,便向赵珏伸出了一只手。
“赵珏,拉我一把呀。”
赵珏没有理会陈来宝,自己从沟里爬了上去,要不是为了今天,他才懒得和陈来宝这种废物蛋子多说一句话。
队员们瞧见原本“死”了的陈来宝又活了过来,更蒙圈了。
陈远山指着陈来宝,话都说不囫囵了:“这……这是诈尸了吗?”
“诈什么尸,你还没看明白吗?人根本就没死,赵知青导了一手好戏,他跟死了的赵瑞八成是亲戚。”陈远川看了一眼赵珏,这人绝对是个狠角色。
听了陈远川的话后,有那脑子转得快的,已经想明白了怎么回事,还有些脑子笨的,仍然觉得一团浆糊。
而从陈来宝出声起,就僵住了的马婶子三人,则宁愿自己没明白,尤其是马婶子和许瑶两人,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陈保国叹了口气,让人去镇上报了公安,不管怎么说,赵瑞的死总得有个交代。
接下来的两天,队员们都没心干活了,实在是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过于劲爆,不管是许瑶还是马婶子,都很是颠覆她们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这两个人平日在众人面前一个柔弱,一个和气,没想到私底下竟是这个样子的。
赵瑞的事情一审清楚,很快就做了了结,没几天就传来消息,马婶子和许瑶都被发配农场劳改去了。
赵瑞的伤虽然是许瑶造成的,但也是他想要欺负许瑶在先,并且许瑶走时他人确实也没有死,而马婶子见死不救不说,后来还把人给推下沟了,谁知道有没有造成二次伤害?赵瑞的死她也得负一部分责任,而且她还给许瑶作伪证来着。总之最后两人判的年限都差不多,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陈来宝从弄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人就傻了,后来还发起了烧,在家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清醒后就没出过家门,要么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屋里发呆,要么就是抱着个酒瓶子在家里喝酒,幸好还有陈桃子照顾他。
陈梅子和陈杏子得了消息,都回了一趟娘家,姐妹三个都为马婶子抹了把眼泪,陈梅子和陈杏子还又从夫家拿了不少东西回来,家里这才没揭不开锅。
这天晚上,陈来宝独自一人在屋里喝酒,他越想越难受,在心中大骂赵珏是个王八蛋,不怀好意地接近他,害得他媳妇也没了,妈也没了,最后想到伤心处,实在没忍住,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
哭声传到隔壁,本已经睡了的余蔓推了推陈远川。
“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哭?”
陈远川撇撇嘴:“还能是谁,隔壁的陈来宝,别管他了,睡觉吧,他哭上一会儿八成就不哭了。”
可惜这一晚注定是睡不了个好觉了。
陈来宝喝多了酒之后,确实是不哭了,可他却觉得心中有一股火在烧,他酒精上头,胆气也起来了,拎着桌上空了的酒瓶子就跑了出去,直奔李二牛家。
出了前几天的事后,队里的人都有些怕赵珏,觉得这人心机深沉,对着他总是躲躲闪闪的。赵珏早就受够了这乡下的环境,尤其李二牛家的仓房狭小不说,还透着一股霉味,之前是为了赵瑞的事,他才强忍着的,现在事情办完了,他哪里还愿意继续在这里忍受队员们的指指点点,于是便直接给陈保国请了个假,搬到县里招待所去住了。他已经通知了家里,如今就等着手续办好,就可以调动回城了,他在这里总共也待不了几天了。
可好几天都没出过房门的陈来宝哪里知道这个,
他以为赵珏还在李二牛家的仓房住着,所以他到了李二牛家,就去爬起了仓房的窗户。
也是凑巧,李二牛今天晚上和他媳妇吵了一架,他埋怨他媳妇不该为了那么点钱,把房子租给外来的知青,在队里捣鼓出这么多事儿,李二牛媳妇则是认为马婶子跟许瑶都是罪有应得的,关人赵珏什么事儿?两人针尖对麦芒,吵了几句嘴,最后不欢而散。
李二牛想着赵珏已经搬走了,他一气之下便跑到仓房去睡了,仓房里的那张小床正是挨着窗户的。
李二牛睡得正沉时,突然感觉有个人砸在了自己身上,他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自己媳妇,心想着这娘们嘴上说得硬实,内里还是服软了吧,大半夜的还挺热情,于是抱着人就亲了上去。
陈来宝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脑有些迟钝,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后,怒吼一声:“赵珏,我X你祖宗!”
