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医醉
箭矢如雨迎面散落,将跟随完颜阇母跑出来的女真骑兵再次放倒了一批,完颜阇母声嘶力竭地怒吼着防御防御!
但来人怎么会给他机会结成防御阵型呢,只见前路方向从草丛走出数十人马,领头的正是消失多时的赵芫,而道路两侧杨符和吴俞各当一面。
早就料到这群骑兵必然是南下的女真人的赵芫冷冷笑了,颠颠手里的陌刀,朝那名牛犊似的女真壮汉策马冲去。
此时被包围的女真人们慌乱地向他们的头领请示该怎么办,女真人也是人,也怕死的。完颜阇母面颊抽搐,咬牙喝道,“给我杀出路来!老子回大金会善待你们的妻儿!”说罢举起狼牙棒就朝着看起来身形十分娇小的赵芫方向冲去。
完颜阇母此言一出,他身边的女真人再没有退路,今日不是战死,就是回去受死,若豁出命去保阇母,他们的家人还能得到抚恤。唯有死战!(金军奉行伍长战死,四人皆斩;什长战死,伍长皆斩;百长战死,什长皆斩的向上负责政策。)
骑着黑鬃战马的娇小身影眨眼间便到了近前,完颜阇母怒吼着横扫狼牙棒,浑身肌肉盘虬的壮汉使尽浑身蛮力的重击,能够轻松砸烂敌人的脑袋。完颜阇母嘴角上扬,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踩着对面之人的尸体逃出生天。
第42章 俘虏
然而就是这么个矮个子,仿佛笑话一般竖起了手里那柄对于她身体来说颀长无比的陌刀,刀棒相接,迸出了无比刺耳的金属对撞声。毫无预备的完颜阇母只觉得手臂剧烈震动,狼牙棒差点脱手飞出去,他大叫不好,连忙下意识收回狼牙棒阻挡要害。
银雪一般的陌刀在娇小人影手中划出流光般的半圆弧,无声地削向对面壮汉的脑袋。
‘铿——’又是一声炸响。完颜阇母惊骇地连连后退,他原本一条缝隙似的双眼此时瞪得异常圆溜,骇然地望着对面如附骨蛆般黏来的刀,以及挥刀的人。
此时他才发现,对面哪里是什么瘦弱矮子,分明是个长了副妍丽相貌的少女!
只一个照面的功夫,女真人的头领就要败下阵,追着完颜阇母而来的亲兵吼叫着冲至前方,将后退的阇母挡在身后。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赵芫早就谋划好了以己方最小的伤亡消磨掉这支女真骑兵。
三面夹攻,又有赵芫和吴俞、杨符率先冲锋,早就没有斗志的女真骑兵如同被赶在一起的羊群,只能任由群狼猎杀。
浑身浴血的完颜阇母被捆绑成粽子,扔在了赵芫脚边,赵芫将陌刀插在地上,拿出手帕擦拭着手上脸上溅到的鲜血,她漫不经心地问:“会说汉话吗?”
“……”完颜阇母从下而上瞪着她。
赵芫扔了脏帕子,拔起陌刀就往地上人身上扎。“会!我会!”完颜阇母当即大喊,蹩脚的汉话走音得几乎听不出是汉话。
“啧。”她撇撇嘴,“行了,听得懂就行。”
“你们来了多少人?南下干什么来的?”长话短说,怕这蛮子听不明白。
女真人扭动挣扎着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
“帝姬,这女真人说的汉话我们听不懂。”杨符说。
“要杀了吗?”吴俞问,并拔出了他的殿前司佩刀。
完颜阇母见状吼的更加大声更加着急,你们不能杀我,金国是大宋的盟友!
赵芫抬头望了望天,嘀咕道,“他刚刚追的谁呢?”
