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医醉
“但小人确定,宋军的战力绝对敌不过我大金!”他信誓旦旦担保。
没看到许多,就废了条腿,还能下如此定论,完颜宗望非常失望,他看了眼银术可的伤腿,叫他在府上安心养伤退,旁的事情一概不用管。银术可以为二太子心系他的伤情,感动得一塌糊涂,心里还幻想着日后跟随二太子南下烧杀抢掠建功立业呢。殊不知在完颜宗望的眼中,废了条腿还什么事都没干成的他,已是个没用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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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猛兽出笼
完颜希尹除了编书还负责金国的许多内务,是完颜阿骨打真正的心腹重臣。对宋国,他其实是主张友好的,读书读的多了,多少学进去了些儒家思想,认为吞并辽之后,大金需要的是修养生息,稳定政权。。
尤其是,皇帝陛下如今病了,一连小半个月都未曾断过汤药。这是过去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虽然御医没有透露出半点陛下病情的风声,希尹心头却依然有不好的的预感。
他心中藏着忧虑,办事时便透露出了几分,叫跟在他身边办事的康文菽瞧出苗头,暗中多方探查之下,竟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金主病重!
消息十分隐蔽,连大部分女真人都毫不知情,若不是康文早就菽以辽人身份在御医所打点过关系,买通了其中一名御医,恐怕也探查不出这桩大事。
指甲盖大的羊皮纸被塞在牛马的鞍背上,由行商慢慢运往大宋的边境。
很快大宋朝堂中的文武百官们都听到了个流言——完颜阿骨打要不行了,童贯立刻向赵佶请命,要带兵陈列边境,武力逼迫金国将燕云十六州一个不少地吐出来。在他认知里,皇帝都快没了,大臣们肯定没心思打仗了吧,自己前去索要燕云肯定手到擒来。赵佶和童贯的想法不谋而合啊,当即又扣扣捡捡凑齐了军费叫他带兵。
放出消息的郭孝友被赵官家的奇特思维搅得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如今大宋伤筋动骨的情况,趁着金主病重,正常人都会想到要运用权谋之术外交谈判获取更多有利于大宋的利益才对。但赵官家他就不!他是强硬派啊,他偏要动用自己的‘天兵天将’。
童贯带兵陈列边境的行为并没有得到他想象中的效果,反而令女真人恼羞成怒、记恨在心。
童贯没被打,完全因为完颜阿骨打撑着病体出来主持大局,按住了底下蠢蠢欲动的女真将领,做主将燕云六州正式划分给了宋国。
无人敢质疑阿骨打的决定,阿骨打说两年之内不要南下,完颜氏们便一个个点头承诺不主动出兵,阿骨打说要对辽地文人收拢重用,完颜氏们便想都不想赞成,阿骨打指定自己的弟弟吴乞买即位,他的儿子们即便不高兴也乖乖顺从了。
六月初,东京城正热,赵芫从天武军回雀府,吴俞就来汇报完颜阿骨打去世的消息。
吴俞以为武德帝姬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毕竟跟在帝姬身边多年,多少能窥探出她的一二心意。武德帝姬视女真人为大患,现在女真人的皇帝死了,她应当快活才对。
然而赵芫的神色却反而难看了一瞬,完颜阿骨打就像一根拴住群兽的绳子,绳子断了,野兽的不可控性就大大增加了。
和知晓未来的赵芫不同,朝堂上对此表现得十分兴奋,童贯甚至提出要再领二十万大军收复剩余六洲的云云,最终由于经费不够,没能成行。童贯不死心,请命前往燕云六州镇守兼治理失地。
燕云六州的治理工作可是万众瞩目的大事,那里被辽国统治一百二十余年,汉人与契丹人早就混居在一起不分彼此,前往的官员必须能镇守边关的同时,使燕云六州的民心归顺,如此重担如此功业,或许在史书中都能留的一笔,不少官员为此吵得唾沫横飞只为给家族谋个好位置,以便赚取功绩。
谁都没料到,燕云六州这几个好却又不好的职位当中最重要的燕山府知府最后竟然落在了个不起眼的国子监小官头上,等众人定睛一瞧,原来是遂川郭氏。郭氏如今在中枢就这么一个过气的探花,竟然倾尽人脉只为讨个边关知州,也不知到底怎么想的。
须知他们争得你死我活,为了可是家族中本就进不到中枢的官员,哪有自己人在中枢却主动求往边关的道理。
郭司业不仅自己去边关,他还极力向赵官家进言,希望官家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宗室子弟一同前往燕山府代表赵官家收拢民心。
按照郭司业画的大饼讲,燕云诸州虽然被辽国占领一百余年,当年的宋人百姓如今都绵延两代人,估计连东京城在哪边都分不清了,但只要官家愿意屈尊降贵主动安抚他们,诸州的百姓肯定会感恩戴德一心归附我大宋,说不定连另外的六州都会因此盼望回到大宋统治辖下。
这饼画的,与其说是画大饼,不如说是在顺赵佶的毛,将龙屁拍得啪啪作响。赵佶头一回发现,这丑的令他不愿多看一眼的探花郎其实挺顺眼。
但,派遣宗室子弟前往边关……嘶,老赵家的疑心病又犯了,宗室子弟跑边关去是不是得染指兵权?到时候来个黄袍加身怎么办?不成!拒绝!
