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医醉
“他只不过是个小小伍长,没有指挥之权,而且能从数万溃散的乱军中拉出一批人带着粮草有序撤退,已经非常不容小觑。”
魏无双叉着腰,哼笑道:“这种事,给我我也能做到,算不得大本事吧!”
谁知魏无双说完,空气突然安静,他连忙扭头左看看有看看,对几位同僚瞪圆眼睛:“你们什么表情?”
“……若我为伍长,恐怕做不到岳飞的程度。”姚平仲脸色惨白。其他人没当过底层的小兵,只有他体会过那般境地,那是万事不由自己,只能随波逐流听从上层军令的境地。
“……”几人纷纷默然。若拼个人勇武,他们自信不会输给谁,可这份凝聚士兵的能耐,真不好说。
赵芫现在睡觉都能笑醒,岳飞就在自己的军中!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大好事吗?
别看完颜宗望现在在西京地区吆五喝六的,等岳飞训练完军队,她就放他出去!随便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到时候,她还守城?她也出去浪好嘛!
正在训练自己带来的三千河北兵的岳飞打了个喷嚏,健壮的年轻汉子揉吧揉吧脸颊,仰头望望五六月份的天,怎么回事,入夏了不会要着凉吧。
底下的兵正奋力训练着阵型,口号喊得震天响,岳飞满意地颔首。除了训练,还得向武德帝姬提个意见,除了马匹甲胄得配上,还有士兵们日常吃饭,肉要多加两块。拥有强健体魄和完善的军备,以及极高的思想纪律的军队,才是他理想中的队伍。
他瞧着武德帝姬手底下的那支天武军就不错,武德帝姬既然将人交给自己,那条件就按照天武军的标准来。
赵芫哪知道岳飞已经开始策划起军事预算的问题了,天武军这两千人,花费的可是她多年来的经商收入,单是甲胄战马,便是个天文数字,而岳飞想要的队伍最低标准就得拥有这种战马和甲胄弓枪,连吃的也得营养均衡。如此要求在大宋朝可谓是非常严苛的。单靠赵芫手下的高药师搞走私生意,现在是养不起数量庞大的精锐队伍的。
岳飞在北面练兵练得如火如荼,赵芫数着手里的大将和兵马展望未来之时,南面的东京城中,酝酿的阴谋逐渐清晰地浮出水面,连游手好闲的赵构在日常讨好老父亲的时候,都能听到一两句对方抱怨武德帝姬为自己引来灾祸云云。
太子赵桓与郓王赵楷亦表示大力赞同,这个十妹妹绝对属于灾星级别,遇上她,他们就没好日子过,至今赵桓与赵楷还记得当初被恐怖妹妹支配的丢脸画面,每想起一次,就咬牙切齿羞愤欲死一次。
而赵构,赵构他为此幸灾乐祸了好一段时间,父亲不再无脑喜爱十娘,说明十娘要倒霉了啊。
不过后来听多了闲言碎语,尤其是赵佶下诏命令武德帝姬回东京城来请罪一事,叫他意识到了某种不妙的走向。此时间段的赵构还是个热血男儿,胆子完完整整地挂在他肚子里,没被金军吓破。他皱着眉头在自己的府中来来回回抓着脑袋苦思冥想怎么才能改变父亲的想法。
并不被赵佶放在眼里的赵构想什么都没用,诏书毫无阻碍地顺利发出。
赵官家的诏书很快送到了西京,比诏书更快的是燕山府的情报,郭孝友从这份情报中嗅出了极为不同的讯号。当日从燕山府发出三份密函,一份送往西京,两份送往东京城,分别被三方接收。
赵芫这边由于金军的封锁,迟了好些日子才从流民手中得到了消息,然而时间上已经来不及,朝廷的诏书到了。
第51章 帝姬,请随我入皇城司吧
“现在撤出西京城,回去请罪?”接到诏书的魏无双等人理解不能,“咱们大将军好不容易带兄弟拼了命夺回西京城,官家却要问罪?这是什么罪名,什么逻辑!”