前往蓟州的道路上,张觉和亲兵跑了一路,眼见后方当真没有追兵,不由松懈下来,张觉忧心忡忡,金人南下,恐怕平州危矣。而他不仅弄丢了自己的地盘,还犯下如此大的失误,也不知大宋的朝廷将如何处置。
“将军,不如我们从蓟州讨了兵马再打回去!”身旁的亲兵说道。
哪里有那么简单,蓟州留守岂会轻易送出自己的兵马,张觉满脸苦涩,没了平州,他往后还有什么底气。他背叛金国投向宋国,到头来,竟然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一行人休整了片刻,垂头丧气地继续朝蓟州走。
就当行程过半,众人完全放下防备之时,身后竟然再次传来马蹄阵阵。亲兵立刻拔出武器,喊张将军先走。
地平线上上千骑兵踢踏出漫天烟尘汹涌而来,张觉浑身斗志全无,只觉天旋地转。
然而下一秒,他倏然直起身子,前倾着身体仔细望向那群越来越近的骑兵。不是,不是女真人!
再近些,那甲胄的制式,分明来自大宋军队!
张觉一下子来了精神,带领所剩无几的亲兵策马迎上去,“来者是哪里的军队!”
“殿前司忠翊郎吴俞!奉武德帝姬之命前来,前面可是平州留守张觉?”
骑兵方向传来喊声,张觉大喜过望,立刻打马,“原来是帝姬的人,下臣正是张觉!”说着两方已经碰头,张觉眼睛在这群精悍的骑兵身上扫视而过,发现对方所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染血,不由道,“诸位难道与完颜阇母那厮遭遇了?武德帝姬可还安好?”
张觉心想,要是武德帝姬出事,那他不如再次叛逃好了。
“帝姬安然无恙,正在平州方向等你。”吴俞没有多说,他只负责将人带回去,有什么话,叫他和帝姬说便是。
眼看吴俞态度冷淡,周围这群装备华丽精良的骑兵亦面无表情,只将他们几人围起来,张觉不得不忐忑起来,但事已至此,只好跟着对方往回走了。
然而他如论如何也预料不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如此景象,只见千余名女真人被一个连一个捆缚着,中间十数人正在挖坑。
一道金红相间的旌旗下方,正站着一群人,为首者身高体型显然就是年少的武德帝姬,装扮与张觉在燕山府外见她时一模一样。
“下臣,拜见武德帝姬。”张觉上前拱手,说话间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地上躺着的壮汉,完颜阇母!
赵芫背着一只手,回过身来,见到浑身狼狈的张觉,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张留守,你来认认此人是谁。”
“不必认了,我知道此人是谁。”张觉咬牙,“他乃完颜阇母,完颜部的嫡系宗室!想不到竟然被武德帝姬您擒获,帝姬此人凶恶,南下杀我平州官员,万万不能轻饶他!”
“帝姬,若他真是金国的嫡系宗室,恐怕杀不得。”赵芫身后走过来一名高大俊朗的青年开口道,正是杨符,他拱手说,“此人身份可做文章,杀之有弊无利,反倒给金国留下把柄,对您不利。”
如何不利,自然是来自内部的不利。
说到底,大宋做主的不是武德帝姬,而是那群端坐于庙堂之上的文臣,以及好大喜功的的赵佶。
“那就留他狗命,让女真人拿城池来赎。”赵芫颔首说。
“至于剩下的,全埋了吧。”
武德帝姬的声音风轻云淡,仿佛下达的命令不是埋人,而是埋了什么死物。别和她说什么俘虏优待,这里是古代宋国,对面是金国,不埋了消灭女真的有生力量,难道好吃好喝养着等送回去,让对方来年杀回来,抢钱抢粮抢女人,杀得宋人十室九空吗。
那边的大坑挖的差不多了,看守的天武军士兵端起武器,让女真骑兵俘虏自己到坑里去。
张觉霍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这位大宋武德帝姬。
归降宋国多时,他终于遇见了个能干事的上位者,往日叫他见着的大宋官员根本不能令他信服,单为了荣华富贵不得不趋炎附势而已。
吴俞将尼出赫牵过来,赵芫翻身上马,对呆在原地的张觉说,“至于你,你镇守平州不利的问题,等回到平州城再仔细算账。”
一州留守,跑到城外被敌人追着砍杀,多少脑子带点毛病。