可是这样一来,谁替他这个皇帝去收拢燕云诸州的民心呢。
郭司业很上道,他仿佛想起什么,对赵官家说:“下官得官家委以重任前往燕山府就任,只是突然想起官家最看中的武德帝姬的课业还未完成,唉,恐怕只能负了官家的殷殷期盼。”
“对!武德帝姬,朕最看重的女儿!”赵佶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殷切地盯着下方垂头满脸歉意的探花郎,说,“十娘的课业既然没完成,便让她去燕山府继续跟着老师学习。至于安抚燕云诸州民心,宗室子弟哪里比得上朕的武德帝姬,十娘在那,作用胜得旁人百倍。”
“这…帝姬出巡,恐怕不妥。”郭司业脸色很为难,一副不赞成不愿意的表情。
“哪里不妥当,十娘连金国都去得,燕山府如何不行。”赵佶愠怒。
成了。郭司业低眉顺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赵佶私下里决定叫武德帝姬代父慰问边疆,到了朝堂上不免遭到严重的反对情绪,武德帝姬可不同小时候了,如今已是十岁的大人,过几年就该成亲家人相夫教子,哪能继续被这么捧着。
李邦彦第一个跳出来劝赵佶,“官家,为女子之道,首要嫁人持家,武德帝姬已然十岁多,是时候定下一门亲事,呆在后院相夫教子。怎可外出远行,坏了名声?”
“正是,若叫武德帝姬代官家出巡燕云六洲,生出了不安于室的念想,于宗室贵女于天下女子都不是好表率啊。为了天下安稳,官家三思。”
“前朝先有高阳公主外出与僧人苟且,后有安乐公主篡位夺权毒杀亲父,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官家万万不可在武德帝姬这里开纵容女儿的先河。”
文官们七嘴八舌,从安分守己躲在后院的女子美德,到前朝、前前朝、前前前朝公主作乱的范例一个不落下全捞出来劝阻赵官家。
眼看着赵佶的表情犹犹豫豫显然十分动摇,新出炉的燕山府知府郭相公只一句话:“诸公可知古往今来谁家的公主作乱成过事?倒是宗室子弟多易成事。”
赵佶脸上的犹豫立刻消失了,说得对!公主们再乱来也威胁不到自己的位置,儿子侄子们才是造反重灾区。且大宋的帝姬,他哪里不知道,绝无可能学得成前朝公主。他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十娘代朕出巡燕云六洲,安抚燕地民心!
众人将反对的话咽进肚子,瞧小郭相公的目光就跟在瞧一个绝世大奸佞没什么分别。
六月中旬,中枢派遣官员知燕云六州事,
加辽降将郭药师检校少傅,
令童贯乞老退休,
任命谭稹为河北路、河东路、燕山府路三路宣抚使,
遣天武大将军武德帝姬代巡诸州,
升蔡攸领枢密院,
任命梁师成为少保,
进封赵仲理为濮王、任开府仪同三司。
一系列的人事任命中,武德帝姬赵芫似乎也没有多引人注目。实际上,百姓们更关注的是燕云地区的收复,这才是百年来最令人振奋的消息,至于武德帝姬又搞出个代理出巡的事,就没什么新鲜感。毕竟大宋的百姓们是听着武德帝姬前世今生、从小到大的怪诞故事至今的。几岁大就出使过金国,现在再去边关巡视一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只有信念无比鉴定的部分文人,坚持谴责武德帝姬出巡一事违反了普世价值观。
郭药师和张觉都属于辽降将,只不过郭药师头一遭就降的大宋,而张觉是二进宫,二人自然是多年同僚关系,东京城派来重要人物,他们自然都是知晓的,早早守在燕山府等候,七八日后,果然见太原方向烟尘滚滚,竟是来了一队上千人的兵马。
