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桑知我
沈曼云走出城门,她不会爱上谁——或许她确实有过类似爱情的情感体验。
但爱情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
势力庞大的莫家、不断制造事端的皇室——还有即将而来的雪季与隐藏在黑暗中不知名的邪魔都让她忧心忡忡。
她是庇护天下的大司礼,心中应该装着天下人,而不是具体的某一个人。
比如——燕飞光。
沈曼云纵马在荒原上狂奔,迎面吹来的风将她的脸颊吹得刺痛。
现在她拥有了很多令人艳羡的东西,但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心空了一块呢?
成为大司礼后,她为自己所想保护的平民百姓努力。
而在成为大司礼之前呢?
究竟是什么让她有勇气跳进祭坛中央,又是什么让她在绝境中掌握了力量呢?
支撑她来到这里的信念又是什么?
她早已忘了它。
沈曼云的身影消失在了荒原尽头的地平线。
不久之后,雪季将要来临,她听到了远处打造兵戈的声音。
没有什么能永远囚禁人类的思想,它们终将在某一刻爆发出震惊世间的力量。
第59章 59这朵花不需要她了。
如莫霆说的一样,不久之后,在不到一年的时光里洛朝果然开始出现混乱。
各地叛军四起,西、北两境作为洛朝收复的领地,率先反叛,自立为王。
若是以前的洛朝,自然可以马上收复失地,但域内接连出现的叛军就足够棘手了。
而且,一向拥护皇室的莫家也宣布不再忠于洛都。
莫家明面上虽然不参与各地四起的叛乱,但南疆的诸多混乱背后,都有莫家的推波助澜。
沈曼元自然对此事心知肚明,但如今皇室的势力还未被削弱到可以随意拿捏的地步。
所以她表面上依旧忠于皇室,会代表洛都讨伐解决各地的叛军。
在这期间,燕飞光帮助了她很多。
本来沈曼云是打算让他留在无妄城,守护城中的魂族。
但是在某一日的夜里,她在司礼监外看到了燕飞光。
他穿着她给他做的那套黑衣,手中握着刀,就这么等了她一夜。
对于那时候的燕飞光而言,他孤身一人,并没有什么牵挂,所以他愿意为帮助过他的洛都大司礼献出生命。
或许,他的生命对于这时候的沈曼云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她还是让他留在了自己身边。
洛都内有很多莫家布置的眼线,她不希望莫家那边发现燕飞光的身份。
将一个前来效忠的人赶回无妄城,那也太反常了些。
沈曼云几乎没怎么和燕飞光交流过,她只当他是自己的普通下属,就如此他们度过了一段相对安宁的时光。
直到那场三月的暴雨落下,它是雪季来临前的最后一场雨。
那时候的沈曼云还不知道这场雨带来了谁。
她只是照常准备着自己的生辰宴。
沈曼云之前是不记得自己生日的,但司礼监的观星台能够用她身体的某一部分测算出她的生辰。
她对于生辰没有什么概念,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现在的自己“诞生”的日子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辰。
她的记忆始于成为祭品、被关在祭坛的那一天,那才是她的诞生。
沈曼云自己不想大费周章过生辰,但她是大司礼,她的生辰宴会有更多庆祝之外的意义。
这一次准备在南疆举办的生辰宴同样如此。
沈曼云早已和莫霆约好,他会在那一天率兵佯装突袭她的营地,展现出他们敌对的假象。
而这其中的谋划,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燕飞光得知沈曼云要过生辰,便提前回了无妄城,他说要给她准备生辰礼物。
沈曼云在前两年收到过很多人的生辰礼物,但听到燕飞光要给自己准备礼物,她竟然有些期待。