待到了平州,城里头竟然人头攒动,生活在此的百姓数量显然超过了之前赵芫所见到的每一座州城。看来张觉此人据说叛金的直接原因是为拒绝强迁百姓是真的了,平州城当时收留了一大批流亡到此的辽国百姓。
此次金国将领带兵南下,还需要上报给朝廷,张觉在写完一封陈帖送出后,就在府中等待着赵芫的召见。平州城的官员死伤过半,确实是个不小的过错,但平州城只有他能镇守,张觉倒也没有过度担忧。
“骑兵队伤三百二十,亡七人。”魏无双统计完天武骑兵的战损情况,连忙来上报。
“马上召集平州城医者为伤员进行救治,伤重伤残者安排长假修养,无法继续作战者编入后勤部。伤亡者抚恤其家属,发烈士证明,让他们的尸身荣归故里吧。”赵芫端坐在上首,冷静地发号施令,其实心里在滴血,两千天武骑兵是她训练整整五年的下属、兄弟,每阵亡一个都是无可估量的损失。
宋金之间,如今只不过是开胃小菜,日后这支骑兵队不知还能剩余几人是当初的面孔。
战争无可避免,主导权不在我方手里。赵芫的心迅速冷硬起来,慈不掌兵,日后她不可再为士兵有伤亡而动摇了。瞻前顾后虚假仁慈才是对士兵对百姓的不负责,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种花国的历史早已明摆着这个道理。
“阵亡士兵的亲属务必给予足够其日后生活的抚恤金,同时安排他们的年幼子侄入学读书。”赵芫让吴俞将此事记下,然后重新投入对即将到来的斗争的准备工作,“叫张觉派出平州城中的工匠配合我方工兵部立刻着手打造防御军械,派人通知各州县,全面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有违背者,事后以作战不力罪论处。”
还有对朝廷的通报,赵芫写了一封具体的战报叫人送到燕山府,小郭老师会妥善润色上报的。
所有情报传递工作都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赵芫的传信兵骑最快的马,日夜兼程去了燕山府,从燕山府知府手中拿到润色后的陈帖后同样快马加鞭日夜不歇送到东京城。一切都要赶在其他人的上报之前,务必使赵官家第一眼看到的是小郭老师的奏帖。
金国攻打辽国时,一贯遵从‘以政略佐战功’的政策,用政治手段瓦解敌对王朝的内部团结,使敌人从内部出现混乱失误乃至内斗从而变得虚弱,来保证己方军事行动上的顺利进行。
而相对应的是当今赵宋官家脑子不太好,是个没办法靠自己明辨忠奸的君主,与辽国天祚帝平分秋色,想在政治斗争中稳住己方,赵芫和小郭老师不得不万分谨慎地走每一步。
要知道金国在政略上的辉煌战果,就包括了‘自杀其子’,辽天祚帝听信‘谗言’,以为杀掉主战的且有战果的儿子晋王,即可令金军平息怒火退兵。当赵芫得到辽这部分战报时,作为一个现代人,那强烈的既视感自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第43章 内部问题
后世总有人揣测金国并未要求赵构杀死岳飞以议和,总有人认为都是秦桧和赵构二人猥琐枉自幻想而已。却少有人了解到同样的战略手段,金国早就在辽身上成功实施过。
金国无需正面告知,只需要小小地暗示或是传递出风声,腐败的软弱的臣子和皇帝自然会抓住他们递过来的这根稻草。
是以,除了小郭老师以官方口吻写的奏帖,武德帝姬自己也写了封家书,将自己写成了个什么都不懂,全靠运气的摆设,以防万一。
至于功劳,总得有人领,她想了想,将杨符等四人与张觉一起写上去,写上张觉,是因为她笃定对方会极力扭转自己的失误。
至于后续如何与金国交涉,赵芫皱起眉来,现在打的胜仗,顺风时期,朝廷应该不至于抽风了。
事实上,东京城收到燕山府奏疏时,从上到下都极为兴奋,赵佶甩着手里的家书还不忘吹嘘一番武德帝姬受到自己的神光庇佑云云。这可是他们在数年来第一次在燕云地区取得的胜利战果,过往时哪回不是大败而归。虽然只是次小型战役的胜果,但证明了这就是大宋的实力终于释放出来了啊。
还擒获了金国宗室贵族,王黻李邦彦等重臣义正言辞地表示必须追究金国入侵的罪名,不能轻饶,“官家,金国无义,侵扰我大宋领土,绝不可姑息此等行为,否则后患无穷。必须严厉对待此事,使金国投鼠忌器,不敢再有南下之举。”
赵官家深以为然,立马大笔一挥,写了一道申斥金国不守盟约失德失道的诏书让使臣送到金国朝廷。
宋廷要求金国道歉并割地赔偿,过去谈好的归属宋国的州数量要增加!