郭药师眯眼远眺,只见烟尘中一道金红色的旗帜在半空中翻滚,一时间没想起来那是什么旗,未免认不出来的大人物是谁,他转头问了遍张觉认不认得,谁知张觉也一脸茫然。
他们与宋国打交道这么多年,真就没见过这面金红的旗帜。往常谁的旗自然挂谁的姓,现在一面金红色的花旗帜谁认得出来。
随着烟尘越来越近,两人的面色越来越古怪,因为来的人数实在不少,浩浩汤汤瞧着得有一个营,而且各个披甲带马,皆为骑兵。燕云诸州早就有宋军前来驻扎,来人怎得又带了这么多人,而且瞧这声势浩大,不似以往。
气势汹涌的清一色黑红甲胄的骑兵如同臂使一般精准地在燕山府外五里地外减速,高壮的骑兵们分出一条道路来,从中越骑而出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前后径直朝城门而来。
郭药师两人这时候才看清了飘扬在空中的旌旗,那是一面上金下红的烈火朱雀旗。
二人更加迷茫,他们没见过这种旗帜啊。
……
第38章 降金不用
最前方的矮个身影更是令人无比陌生,单看身形便知这是个孩子。郭药师心中惊诧,面上维持着恭敬沉稳,大跨步上前拱手见礼:“下臣郭药师,不知这位…这位大人如何称呼?”郭药师瞪着眼,漆黑如缎的黑马停在他面前,它的主人竟是个女娃。他一时间迷茫起来。
不怪他脑子宕机,这可是大宋的啊,大宋的女娃娃们不都藏在后院里养着吗。
只见那意气风发坐在马鞍上垂眸望过来的少女束发如马尾,额间绑有一条暗红锦带,锦带中央镶嵌着墨玉宝石,除此之外再无饰品,连她的身上亦披着薄甲,手肘上覆着兽皮。那只雪白的手攥着缰绳按在马背上,郭药师回神来,原来这小女子正附身打量他,“你就是常胜军(怨军)统帅郭药师啊。”郭药师觉得那声音脆生生带着甜,心中更加荒谬,一个如此柔弱娇憨的女娃娃来燕山府做什么的?
不等他继续思索,女娃又道:“我乃赵芫,你可称呼我天武大将军,亦或武德帝姬。”
原来是大宋赵官家最宠爱的十女儿,郭药师恍然大悟,听闻武德帝姬从小叛逆顽劣,连金国都走过一趟,赵官家对其无有不顺从宠爱,如今燕山府也要来一遭了。在郭药师想来,武德帝姬便是玩耍来的,他立即换上笑脸,哄小孩一般:“原来是天吾大将军大驾,下臣听说过您的事迹,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大将军英姿飒爽威武不凡,令下臣大开眼界。”
他说完眼睛飘向赵芫身侧打马过来的人影,这人身穿朱红公服,朱色公服在大宋乃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着装,看来这人就是中枢朝廷派来治理燕山府的官员,郭药师转而向其行礼,以表亲近善意。
他虽然被分到宣抚使谭稹手下,但谁不知在大宋国,文官向来力压武官。讨好燕山府未来的一把手,比什么都重要。
张觉比郭药师的交际技能差了一大截,等眼睁睁看郭药师打好头阵,才跟随过来,粗壮的臂膀举起来对赵芫和郭孝友一起拱手:“下臣平洲留守张觉,见过武德帝姬、知州。”
郭孝友略微颔首,转头看向武德帝姬赵芫,询问道:“帝姬是先入城休整,还是作其他打算?”
郭孝友一开口,张觉浑然不觉,郭药师却是眼珠子咕噜噜转起来,这位新任知府的姿态似乎在以小帝姬为尊。
赵芫抬眸远眺,燕山府的城墙尽在眼下,庞大的城市坐落在平原与丘陵湖海之间,拥有绝对优越的天然防御优势,自古以来一直是中原的防御重地。但凡读过点兵书的都听过:幽州之地,天下之险也,这句。而对赵芫来说,这座城市更有着其他无法言说的意义,它曾叫幽州,又改燕京、燕山府,后来它的名字则一直叫做‘北京’。
时隔千年时光,忽而再见到自己的首都,是什么感觉?赵芫只有一个想法,让燕山府成为她记忆中的北京!