但这期待的情绪也只维持了一瞬,沈曼云没展露自己太多内心想法,只是淡淡地对燕飞光点了点头。
与莫霆合作之后,洛都这边都有他的眼线。
莫家的势力比当初的皇室更庞大,而此时她已经没有肆意重来的机会了,每时每刻都要万分警惕。
沈曼云前往南疆去举办生辰宴,在离开洛都之前,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洛玉楼追出洛都,她跳上沈曼云的马车,对她宣布:“我要去参加你的生辰宴。”
“南疆叛军盘踞,太危险。”沈曼云拒绝了洛玉楼的要求。
“可自从认识你后,我没有缺席过你的生辰。”洛玉楼盯着沈曼云的眼睛强调。
几年过去了,洛玉楼眼中沈曼云唯一没变的就是她眼底那温柔的光芒。
可自从洛朝域内各处出现叛军之后,她眼中的这点光虽然存在,但越来越淡了。
“是太忙了吗?我让父皇帮帮你。”洛玉楼说。
沈曼云别开洛玉楼的视线,她现在做的事就是在背叛这位小公主的家族。
洛玉楼确实没什么错,她自己对于所谓的父皇或许都没什么感情。
但洛朝必须消失,这王朝太腐朽,从上到下都太落后陈旧。
沈曼云说:“不忙。”
“那就带我去吧。”
“南疆危险——”沈曼云还是拒绝了她。
她吩咐侍从:“送公主回宫去吧。”
洛玉楼被侍从护送回洛都。
但沈曼云没想到,她的车队行至半途,后边有两个身影纵马跟了上来。
洛玉楼穿着普通人的裙裳,通身没有过多首饰,只有发间戴着当年沈曼云赠给她的那枚发簪。
她摘下自己帷帽,对着沈曼云笑:“连霏,我偷偷溜出来的,你派来护送我回宫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洛玉楼靠的自然不是她自己,她身后的那位侍女是一位高阶修炼者,能力极强。
当年这位侍女能凭借她遗留在绣品上的气息找到她,就可见她掌握的法术有多强大。
“过来吧。”沈曼云叹气。
洛玉楼和她坐在一辆马车里,她怀里抱着一个锦盒。
“生辰礼物?”沈曼云低头问她。
“嗯。”洛玉楼点了点头。
她确实将沈曼云当做唯一的朋友了,洛都很大,但对于这位公主来说却很孤独。
无人可以理解当年沈曼云提着北境王的头颅归来、将发簪佩在她发间那一刻带给洛玉楼的震撼。
所有人都将洛玉楼当做一个精美绝伦的物件,她价格高昂但并未无价,在某一个她会被评估成一件商品,去换取最大的利益。
但只有沈曼云低头对她说:“以后不会再有人送你去和亲。”
洛玉楼抱着锦盒,侧过头看了一眼沈曼云。
这位大司礼的侧脸被夕阳照得模糊,长睫上盈着璀璨金光。
她心底藏着很多洛玉楼不知道的秘密,肩上扛着的是万千百姓与整个国家,她一个人背负了太多复杂的事物。
盖在她脸上的面具是世间无二的惊绝艺术品,但它也像枷锁,把她的灵魂牢牢禁锢在这躯体里。
责任像茧,快将她包裹得喘不过气了,但她还要背着它,继续往前行——往前行——走到地平线的尽头也不停歇。
“你太累了。”洛玉楼说。
“如何呢?”沈曼云反问。
那又如何呢?她问自己。
或许她应该做个像莫霆一样无拘无束的人。
他心中没有家国百姓,亦没有善良道义。
他关心的只有他自己和他想要追求的事物——比如她这个人。
为此,莫霆愿以山河作赌,与她共谋天下。
莫霆很幸福,追求的过程亦是享受。
但她呢?
沈曼云愣了一下,她回过神,对洛玉楼摇了摇头。
“不累。”她说。
洛玉楼对着她笑了起来,她说:“连霏,那就好,连霏……”
沈曼云看着她的笑容,忽然之间明白了自己一直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她只希望有更多人能过上富足快乐的生活,和当初的她一样的人们,不该过得那么苦。
即便只是一个笑容,那就足够了。
她自己呢?
沈曼云想,她已经成为了自己想要成为那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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