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折栀
刷点蜂蜜,撒点盐和孜然,在火舌的舔舐下,野兔很快变得焦香扑鼻,外表亮晶晶的,像是镀了一层金黄的壳。
正津津有味啃着生兔子的金花突然觉得嘴里的兔子肉不香了。
它呜呜地蹭上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火上的兔子看,看着看着,拱一下宋软胳膊。
见宋软不理它,又拱一下,再拱一下。
险些被杵到火堆里去的宋软忍无可忍,凶它:“你干什么你。”
金花口水滴答。
但它顾忌着火堆,不敢直接叼走,继续拿头拱宋软。
哪儿有虎吃熟食的!现在吃惯了,以后回山林了怎么办,它还能自己生火烤啊?
宋软心如磐石地把它推开,见它似乎还想再纠缠,巴掌扬起。
“嗷!”
金花气急败坏对着地上的草一阵抓挠泄愤,但看着宋软扬起的巴掌到底没敢凑上去继续纠缠,抓了一会儿见这只两脚兽还不来哄它,更气了。
斜着眼睛看了正翻转烤兔的宋软一眼,突然从她身边窜出去,猛地冲河里里一跳。
噗呲!
高高溅起的水花把火堆扑灭了一半,宋软猝不及防被洗了个脸。
宋软:……
她看着在水里游得天真无邪、一脸无辜的金花,吸气又呼气。
你是个人,和个老虎计较什么,它什么都不懂,它也不是故意的。
“噗呲”又是一片水花。 !!!
屁!这吊眼纹身黄毛就是故意的!
宋软撸起袖子:“嘿,你是不是故意的?!”
金花:私密马赛听不懂酱——扑腾扑腾扑腾。
和厌恶洗澡的猫不同,老虎是很亲水的,天热的时候还会把自己泡在水里避暑,也常在水里捕猎,在猫科动物中游泳技术仅次于渔猫。
如比水里的那个,现在正对宋软炫耀着自己高超的游泳技能,浪里黄条一样在白浪间穿来射去。
宋软站在岸上,叉腰冷笑一声:“哟哟哟,这么厉害啊,你抓条鱼让我看看?”
金花愤怒地猛地把水一拍,又是一阵水花四溅。
宋软的头发全湿了。
“我给你脸了是不?!”她猛地站起来,从火堆里抽了一根还没来及燃烧的柴火,往河里扑通一跳,划着水向金花杀去。
金花的瞳孔一瞬间放大,掉头就跑。
一人一虎在水中展开了追击赛。
也许是因为背后有个煞星在追吧,金花游出了它的最好水平,煞星累了上岸后,它意犹未尽地用刚才突破的技能抓了一条大鱼。
它得意洋洋地把鱼吐在宋软面前。
它抓得到!
换好了衣服正擦着头发的宋软看看鱼又看看胡子一抖一抖的金花,叹了口气:“好好好,你厉害,厉害。”
顺手把鱼鳞刮了,重新丢到老虎面前。
金花以前很少吃鱼,意思意思咬了一口,瞳孔猛然放大。
三两口将鱼吞进肚子,又扑腾一下跳进河里,咬了两条上来,丢到宋软面前。
爪子在鱼身上拍拍,意思显而易见,再给它刮干净。
宋软:……
吃了今天抓到的所有兔子的内脏,又吃了四整只大兔子三条鱼,加一起都有三四十斤了,金花终于吃饱了。
它一脸餍足地往宋软边上一趟,宋软拿出一把大梳子帮它梳毛——这是她专门在系统商城里换的气垫大排梳。
因为最近吃得好,金花的虎毛颜色光亮浓密,又恰巧快到冬天,正值虎虎的换毛季,金花身上的浮毛很多,宋软才梳了一个虎头,梳子底部就积了一层黄毛。
宋软把毛毛从梳子上揪下来,拿到金花面前大肆嘲笑道:“金花,你看你这毛毛掉的,不会掉成秃毛虎吧?”
浮毛在空气中飘荡,金花阿秋地打了个喷嚏。
宋软嫌弃地把手在金花身上擦了两下:“埋汰虎虎。”
金花也不生气,把还没梳到的脖子凑到宋软手下,白白的肚子弹了一下。
就这秃毛两脚猿还好意思说它?它就是再掉两斤毛也比她毛多。
金花怜悯地看着宋软撸起袖子露出的白花花的胳膊,但因为还需要这个小气凶娘们给它梳毛,也没顶嘴。
宋软有些讶异:“你现怎么这么乖?”
金花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对对对,就是乖,诶诶诶,往下一点,斯哈,真舒服!
好歹也是有五个手指头的人,宋软梳起毛来手法比老虎强了不知多少倍,力道适中,不轻不重,遇见毛结了也会一点点梳开,那叫一个舒服。
很快,金花就在宋软的手下软成了一长条的猫猫虫,流体一样舒展一滩,喉咙呼噜呼噜地响,肚皮节奏舒缓地一起一伏。
东北十月中,即使白天也有些冷了,尤其这还是山高树密的深山林子里,但左边是一团将熄未熄的火堆,右边是毛茸茸暖烘烘的大猫,宋软睡得还挺舒服。
小睡了一会儿,宋软爬起来,先谨慎地把只剩下一堆灰的火堆用火浇了个透湿,然后拧着睡眼迷蒙的金花的耳朵把它薅了起来:“都睡了两个小时了还睡,起来打猎!”
