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柚不加辣
虞秧问:“你觉得我该是谁?我说的觉得,是指你的感觉,你感觉我是什么?”
沈寒轻默然了会。
片刻后,将碗跟着放回托盘,并掏出帕子轻拭唇角。
“一个多月前,鬼域深处有雷落下,当夜里,我做了场梦,梦里有很多奇异服装的人,称呼我为索青女。有个看不清身影的人……许是神祇?”
“祂跟我说了一通话,我很多都听不清,就隐约听清什么百族回召……,什么木巫索青……”
沈寒轻垂着视线,看着指甲上的蔻丹。
“后来我醒来,房中弥漫着一股玉兰花香,原是我窗台处放着的一盆玉兰花开了花,明明在我睡前它还棵小树苗!”
“我不敢多想,夜里的那个梦叫我有些恐惧,于是我开了窗。”
“结果就瞧着远处有神祗浮在半空,我吓了一大跳,可旁人却什么都没看到。我一连瞧了几日,最后还是咬牙去了那处,便发现了这个木头人。”
沈寒轻从怀中取出一布包,打开布包,里头正静静躺着一木头小人。
就是这个木头人,叫她茫然多日。
她看向虞秧,“拍卖会上,我说的是真的,这木头人碰者即亡,除了我。我丢了它几次,但只要丢掉它,我夜里就会做那个百族回召的梦,那种感觉很难受,就像是我有什么事必须去做,但是我没有去做……到最后我还是忍不住去给它捡回来。”
“直到前两日半夜,我听到我窗口那开了花的白玉兰在唱歌。”
沈寒轻欲哭无泪。
虞秧这才发现沈寒轻眼下有淡淡青黑,只是被脂粉遮掩了。
沈寒轻崩溃说:“它们一直在吟唱什么魂兮魂兮吾欲归,吾欲归……”
虞秧:“……有点吓人。”
沈寒轻:“那不是有点吓人,那是吓死人。我冲上去就要把花从窗户丢下去,结果整个荒原的草啊树啊,都在唱。我实在受不住了,我就抱着玉兰花问,我问它到底要干嘛,它就又唱……”
那夜月光皎洁,洒入窗子,落在乌发散乱、和玉兰花瞪眼的女子身上。
就见那十朵玉兰花花瓣一开一合。
发出吟唱似的空灵女童声音。
“魂兮魂兮,吾欲归矣。”
“予他身兮,予他魂。予他身兮,以为人。”
在沈寒轻听得瑟瑟发抖时,那歌声又换了。
“吾乡不存,吾爱不在,吾念不成人。”
又听悠长哭声唱:“留他身,留他魂,留他一念化作人。”
“杀他身,杀他魂,杀他一念杀往生。”
“救他身,救他魂,救他一念救苍生。”
……
“魂兮魂兮,吾欲归矣。予他身兮,予他魂。予他身兮,以为人。”
沈寒轻唱着那日萦绕在她耳畔的歌声。
听得虞秧背后凉飕飕的。
“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沈寒轻默默抬眸,望着虞秧,目光哀怨。
“它唱了整一夜,直到破晓时分,那玉兰花就在我眼前枯萎。”
没被吓死都是她沈寒轻心性强大。
虞秧有些同情。
好惨。
“那你把木头人拿出来拍卖是因为……”
沈寒轻:“因为那句予他身,予他魂。我直觉指的是那木头人,就想着许是有缘人要来,就试着办了拍卖会。”
“在看到虞小姐,”沈寒轻给了榻上的姬长生一眼,“和那位公子后,我就知晓,这木头人等得就是你们。”
她的手戳了戳木头人,“或许我真是什么木巫族的人,我能感觉到这块木头的不同,它在看到你们时,在发情。”
“啊?”虞秧微微瞪大眼,“发情?”
