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刀
因为舅舅喜欢沈秀。而沈秀比舅舅年?轻许多,故而舅舅就格外在意变老这件事。
他原先并不知此事。从前舅舅待沈秀好,他以为舅舅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待沈秀好。这些年?过去,他饶是再蠢,也清楚地明白了舅舅并不是因为他才对沈秀如此好。
舅舅喜欢沈秀。一发现此事,他便直接问了舅舅。舅舅坦荡承认。
得知舅舅喜欢沈秀,魏长生心?里生出奇怪的,难以言明,难以描述的情绪。
他一岁一岁长大,如今也明白自己为何会生出那样奇怪的,难以言明,难以描述的情绪了。
他喜欢沈秀。他也喜欢沈秀。
魏朝清放下镜子,吩咐仆从去取一碗养身养颜,缓解衰老的参汤。
待他喝完参汤,魏长生道:“舅舅,京都那边又来人请你回京了。”
“打发走了?”
“已经打发走。”魏长生接着问,“舅舅,我们以后真的不回去了?”
“嗯。”魏朝清颔首。
三?年?前,魏朝清辞去国子监祭酒之位,留在了燕州。这几年?,圣上年?年?都派人来请他回京任职,他始终都未曾松口。
轻轻揉捏着太阳穴,魏朝清起?身去往厨房。厨房里的厨子见魏朝清来了,忙不迭行礼。
穿上襜裳,魏朝清净手,取刀剁鱼肉。剁成?茸的鱼肉夹进切成?刀片的笋片里,挂糊油炸。
滋滋滋滋,锅里油花呲啦响!油炸过的浓郁笋香和鱼肉鲜味钻进厨子鼻子里。厨子喉结滑动,吞咽口水。
老爷每日都会来厨房炸鱼笋夹子,这几年?过去,老爷炸的鱼笋夹子,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恐怕全天下都无人能胜得过他。
他自己怕是再炸个一百年?两百年?,都炸不出这么香的鱼笋夹子。他不停咽口水,恨不能就着这香味吃三?大碗白米饭。
日光隐去,如丝细雨飘进窗内。魏朝清从金黄油亮的鱼笋夹子里抬起?头。他望着细雨,低喃:“清明将至。”
清明将至,清明前后雨纷纷。此时,不止汉地,楼兰也在飘雨。
细雨沾湿招魂幡,招魂幡在风里猎猎飘扬。一排排招魂幡,围绕着巨大到不见尽头的招魂还?阳台。
招魂还?阳台的中央,是一黑白八卦阵,阴阳鱼眼里摆着放着一些女子的旧衣。
月楼迦站在八卦阵前。他身着祭祀服,雪白的长发披散在肩后,额心?凌凌蓝月下,冰蓝的眸子里一片肃穆。
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招魂还?阳台,乃是他驱使万民,耗费整整一年?修筑而成?。
这并非楼兰的招魂还?阳阵,因沈秀是汉人,楼兰的招魂还?阳阵或许没用,是以,用楼兰招魂阵的同时,月楼迦也特意用了汉人的招魂还?阳阵。
凝视八卦阵里沈秀的旧衣,月楼迦目色冰莹如雪。他并不相信沈秀已死?。这几年?,他一直在找她。虽不信她已死?,但他做了两手准备。
若她真的已死?,他便将她的魂找回来,让她还?阳,让她死?而复生。
每月,月楼迦都会用楼兰招魂阵,与汉人招魂阵,给?沈秀招魂。
细细雨丝下,风吹动月楼迦雪白的长发,祭祀长袍在风里猎猎作响。
他高举招魂铃,冰冷的瞳孔里溢出森寒,“魂兮归来!”
周围一同招魂的法师,见到月楼迦冰冷的神情,纷纷不寒而栗。
这位楼兰王,招魂时,并不是在祈求神明给?沈秀还?魂。而是在命令,威胁神明。
神明不给?沈秀还?魂,他就会灭了神明似的。
如此睥睨狂妄。
第131章
丛林里, 野猪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它身躯健硕,毛发?粗长,弯长的獠牙尖锐地刺着空气, 凶狠的样子,像是要把任何侵犯它领地的人刺穿。
它迈着粗重?的蹄子,雄赳赳往前走, 倏然,毫无预兆地, 一道罡风闪电般掠过来。
“砰!”它被罡风打得摔倒在地。
野猪已经?没了气息。沈秀从树上跳下?来。
“这只?比上次打的野猪要肥好多!”她用绳子拴住野猪,同时对谢扶光道。
他牵住她的手。
她运力, 拖着几?百斤的野猪往前走。她身上的功夫特特厉害, 打猎轻而易举,几?百斤的野兽拖着毫不费力。
这让她极有成就感,“扶光, 咱们这功夫,以后要是出去?了, 光是打猎就我们就能发?家致富呀。”
别的猎人打猎很不容易, 她和谢扶光打猎, 容易得跟喝水一样。以后就算是出了桃花源,他们俩也?肯定不愁过日子。
“扶光, 谢谢你教我这么厉害的功夫, 回去?我给你炖野猪大骨汤,你多喝点,骨头能好得更?快!”
