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桑知我
这件衣裳是她赠给我的,也是我第一件像样的衣服。
其实这些年这件衣裳也破损过不知多少次,我请城里的裁缝补过,但都不及这件衣服最开始的手艺好。
那是洛都的裁缝制作的吗?
我不知道。
但衣服只是用来穿的,想来她当初赠给我衣裳,也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至少,在回无妄城的路上,它为一位女孩挡了雨、遮了身子,这就足够了。
我找到了丢失的暮兰,星阑这孩子,很久之前就是莽撞性子了。
暮兰长在他的胸口,他现在的修为无法承载暮兰成长时的能量。
我放血救它,以前我一直是这么治疗魂族的。
我的伤势并无所谓,我的身体里藏着邪魔,他不想死,便会用他的能量为我疗伤。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死去。
人类有人类的大夫,但魂族没有。
不会有什么人去专门研究魂族的身体构造,魂族本来就该死,没有拯救的必要。
但我知道他们都是无辜的,在成为魂族之前,他们也只是普通人。
有相濡以沫的夫妻,有爱哭的小孩,也有无辜的母亲。
我希望他们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们不该如此苦痛。
在治疗星阑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你。
你从门后挪出来,小心翼翼的,你走了上来,说你可以试试。
没有什么人了解魂族,但你说,你可以试着缝补一下星阑的伤口。
缝……你用了这个词汇,我知道你确实有些了解魂族的身体。
于是我让你试试,我救下星阑的几率不高,这孩子太聪明,但也太冲动。
你治好了星阑的伤,我将暮兰取了回来。
你说这是我救你的报答,而你只是一位普通的裁缝。
你的能力很优秀,但大多普通人应当都不想与魂族交流,所以我离开了。
深夜,我在整理拿回的暮兰花,这是生辰礼物,应当妥善保存。
她救了我,帮助我建立了无妄城,在更早之前,或许她在冥冥之中给予过我帮助。
我理应报答她,像她这样强大慈悲的大司礼,我或许只是她随手救下的某一个人而已。
她拥有很多的爱与信任,并不缺我这一份。
我将锦盒盖上的时候,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响动。
星阑这孩子,想隐藏自己的时候当真是谁也发现不了。
他带来了一个人,是你。
你怀里抱着那件在城外不小心划破的披风。
它很旧,我是知道的,在此之前我就补过它好几次了。
它也没有刚开始那样结实了,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也会破。
我本以为自己再补不好它了,但你将它补好了。
披风边缘的针脚致密,缺失的部分用特殊的针法补了回来,这披风甚至比之前更崭新结实。
你说得不错,你果然是一位优秀的裁缝。
我送你回医馆,在离开的时候,我感觉似乎有人在看我。
回头往后看,我只看到孤零零的月亮。
——
阿烈告诉我,他还想上战场。
他说雪季就要来了,无妄城会越来越危险。
可他的手断了,由于他与魂体融合,他断了的那只手变成了虎掌,被保存下来。
我决定去找你。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你不愿意与魂族有过多接触,以后就不打扰你。
但听见我说你能帮助阿烈的时候,我仿佛觉得有一道光从你身上亮了起来。
你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因阿烈承受的痛苦,你很内疚。
但你应该知道,阿烈因为你的帮助有了健全的双手。
给阿烈治疗完毕之后,你连站也站不稳。
我把你扶住了。
这是我第一次与女子这般接近,要带你走,又怕有些冒犯。
所以我用带回战场上伤兵的姿势,将你扛了起来。
你很轻,但我也不敢多碰到你一些,希望你不会觉得这样很难受。
送你回去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有一位女孩坐在我的身后。
你始终没有靠过来,若即若离的温度,我意外的有些紧张。
但你似乎心情不错,你是一位善良的女孩,会因为自己能够给予他人帮助感到开心。
我也是这样想的,因为有一个声音始终告诉我,我是一个很好的人。
我不想让那个声音失望,所以我活了下来。
——
洛都的她要来南疆,她打算在南疆过她的生辰。
我曾问过她要不要来无妄城中举办生辰宴,这样更安全些。
近年来乱军四起,南疆也不是例外,西面的莫家虎视眈眈。
她拒绝了,准备在离无妄城不远的地方扎营。
“无妄城是你的无妄城。”她这么对我说。
我知道,在她那里,无妄城一直是独立的,并未是一座依附王朝的小小城池。
我应下她的这份尊重,带上暮兰,准备去生辰宴上保护她。
离开时,我将无妄城的所有一切都打理好。
但我没想到星阑这孩子又有了坏点子。
无妄城外那么危险,他却将你带了出来。
我有些后悔,我应该早些找到你、认出你。
不然你也不会在乱军中担惊受怕,在漆黑的野林里过了半宿。
生辰宴间隙,我将生辰礼物送给了她。
我告诉她,这朵花很脆弱,要妥善照顾。
但我知道的,洛都的大司礼很忙,她没空照料这朵花。
或许这朵暮兰好些的结局就是到了洛都,被她托付给侍从照顾,最后隐没在一片名花贵草之中。
更坏些,它或许还没到洛都就死了。
无论如何都没有关系,这是我所见世界中为数不多能分辨出的植物。
大司礼并不缺什么,我对她的感谢能表达出去就行,即便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她对我的帮助。
叛军来袭,我提醒她带上花,我目送她离开,带领无妄城士兵迎敌。
莫家来势汹汹,兵强马壮,意外的是,她在营地布置的兵力并不多。
可能是她觉得生辰宴不会出意外?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不需要知道前因后果,我只需要对她忠诚。
我受伤了,后来找到了星阑。
这坏孩子,他说他也将你带出了无妄城。
临近雪季,无妄城外那么危险,他竟然感觉将你这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带出来。
我让星阑带我去找你。
伤口有些疼,星阑没发现,我应该能支撑到送你回无妄城。
你躲在密林里,在夜色里茫然又无措。
我将你带到了小野身上。
我以为你不会发现我的伤,但那血流得太多,有些掩盖不住了。
你唤我去看大夫,我对你说了谎,我不能看大夫。
不伤及根本的小伤可以让大夫治疗,我还留有一层人类的外壳,普通医者发现不了我的魂族身份。
但若是更深的伤,就会轻易暴露我是魂族。
我知道你能疗伤,但我的伤太重太重,给我疗伤要让你耗费很多心力。
我自己可以让身体里的邪魔运用魂体的力量来为我疗伤,虽然在此之前,他定然还会再折磨我一遭。
多年以来,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多痛苦。
我还是不希望你发现我也是魂族,姑娘,在见到星阑的时候,我知道你怕魂族。
回家的那一瞬间,我就支撑不住了,没力气将虚掩的大门关上。
我倒在门后,我知道,明日伤就能好,我身体里的邪魔当然不想和我一起死去。
在意识模糊间,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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