沈寒轻轻笑了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我觉得是在发情,它身上散发出一股树木的芳香。”
“而且,”沈寒轻收起了笑,望着虞秧的神情又变得复杂了些,“我此次见虞小姐,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许久未见,极度想哭的冲动。”
说着,她擦了擦眼泪。
已经哭了。
她泪流满面,抽噎着说:“我沈寒轻叱咤江湖多少年,流血不流泪,呜呜……我不是真的想哭,呜呜……我他娘忍不住,这他娘的,我还觉得虞小姐怪亲切的,还有些怕虞小姐,呜呜……虞小姐,你上辈子,不是我娘吧?”
虞秧正打算喝口茶水,差点一口水喷出去。
她尴尬道:“嗯,也可能哈。”
沈寒轻擦了半天眼泪,可算是止住了哭。
“舒坦多了。”
她头顶的交易进度已经达到了80%。
虞秧见此,直接说:“那沈阁主,你看这木头人能否给我,我依旧按着拍卖的价格给你钱。”
前世归前世,她们如今都是独立的人,更别说二人都不存在前世的记忆。
所以虞秧也没跟沈寒轻讲什么情分。
沈寒轻拿起手边的木头,说:“我可以给虞小姐,也不收虞小姐的钱,但我需要虞小姐解答我一些疑惑。”
“虞小姐也知晓,不管我接不接受,我如今已是什么索青女。我对虞小姐多了股血脉里的服从感,我如今连在虞小姐跟前说假话都做不到……”
“我不知道那鬼神祗到底把我召回来要做什么,但我知道我可能已经身陷迷雾中,我必须明确我的处境。”
沈寒轻神色冷静地与虞秧对视。
虞秧没什么所谓道:“你问吧。我能答就答。”
第182章 秧秧,我好想你
沈寒轻见虞秧这般顺从,也怔了下。
她忙要开口,但话到喉咙处又被噎着。
百族是什么?
索青女是做什么的?
为何白玉兰会歌唱,虞秧又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人?
她嘴唇嗫嚅了半晌,化作一声轻叹,最终望向了榻上的姬长生。
“他是何人?我见他时,竟又爱又恨,就似……他曾爱我,但又曾害我般。”
沈寒轻虽未成亲,但男女之事已是熟悉。
此爱非男女之爱。
但是为何爱也说不清。
只觉见此人,心中复杂至极。
虞秧想了想,这又爱又恨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百族皆由姬长生所生,但百族又都因姬长生而亡吧。
她说:“我也不好说他是谁,我对他亦不了解。”
沈寒轻抿了下唇。
“那我便问最后一问,”沈寒轻起身,挽起袖子给虞秧又倒了杯茶,“我可会因虞小姐而死?”
清风入窗,声散在风中。
虞秧怔愣了会。
竟是不知怎么答。
她似乎应该答“不会”,但最后话落到嘴边,变成了“不知”。
虞秧抬眸望着沈寒轻,轻声说:“沈阁主,很多事,我知晓得不比你多,不止你深陷迷雾,我亦是。我亦在拨雾前行,只是正好走到这里,正好遇见你。”
沈寒轻同样望着虞秧。
她们曾是陌路人,是天命将她们纠缠到一处。
她将茶盏轻放在虞秧跟前,坐下后又将那木头人递给了虞秧。
“给虞小姐了。”
虞秧伸出手,去触碰那木头人。
沈寒轻也没有阻止。
指腹落到木头上,似有些凉意,下一瞬,那木头化作流光消散在了虞秧指尖。
二人皆是震惊。
好在虞秧经历多了神鬼之事,沈寒轻也经历过“恐怖诡异”事件,二人只惊讶了一瞬都平静下来。
沈寒轻说:“看来,这木头人就该是虞小姐的。”
二人又说了半夜的话,沈寒轻才回了自个屋。
虞秧看了眼还在睡的姬长生,闭眼进到神魂空间。
果不其然。
那木头人就在空间里,漂浮在谢迟身旁。
一人一木之间,隐约有绿色的丝线连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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