“定是朝中奸佞蛊惑了官家,”姚平仲如此揣测。
杨符皱眉:“诏书已到,若不听从命令,更是欺君之罪。”
“……”新来的岳飞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他还未曾体验过真正的官场风波,今天是第一次。
心腹大将们都眉头紧锁着思考应对之策,赵芫将所有人的神情看在眼中,手中打开拇指长的布帛,乃是小郭老师通过流民送来的消息,【抗旨不尊。】
抗旨不尊,欺君之罪何解。
无解。
欺君便欺君了,赵佶难道还能跑到边关来抓她不成,她现在可是深陷金军腹地,守城打仗一点没依赖朝廷人手和军备上的补给,即便赵官家大发雷霆,又能怎么样。
如此看来,孤军深入亦非完全没有好处,起码不受掣肘。她该吃吃该喝喝,该守城守城,该突袭突袭,依然故我,仿佛没收到过什么诏书。
往后的数月之中,朝廷连续下发七道金牌与旨意,要求武德帝姬归京请罪,皆入泥流入海,无声无息,毫无动静,连送信的传令兵都有去无回。
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的赵官家懵逼了,怎么的,女儿造反了?
看着不像啊,依然守在西京城里没听说干坏事。赵佶甚至怀疑是否金牌和旨意根本没送到赵芫的手里,被别的什么阿猫阿狗拦截了,所以赵芫至今跟聋了瞎了一样没有一丁点反应。
朝廷于是给燕山府去信,叫他联系西京,安排武德帝姬回东京请罪。
燕山府知府郭孝友陈帖:消息送不过去,西京被金军围困了哦。
朝廷给易州、蔚州下令传递消息。
易州、蔚州留守陈帖:西京被金国二太子围困啦,咱们过不去!
“……”赵官家无言以对,他能怎么办?难不成再派一个童贯领十万大军过去被完颜宗望打得抱头鼠窜吗。
金国方面前来催促,叫大宋快点把武德帝姬带走。
赵官家回复:你们先让二太子回避一下,现在挡着路,武德帝姬出不来。
金国回复:想骗我大军撤离,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我现在就兵临燕山府!你等着!
收到金国恐吓的赵佶尔康手,朕真心实意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朕呢。
八月,完颜宗翰兵分三路,分别攻打平州、蓟州、燕山府,先后遭遇顽强抵抗,由于诸州事先准备充足,完颜宗翰无功而返。
金军小股精锐从北方边境潜入蓟州境内,试图以偷袭夺取州城,城中守军与金人酣战至天明,等到燕山府的支援抵达,解除危机。
平州曾出兵于野外和金军交战,双方互有胜败,一旦战局不利,平州守军便退回城内,据城而守。
随后双方多次交战,燕山府知府郭孝友勒令怨军支援诸州,故双方僵持不下,守军损失惨重,而金军暂时偃旗息鼓。
秋天时,应州被宋军奇袭,留守带兵退守武州。至此西京、应州、蔚州三方互为犄角,交相呼应,西京之困得以疏解。
金国再次与宋朝廷交涉问罪武德帝姬无果,遂暗中向西夏许诺,将武州、应州割让给西夏。
西夏遂出兵通过朔州、武州攻打应州。
大宋麟州西北驻军出击突袭西夏兴庆府。西北军打辽打金都不太行,但打西夏很行。
兵败,西夏被迫撤军。
金国再向大宋东京城派遣使者,商谈西京诸州归属事宜。
宋使入金,与金国朝廷进行谈判。
年底,应州出兵夺取武州,金国又失州城。
金国使者同意将西京除奉胜州、云内州以外六州归还给宋国,并将留守弘州的二太子完颜宗望,留守于营州的完颜宗翰调回上京。金国与大宋燕云边境,再无战事。
得回诸州后,朝廷派遣辛兴宗守应州、王元守守朔州、王育守武州,杨惟衷守弘州、至于其余各州派遣厢兵及若干指挥驻守。
任命王安中为西京同知府事,派遣国子监学正秦桧携金牌圣旨陪同,前往西京大同府宣读旨意。