金花不乐意地蹬腿——吃饱了啊,还打什么猎。
雌虎捕猎的积极性不高,金花尤甚;养崽的雌虎的积极性会上涨一些,但现在金花的崽不是丢给宋软了吗,它一身轻松。
宋软恨铁不成钢地点着金花的大头教育:“虎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一顿吃饱了就算了?明天不吃了?本来就打不到猎,还不努力!你看你刚来我家的时候都瘦成什么样了,吃了两天饱饭飘了是吧?”
“不给自己囤点粮,你是怎么睡得着的!我一定要把你这破毛病掰回来!还有,打猎的时候就要专心致志的打猎,打着打着玩儿蝴蝶去了,你以为你自己的打猎技能很好是吧?!”
金花的两只耳朵拉到脑袋后面,哼哼地打了两个响鼻——怎么会有这么烦虎的人!
宋软板着脸把它的虎耳拎起来:“我和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好好听讲!一头老虎,打猎还不如我一个人类,你还有脸了?!”
金花:哼哼(声音放低版)
一人一虎在山林里继续转,下午运气更好了点,叫她们撞上了一群野山羊!
宋软当场抄起身边的巨石,凶悍地把一只羊头砸成了瘪葫芦,然后凶神恶煞地盯着金花,意思是你要是一点用都没有下场便是如此。
金花被吓得毛都炸起来了,几乎是拼了命地追,也逮到一只拖到宋软面前。
宋软这次满意地露出笑容。
同样把最容易坏的内脏叫金花吃干净——金花其实已经饱了,但乖巧地按找宋软的指示行事,吃得肚皮鼓得像个圆圆的皮球。
天爷哦,嗝,没想到有一天,嗝,它金花居然连内脏这样的好东西,嗝,还要硬塞才能吃下去,嗝。
一直到天色漆黑,两人才趁着没人把猎物都拖回来。
就这样忙碌了一个多星期,地窖的壁上挂了不少处理好的肉——狍子、兔子、野鸡、野猪,密密麻麻的甚是壮观,幸好现在气温低,宋软又还托系统冻了大块的冰块堆在地窖里,几乎将这里改造成了个冻库,肉才能放住。
至于新不新鲜——后世几乎人人都吃僵尸肉,也没见啥事啊,而且就凭金花的饭量,最多一个月就能渣都不剩地吃个干干净净。
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吃食问题,宋软终于有心情喘了口气,这天早上,她叮嘱金花乖乖在家,然后把门一锁,上公社了去了。
金花劳累了这么久,巴不得好好睡一觉,别说偷偷出门了,它连宋软卧室的炕线都没超过,睡得嚯嚯的。
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比老虎还能折腾。
金花吧咂着嘴在睡梦中想。
得亏宋软不知道它这个想法,不然非冲回来扇它大嘴巴子不可——她这么折腾,是因为谁啊!
一到公社,宋软先杀去了派出所。
“同志你好……呃?”周公安从一本书中抬起头,看着气势汹汹的宋软,整个人一愣,随后想起了什么,有些讪讪,“那什么,宋同志来了啊,喝茶不?”
“周公安,赖我家不走的那只老虎,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宋软黑着一张脸开门见山。
“咳咳咳,小同志别急嘛,”周公安挤出笑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宋软面前,“我听说和那只老虎处得还挺好,那只老虎也听你的,这么久没伤过人,对吗?”
“是没伤人——”宋软下意识回答,猛然警惕,“慢着,这不是伤不伤人的问题,这是个老虎啊,嗷的那个老虎!它老和我住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啊。”
“确实,确实,”周公安赞同点头,语音一转——
“是这样,动物园的动物都是有编制有户籍的——国家拨资金的时候是按这个来的,好巧不巧,省城动物园前不久刚引进一对老虎,额,实在是没位置了。小一点的动物园哪儿养得起老虎啊,场地不说,这玩意儿一天至少二十来斤肉的。”
周公安说着,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别看他是公安,放在县里妥妥是高收入人群,一年也吃不上这么多肉啊。
见宋软死鱼眼盯着他,连忙把思维拉回来:
“但是你那只东北虎离人类太近了,还是主动找上你的,直接把它放归山林也在存在着找回来的可能,对周边的村民生活造成一定的安全隐患,所以上面想着,要是实在不走,要不然到时候调一辆卡车来,把它拉到更远的山林里去,这样就肯定回不来了。”
“有道理有道理,不愧是领导,想得就是深远。”
宋软激动地直点头。
好好好,能弄就行,别砸在手里就好。
宋软很是欣慰。
“就是吧……”周公安干笑了一声,搓搓手,“很不巧,这段时间还有个紧急任务,县里的卡车都出去了,回来了也不能马上就运老虎——毕竟也快过年了,还有很多其他很重要的事。”
宋软心中一顿,升起不好的预感:“那得多久?”
周公安吞吞吐吐:“至少得、呃,一个多月吧。”
宋软双眼一黑:“你以为我不知道,一个月后咱这差不多就要大雪封山了?到时候车都开不进来,再化冻,至少都明年三四月了!”
“县里情况困难嘛,你晓得的,俺们这是个穷嘎达,会开车的人少,车更少,统共还没三辆,这快到冬天了,县里唯几的厂子出货啊物资啊都指着呢——人总是更重要的嘛!”
“那也不能这么久啊,那我还不如一天三顿地抽那老虎,万一就把它抽走了呢!”
周公安一拍手:“那当然最好了——当然你也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宋软差点没气了个仰倒。
周公安也很无奈。
老虎赖在老百姓家里不走,说出去别人都得还说他们瞎话都不会编。
那可是一口能咬掉人脑袋的老虎啊!
要搁以往,这就是是送上门肉和药材,一枪解决了哪儿有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