谢扶光捏捏她的掌心, 笑吟吟, “好。”
回程途中,远远望见远处的梨花林, 沈秀道:“那边是之前我们看到的梨花林。”
进入四月,梨花开得更?茂盛,簇拥成了繁繁密密的香雪海。她第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花开得还没这么多。
这几?日,谢扶光带她去?看日出,不知为何他改了路线,没经?过梨花林,是以,她好几?日没来这里,竟不知花竟开得这样茂盛了。
听不得“梨”字,如今更?见不得梨树的谢扶光,唇角向下?抿。
夜里,谢扶光来到梨花林。他扫视盛放的梨树,微微歪头,有些神经?质得温柔一笑。
接着,他掌心运力。
“哗哗哗!”
“哗哗哗!”
梨花纷纷落地。树树梨花全部落地。
不久后,原本?开得茂盛的梨树,通通成了光秃秃的秃子,枝桠上的繁密花朵全部被摧残落地。
风花传信,雨浸春尘,晨间雨疏。四月多雨,前几?日才下?了雨,今晨又开始下?。
雨落下?来,天气也?冷下?来了几?分。沈秀多添了一件衣裳。落雨闲暇无事做,一闲便困。春困浓浓,沈秀午睡直接睡到傍晚。
醒来,一如既往,看到谢扶光坐在她床边。
谢扶光问:“睡饱没?”
她点点头。他道:“饿了没?去?吃饭。”
“怎么不叫我起来做饭。”
“我一人能行。”他牵着她,来到堂屋。
“咕嘟咕嘟……”堂屋里,火炉上烧着热茶。
吃饱喝足,谢扶光坐到火炉边上,泡了一壶桃花茶。沈秀接过茶杯,抿下?一口。芬芳幽甜的热茶下?肚,饭后的涨腻略略消减。
外?面小雨淅淅沥沥,院子里的花颤颤巍巍,被雨淋得晶莹剔透起来。微风将花香吹进堂屋里,融进丝丝缕缕的茶香里。
泛着些微寒意的阴雨天,吃饱喝足后,坐在火炉边,喝着热茶,赏着花雨,恬静温暖,舒适惬意。沈秀懒洋洋地摊在躺椅上,只?觉最最美满的日子莫过于此。
旁侧,谢扶光低垂眉眼,轻柔地给她按摩腰部。自从知道自己有武功后,她每日都?有在练功,因?而,身上的部位,尤其是腰部,时常酸痛。
谢扶光便给她按摩,缓解她身上的酸痛。即便他只?有一只?手能动,也?要给她按摩,不辞辛苦,不厌其烦。
炉火火光轻轻地抚摸他的侧脸,把他白皙的肌肤映得微红,似是浅浅扑了一层胭脂,很是让人赏心悦目。
沈秀余光出触及谢扶光,心口暖热,直觉这日子又美满了几?分。
她油然喟叹:“嗳,我想?永远过这样的日子。”
谢扶光停下?揉捏的动作,“你会永远在我身边么?”
“会。”
“当真?”
“你不信?”沈秀伸出小指,“那我们拉勾?”
她用小指勾住他的小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乌龟王八蛋。”
拇指对准他的拇指,盖章。
沈秀:“好了,我们拉完勾了,谁变谁是乌龟王八蛋。”
谢扶光:“我不会变。”
沈秀:“我也?不会变。”
谢扶光:“你真的不会变?”
“我都?拉勾了,肯定不会变,”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谢扶光喉结微动。他骗了她,已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若她恢复记忆,发?现他骗了她……一想?到她知道真相后会离开他,无尽的恐惧几?近将他淹没。
恐惧日渐加深,他亦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
“不要离开我。”他抱住她的腰,死死枕在她腿上,像是死也?不会放开她。
沈秀感觉到他的情绪紧绷起来,她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头,“我不会离开你。”
入夜。洗漱过后,沈秀对谢扶光道:“我回屋睡了,你也?早些睡。”
谢扶光跟着她进了屋。她道:“你的屋子在那边。”
“我想?与你睡一屋。”
沈秀面热,“我们还未成亲。”
“可我与你离得太远。”
“不就一面墙的距离。”
“太远。”他垂下?睫,情绪低落,让人生怜,“我不想?与你离得太远。”
沈秀不禁心软下?来,默了默,她让步,“可以睡一屋,但不能睡一床。”
他很快道:“我睡软榻。”他把枕头被子抱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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