“小郭老师,从今往后,燕山府再也不会失落。”
郭孝友望向前方的挺直脊梁坐在马背上的人影,微妙地感受到了赵芫这句话中携带的某种深沉情绪。心想,帝姬随他读了许多史书兵书,对幽州也有了执念。
“天武军士们,随我入燕山府巡城!”赵芫大声道,说罢扬鞭策马越过站在原地的郭药师张觉等人,一马当先奔赴城门方向。
带领天武骑兵的魏无双当即带头呼喝着‘入燕山府巡城!’率众跟随而上,他身后两千从头武装到脚的天武骑兵齐齐大喊着‘入燕山府巡城’纵马冲向城门。两千人的声势竟浩瀚如海,马蹄在地面重重踩踏出沉沉烟尘,连燕山府城墙上的守兵都仿佛感受到了声浪震动,不由瞪圆眼呆呆望着城下两千骑兵径直冲入了城门。
城内之人亦惶惶不安地躲避在街道两侧,若不是听到那句巡城的呼喊声,他们几乎以为又有人打进来了。
金红相间的旗帜越过城门,进入燕山府的地盘,扛旗手率先跳下马,朝侧方的城楼阶梯跑去,不消片刻功夫,燕山府城头便换上了新旌旗,烈焰焚烧间振翅之朱雀翱翔其上。
赵芫带领魏无双等天武军一路声势浩大地巡过主干道,直朝北面长城而去。
而郭药师和张觉,他俩早就风中凌乱了,刚刚那两千骑兵根本没避开他们,直接擦着衣角冲过,马匹带动的风似刀般刮着两人的面颊,等赵芫带着人走得影子都不见了,郭药师才擦擦脸上的泥土,勉强对留下来的郭孝友露出友善微笑:“武德帝姬果然名不虚传。”
身为怨军统领,与女真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倒不至于被吓到,只是一时间惊愕不已。今日所见的宋军,竟与往常大相径庭,完全不似同一个部队。在陪同郭孝友入城时,他自以为隐晦地打听道:“此支骑兵部是哪位将军部下,如此神武异常,下臣在边关竟从未见过。”
郭孝友微笑:“既然知道武德帝姬乃天武大将军,你说跟在她身边的是哪支军队。”
竟就是传闻当中拱卫京师的四支中央禁军其中的一支吗。郭药师惊骇,难道往日的宋军根本不是大宋的真正战力?!
怪不得,怪不得一触即溃,原来真正的主力根本没出场!
嘶,郭药师倒抽凉气,但又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有如此强悍的主力军队,根本不派出来打仗呢?让一群乌合之众在边关屡战屡败,难道有什么他看不出的深意?
他和张觉两人暗中打眉眼官司,谁也想不通其中道理。
郭孝友将两人神色尽收眼底,淡定地笑而不语,安心骑着马进入自己的官衙。
帝姬此举皆为造势,皆为扬威。为造大宋军力势,为扬天武军威。来之前,郭孝友已分析过燕云六洲的局势,这里被辽国统治一百二十余年,本地的百姓大多早已归心于辽不是假话,马植那样历经几代人依旧归心似箭的汉人才是少数。
燕云的百姓恨透侵略的女真人,又何尝不厌恶从女真人手中换走城池的宋军呢。在本地的百姓来看,两者都是打破他们原本生活的外来者。或许对宋军,燕山府百姓本有好感,但那点好感在童贯第一次入驻燕山府被郭药师怂恿屠杀本地契丹人时就消失殆尽了。
现在宋军第二次入主燕山府,必须用怀柔的手段安抚留在本地的百姓,而安抚,也是需要策略的。一门心思的怀柔不一定有效果,但威压在前令人心生畏惧,怀柔在后秋毫不犯反而多有助民之举才能使人产生好感。
强者怀柔大义,总更容易被感恩戴德的。
赵芫带人声势浩大地在城内转了一圈,才回到府衙,郭孝友恰好收拾完本地卷宗,请赵芫来书房边喝茶边查阅。
每个地方都有本地的官僚体系,而除了官僚体系,还有更加不容忽视的另一股力量——本地豪绅。
“燕山府经历多次劫掠,豪绅们要么被屠杀劫财,要么归服金国举家东迁去了,如今倒是清净。”
赵芫摇摇头,清净是个好听的说法,事实上她今日巡城便见偌大的燕山府十室空之**,大部分原住民要么死在了战火里,要么被迫东迁,只留下死都不愿迁徙的和老弱病残的在城里终日惶惶迎接宋军的到来。
当务之急得补充本地百姓,重新建立起安稳的社会秩序。
想到这,赵芫翻开其他州的卷宗,比起燕山府,其他州归降得更加丝滑,当地的官员和豪绅并未经受多大的打击,其中不乏名声远扬的豪绅之家。她点了点涿州卷宗,时氏,财产丰实闻名乡里,常在大荒之年开仓济贫。卷宗中记载时氏家族有个很有才能的子弟叫时立爱,辽太康九年的进士,官至节度使,现在闲赋在乡里。
单看履历,这是个在辽当官时刚正不阿、不屈从权贵的好官,郭孝友见了也说此人可以召来做官。
但赵芫还是摇头,时立爱引得她瞩目的不单是他漂亮的履历和名声,还有他主动归降金国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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