赵官家和他的大臣们又膨胀起来的情况,赵芫暂且不知,她在平州忙着安排防御工事,死亡的官员岗位也需要重新安排人顶替,这本是张觉的权力范畴,平州事务一向由他做主。但这回他鬼使神差地就任由武德帝姬越俎代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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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军的增援到了平州,金国显然对平州背叛耿耿于怀,郭药师得知完颜阇母偷袭平州后,连忙增加了本是派出去换防的人手。
金国这头收到了完颜阇母被擒的战报,金主吴乞买震怒,派出去的两千骑兵全军覆没,战报还是营州留守发现阇母一去不回才探查到的。这可和普通战败不同,留住两千个骑兵,一个逃脱的都没有,绝对不同寻常。可他们一点情报都没有,完全不知宋军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那张觉竟预判了我们的计划。”有人猜阇母是中了圈套。
“他若有此能耐,还用得着先降我们,再降宋国吗。”
“只有阇母败于军力悬殊的一种可能,张觉据平州,以多胜少打败了阇母。”
众完颜讨论完只能得出此推论,皆无异议,论实力,张觉绝不是他们女真人的对手。
历史上,张觉这次并未出城迎接大宋官员,提前察觉到了女真人的动向,率军主动出击,在金国的营州城外以多胜少打败了完颜阇母。但随后朝廷的嘉奖下来,张觉率领官吏到郊外迎接,被女真人以一千骑突袭,张觉本人逃往燕山府。夺回了平州的金国以宋违约在先,理直气壮地要求大宋道歉赔偿,并且交出叛将的项上人头。
打不过怎么办?
朝廷找了个形似张觉的人杀掉,把头颅送给金国,企图蒙混过关。金人识破此事后扬言要攻打燕山府,燕山府知府王安中害怕被打,缢杀张觉,并交出了其头颅。此举直接导致了后期燕京六州再次陷落,郭药师等归降宋廷的辽将以及数万怨军跳反,投向女真人。
东京派出的使者是原辽奸马植,现更名为赵良嗣。一直出使金国谈判燕云十六州归属的就是他。
这回听说完颜阇母被大宋生擒,赵良嗣可扬眉吐气了,坐上前往边境的马车上时还在哈哈大笑。当初他奉赵官家的命令,出使金国,完颜阿骨打出于恐吓心理,在攻打辽国上京时请宋辽使者同时观战,甚至嚣张至极地说出‘汝可观吾用兵,以卜去就。’的话来。而那场战役就如同阿骨打所策划的一样,以惊人的攻城速度,达到了对宋使的威吓作用。赵良嗣回宋国后,至今仍旧心有余悸。
他已然开始害怕金国。
但现在金国的重要将领被大宋活捉了,这代表什么,哈哈,赵良嗣开怀大笑,代表他最初的决策绝没有失误!
而完颜阇母是不可能放回去金国的,大宋的文臣们再笨也还没到这个程度,他是他们用来和金国谈判的筹码。官家为了西京的八州,又准备向金国输送数百万贯铜钱的赎买费犒军费,如果金国愿意用城池来换人,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还给对方个不能用的半死不活的将领。赵良嗣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一边暗爽一边想着。
马车在车夫的驾驶中快速驶离东京城门,哒哒哒地消失在了官道尽头。而城中此时亦又一队人正在整装待发。
李衙内捂着脸凑到车队旁,做贼似的说:“汪兄见到武德帝姬,莫忘了替我等问好。不是我不愿意为老大效命,实在是家中老父…你懂的,我要到河北做官了。”
车上帘子掀开,露出里面坐着的白胖圆润的青年,嘿嘿地笑:“不会忘了李兄,若知道李兄进入官场,老大说不定还会给你准备上任礼物呢。”
“那就好,那就好。”李衙内左右看看,再次确认没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放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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