这人害了他全家不说,竟然还敢欺辱自己,陈来宝怒火冲天,对着李二牛身下就是一记断子绝孙脚。
“啊!”寂静的夜里顿时响起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第44章
是夜,已经睡下的陈保国又披着衣服起来了,原因无他,大伙被李二牛的惨叫惊醒后,都跑到他家看热闹去了。
陈保国心累地叹了口气,感觉这么几天的功夫,就好像老了好几岁一样,他看了看在屋檐下抽旱烟的李兴旺,心想着李兴旺要是实在想当这个大队长,不若就让李兴旺去当吧,他实在是有些有心无力,再这么下去,他怕自己会短命。
不管怎样,还是得先解决眼下的问题才行,他转向旁边的陈来宝和李二牛,这两人这会儿都在那儿抱着头哭,且一个哭得比一个伤心,活像自己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儿一样。
陈来宝哭是因为他被李二牛那一嗓子吓得酒醒了大半,这会儿又怕又委屈,李二牛则纯粹是疼的,外加着些许担忧,生怕自己以后雄风不再。
旁边还站着李二牛媳妇,虎视眈眈地瞪着两人,怀疑的眼神在陈来宝和李二牛身上扫来扫去,那模样就像是刚把两人捉奸在床了一样,虽然事实上也差不多。
“说说吧,你俩怎么回事?”陈保国问道。
“是他自己爬上我的床的,还给了我一脚,我现在还疼呢,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李二牛率先开口。
陈来宝也不甘示弱:“是他先亲我,我才踢他的。”他一抬头,下巴上还有着可疑的红痕,倒是为他的话作了佐证。
“哦豁!”外面围观的队员们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惊叹。
陈保国无语,这俩人还不胜不解释,越解释越可疑。
原先出了两个人酒后光着抱在一起的事儿,队里人还觉得可能确实是酒后乱性,可现在大伙真有些怀疑这俩人有些什么了,不然咋可能一个爬床,一个上去就亲。
显然李二牛媳妇也是这么想的,她再也忍不住了,抡起一旁的扫帚对着两人就挥了过去。
“我打死你们这两个狗男男,上回没亲够,这回又跑到老娘眼皮子底下偷腥来了。”
“媳妇儿,你听我解释……”
这天夜里,李二牛媳妇硬是追着李二牛和陈来宝跑了半个村子才算拉倒。
而众人的关注点全在八卦上了,自然也没人知道陈来宝最初只是想抡着酒瓶子去砸赵珏的。
这场闹剧,把队员们的精神头都给调动了起来,比起马婶子和许瑶婆媳俩互相伤害,他们还是更
喜欢这种乐子。大家八卦的劲头一个比一个足,有的说陈来宝喜欢的其实是李二牛,许瑶是给他们当幌子的,还有的说陈来宝跟李二牛没少偷摸着相处,每次都是约在赵珏那里,赵珏才是给他们当幌子的。
总之流言越传越离谱,陈来宝这下子是彻底不出门了,李二牛跟他媳妇则没少在家里干架。
谢书海吃了这一个又一个的大瓜,在他爸妈又一次来信催促后,才恋恋不舍地回北京去了。
没几天赵珏的回城通知就下来了,关键不光有他的,还有路青青的,他竟是把路青青也给一并带走了。众人虽然有些奇怪,可看着路青青那欢喜的样子,只当这俩人早就暗中处起了对象。
随着这些惹事的一个个地离开,前进生产大队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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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余蔓推着自行车走进了院子,陈远川一看见她,就调笑道:“哟,余主任回来啦!”
