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我干嘛了
陆忍收回了输送内力的手心,输送的太多,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此时显得十分冷沉。
也没人比他更清楚,燕岸的经脉已经不再接受内力的输送,他死了。
陆忍闭了闭眼:“将燕岸带回去。”
温妤的肩上失去燕岸的重量,她愣了一瞬,还有些不适应。
片刻后,她俯身捡起那枚狗尾草指环,轻轻捏在手中。
寒风挽起了温妤的声音:“是我发现的晚了。”
陆忍握住温妤冰凉的手:“不,不是公主的问题。”
阿勒诗脸色发白,低落道:“是我,是我没有注意到父王的不对劲……大盛选择相信我,我却害死了燕岸,我该死……”
另一边,副将已经在带军围剿狄努王。
“大盛有援军!”
“什么?!难道刺杀失败还被发现了?!废物!”
“大王,要撤吗?”
可惜,撤军已经来不及了。
“保护大王!”
狄努王目光一凝,“全力迎战!”
然后丢下大军,策马转身。
大军他以后有的是。
无论如何,他不能被俘虏!
狄努王这番操作,别说狄努大军,就连副将都惊了。
这和弃城而逃的守城将领有什么区别?
而狄努王一路奔逃回到王庭,径直前往兰斯的房间,想要逼问他伽片的藏匿之处,却发现不见兰斯的踪影。
“他人呢?!”
“回、回大王,说是出去透透气……”
砰——
狄努王一掌拍死了回话之人。
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开始失控。
而他找遍了王庭,甚至连地下通道都找了,却未曾见到兰斯一片衣角。
他不知道的是,地下通道中还有一间并不在图纸上的密室。
此时的兰斯正虚弱地躺在其中,胸膛的伤口再次裂开,汩汩地流起血来。
他忍着痛苦,冷笑一声。
兰斯这几日早就发现了狄努王的不对劲,眼中少了许多对他的畏惧与恭敬,反而变成了一丝掩藏的很好的贪婪与野心。
但一个人贪婪怎么会掩藏的住?
兰斯捂着胸口,不过令他费解的是,狄努王怎么会突然产生如此变化?
他皱着眉思索,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联系在一处,许久后得出了一个连他都觉得震惊的答案——
伽片有了解药。
“伽片居然能被解开……”
兰斯怔了片刻,觉得这个答案很荒谬,但他却笑了,笑的眼角浸出了眼泪,胸口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他仰着头,低声道:“温妤,是我亲手把解药送给了你……”
胸口的血越来越多,兰斯强撑着坐起身,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有意思……”
北阳关,将军府。
流春震惊地看着被人背着的燕岸。
她没有说什么还不赶紧疗伤,因为她会武,她知道,中这么多箭,活不下来了。
流春快速寻找着温妤的身影,然后小跑到她身边,一向爱说话的她此刻却很安静。
温妤手中还捏着那枚狗尾草指环。
接下来两天,温妤都待在房中。
陆忍静静地陪在她身侧,将她抱入怀中。
“燕岸参军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战场上,我们的头都是拴在裤腰带上的,没有谁敢说,自己一定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包括微臣。”
“公主无需自责,燕岸不会觉得您来迟了。”
“若哪一日,微臣为公主折戟沉沙,死在战场,也只会觉得死得其所,燕岸……当与微臣一般心境。”
第670章
信陆忍说完,温妤抬眸看着他,“什么折戟沉沙?”
她伸手在他嘴上拍了一下,又去拍头,来回三次后,她道:“这样刚才的你说的话就不当数了。”
陆忍被打了嘴又被打头,却没有闪避,乖乖地任由温妤动作,“嗯,不算数了。”
温妤垂下眸子:“早就该知道,不能立flag,没有一个好结局……”
陆忍闻言将温妤抱得更紧,他也怕,怕真的死在战场,再也见不到公主,也许他不会像燕岸一样幸运,能在死前再见公主一面,死在公主怀中,成为公主心中再也抹不掉的一抹痕迹。
他知道公主对他们是真心,但这真心分成了许多份,多情至此,何尝又不是一种薄情?
但情字难解,他们都是甘愿入局罢了。
若是能在公主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倒也能含笑九泉。
陆忍吻了吻温妤的发顶。
而温妤来到这个世界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生死之劫,但都被一一化解,也可谓是一帆风顺,如有神助。
就连她的各个男人遇到了危险,掉下悬崖,受了重伤,只要她在身边,最后也都会平安无事,化险为夷。
偏偏燕岸,陷入危险时她并不在身旁。
她本也想像从前在山洞中刺激林遇之一样去刺激燕岸,让他坚持住,但一看到他的双眼,她便知道了他的心中所想。
燕岸知道他要死了,他只想在死前好好的跟她说最后的话,不然他怕来不及了……
所以她静静地看着燕岸掏出了狗尾草指环,静静地听他说话,但只是短短两句,他便咽了气。
十五岁的燕岸,长不到十八岁了,但是他想将代表自己的狗尾草指环送给最爱的公主。
从前他没有什么喜爱的花花草草,他的心中只有仇恨。
后来他爱上了路边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只因公主那句“这草像你”。
以前他想拥有一枚公主亲手编的狗尾草指环,但在死亡前,他想成为一枚狗尾草指环,留在公主身边。
甚至有一瞬间他在想,这是不是就是结草衔环?
燕岸的葬礼办的很简单,因为他曾经说过,人死不过一捧黄土,没必要让那么多人来看他死的如何。
有时候真不知道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哪来那么多悲春伤秋。
但该来的人还是来了。
就连宁玄衍都在。
还有一个令温妤意想不到的身影,竟然是本该在盛京的林遇之。
说起来,燕岸的父母对儿时的林遇之有恩,他得到消息来吊唁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庆阳县一事,宁玄衍和林遇之都和燕岸有交集。
他们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少年忽然就这样没了。
燕岸的遗体很干净,眉目舒展,双眸轻阖,嘴角明明没有什么弧度,却像带着一丝笑意。
真真是一个“玉面郎君”。
“公主。”奇袭小队的成员眼睛湿润地递给温妤一个小木匣,“这是我们收拾队长的遗物时发现的,应该是给您的。”
燕岸的东西少的可怜,唯一看上去有价值的便是这个木匣。
温妤沉默地接过木匣,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只没有杯盖的青花瓷茶杯。
这个茶杯温妤记得。
当燕岸听到她说这个茶杯就赏给他时,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尽管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茶杯的底下还压着一封信。
温妤拿起信,信封上写着“公主亲启”四字。
她拆开信件,展开一看:
“亲爱的公主,
如果这封信被拆开,我想我应该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只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死法有千万种,但我希望是好看的,因为您喜欢好看的人。
不过我死的时候应该见不到公主最后一面,死的好不好看,似乎也不重要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死的时候是多少岁呢?
有没有长到十八岁?
有的话,我一定会很开心,没有的话,也没关系。
说起来,写这封信可能也只是我的自作多情,我死活与否,也许根本就不会在公主的心中掀起一起波澜。
我曾经说过,我的命是公主的,但是您不要,没关系,我已经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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