余蔓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五年来,两人的感情渐入佳境,如今颇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觉。
等余蔓停好了自行车,这才对陈远川道:“金师傅今天跟我说了件事儿,北京那边有一个学习进修的名额,大概要去半个月,本来厂里的意思是想让金师傅去的,但他最近身体不太好,便推荐了我,如果厂里同意的话,过几天我可能要去北京出差。”
他们机械厂现今有两个生产车间,一车间的主任就是金师傅,余蔓如今已经是5级工人了,越往上考级越不好考,她要考6级还差些火候。不过金师傅前不久提拔她当了一车间的副主任,她如今就是给金师傅当副手的,金师傅待她一向不错,这次这么宝贵的进修机会也推荐了她,还不知道二车间的李主任能不能同意。
“那敢情好呀,书海已经不止一次邀请我们全家去北京玩儿了,要是厂里这次真的派你去进修的话,干脆我也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好了,到时候你学你的习,我带着孩子们在北京玩儿几天。”
陈远川这个想法也不是突然有的,他来到这里这么多年了,除了最初跟着跑了几趟平省以外,就往西南方的川省去了一次,还是因为机械厂头一回跑那条线,怕路上不安全,这才让他帮忙跟着跑了一回。后来平省那边的项目结束后,他便没再跟着出车过了,是以他还真没再去过什么别的地方。不管怎么说,他总得去这个国家的首都瞧瞧,才算没白穿越一场。
余蔓一听,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现在就看厂子里那边怎么安排了。
陈家这些年人员虽然略有变动,但总的人数却是没变的,因为陈美妮在四年前就已经嫁出去了,陈远山和向小燕则在两年前又生了个儿子,这一加一减的,可不是没有变化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银凤对陈远川道:“四妮好不容易怀了孕,鸡圈里的那只老母鸡已经不怎么下蛋了,你把它拎去给四妮炖汤喝吧,再拾些菌子木耳什么的山货,也让她好好补补。”
陈美妮嫁给王波已经四年了,一直没有怀孕,郭爱红没少拿这事儿说嘴,这都快成了刘银凤的一大心病了。现在陈美妮终于怀上了,刘银凤才算是松了口气,连自己一向宝贝的母鸡都贡献了出来。
陈远川点头答应了,谁让整个家里就他最闲,别人是上班的上班,上工的上工,就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偏偏还不缺钱花,日子过得大队里的人就没有一个不羡慕的。
说完了陈美妮,刘银凤又提起了陈远明:“这明子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找个对象,我原先以为他是心气高了,要找个城里姑娘,可这么些年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我说帮他说一个吧,他又不乐意,他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了。”
刘银凤此刻深感儿女多了都是债,操心完这个还得操心那个。
“明子也没多大,今年不过才25,在城里这年龄没结婚的也不少。我建业哥都30多了,不还单着呢吗?”陈远川估计陈远明大概是还惦记着白筝,他有次就碰见陈远明大老远地坐车跑去农场给那白筝送东西。
“他跟建业能比吗?建业那是在边疆,听你大姨说,那里一年到头都是雪,动不动就大雪封山,平时连个人毛都难见到,建业耽误了倒还说得过去,可明子呢?机械厂的女工可不少。”
刘银凤说着又转向了余蔓:“你们车间里有没有和明子差不多大的女工人?你这个当大嫂的也上点心,帮着明子介绍介绍。”
“妈,我们车间大多都是男工人,就是有女工人跟明子也不合适,厂办那边倒是有不少小姑娘,可我都不怎么熟悉。”余蔓没想到这事儿会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她可是听陈远川说过白筝的事,明子既然心里有人,这再给他介绍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何况她确实不认识什么合适的姑娘。
“要不还是等明子下次回来,问问他的意思再说吧,这毕竟是他的人生大事,我们也不好替他做主。说起来,扬子也不小了,他跟四妮和明子也就差两岁。”陈远川果断地祸水东引。
刘银凤果然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陈远扬身上,她之所以一直没给陈远扬说对象,是因为她觉得比起上面的兄姐,陈远扬还是有些孩子气,再等一等也不要紧。不过陈远扬这年龄确实也不小了,也该说对象了。
结果还没等刘银凤开口呢,陈远扬就拒绝道:“我不着急,还是再等等吧,你们要说先给我三哥说去。”
说完,陈远扬两口扒完了碗里的饭,转身就跑开了。
陈远川狐疑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总觉得这小子跟有些心虚似的。
这个话题最后不了了之。次日,陈远川一手提着母鸡,一手拎着山货,进了县城。
王波家说起来也是老县城人了,他们家在县城有房子,一直是住在老城区那边的,并不在机械厂的家属院里住着,陈远川虽然很少到王波家去,但也是知道路的。
他走到王波家门前不远处时,正好看见郭爱红正和几个婶子在门口聊天,他刚想上去打声招呼,就听到他们提起了陈美妮,便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只见一个跟郭爱红差不多大的尖脸女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对郭爱红道:“老郭,这都快到饭点了,你儿媳妇怀了孕,你还不赶紧回去给她做饭。”
“说得好像谁没怀过孕似的,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过了这么多年,才终于下蛋了,这要是换了别人,我的孙子早都满地跑了。要说现在当媳妇的可真是好命,不过是怀孕了而已,还得让婆婆伺候着,想想我们那个时候,大着肚子还得照顾一家老小吃喝拉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