因为金国的主动让步,西京周边的州县全数归于大宋,东京城的宣召再无阻碍,赵芫没有理由将王安中拒之城外,亦没有不听宣召的藉口。
前来宣旨的秦学正态度十分温和恭敬地说:“武德帝姬实乃我大宋巾帼英雄,今次燕云再无战事,多仰赖于您的英勇,百官无不倾佩敬仰。”
“柔福帝姬即将成婚,官家希望武德帝姬能赶在柔福帝姬大婚之日前回到东京城,参加婚礼。”
“这是柔福帝姬亲手写给您的信件。”
秦学正从怀里取出赵多福写给赵芫的信,赵芫瞥了眼这位外表风光霁月十分讨人喜欢的年轻官员,意味不明地朝他笑笑,打开信,娟秀纤细的字体叙述了这几年对十娘的思念,以及自己即将与一位韩氏子弟将于二十八腊八日结婚的事,希望赵芫能参加自己的婚礼云云。
新上任的大同府知府王安中揣着手在一旁老神在在地说,“武德帝姬在燕云地区两年来代君巡抚,是时候回京述职了吧。”
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再停留,赵芫合上赵多福的信件,想了想,道:“王知府所言甚是,本帝姬也思念家乡许久,归心似箭,若非被金国二太子阻挠,早就回东京城享福了。”
“那就请武德帝姬即刻启程回京,别再耽搁了,叫官家挂念。”王安中耷拉着眼皮不紧不慢地拱手。
“倒也不急于一两天,”温文尔雅的秦学正劝道。
王安中瞥他一眼,“官家数次在朝堂上坦言担忧思念武德帝姬,还是早些启程的好。”
“王知府说的是,官家一片慈父之心日月可鉴。”秦学正转过头:“武德帝姬您瞧,咱们是今日走,还是您再休息两日?”
二人一唱一和,将赵官家对武德帝姬的拳拳爱女之心展示在了众人面前,围在后方的岳飞、姚平仲几人显然已经相信了,面露欣慰之色。
“不必多等,今日便回程吧。”赵芫干脆道,“吴俞、魏无双,点清天武军人数,即刻出发。”
当天武军骑兵列阵在所有人面前时,王安中和秦桧面色皆变了变,无他,这支军队身上的杀气太浓郁了,一想到武德帝姬带着两千人在西京征战至今,如今竟要带着这样一支军队回东京城,心说恐怕官家要日夜难以安寝了。
从西京大同府到东京城并未用太长时间,毕竟离柔福帝姬的婚期只剩十数日的时间,赵芫与天武军日夜兼程,倒是赶在了婚礼前抵达。只苦了温文尔雅的秦学正,回到东京时,已经不成人样,被天武军士兵抬着扔到了家门口。
其妻子王氏见到快要昏迷过去的秦学正,大惊失色,怜惜万分,连忙叫人抱着丈夫回家。等问清楚了,才知道乃是武德帝姬故意磋磨人,叫秦桧一起骑马赶路,连日来屁股都没离开过马鞍,将好好的一文质彬彬的柔弱书生折磨得形销骨立不成人形。
王氏大恨,“她以为官家召她回来有什么好果子吃,便看她还能得意几日!”
王氏与秦桧不同,她祖上出过高官,并非平头百姓,只是家族早已没落而已,其拜了位干爹,正是前头那位一心想当异姓王的童大帅。她与年轻俊美的秦学正二人王八看绿豆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秦桧往日许多不对付的同僚,都有王氏一起出谋划策帮忙打压或陷害。可以说两人是臭味相投,天生一对。
这两人并王氏一家子,后来全当了汉奸,可见垃圾分类规则十分之准确。
许久不见,赵多福亦从一个可爱的小萝莉长成了娇憨少女,如今坐在宫中绣着喜帕子,羞涩地与赵芫说话,“我见过一回那韩相公,虽然年纪比我大许多,但人长得年轻,瞧着是位翩翩佳公子。”
“前程也好的很,去年当了翰林学士,听姐姐说,迟早要进枢密院的。”
赵芫坐在一旁,直挺挺的,安静听着小姑娘诉说着对另一半的印象。她印象里的赵多福还是个好吃的小萝莉,如今翻过年也才十五岁,赵佶竟然就给她许配了人家。
还是个大了十几岁的老男人。
她的嘴角立刻往下弯,拳头发痒。
面前推过来一碟糖果,赵多福软软的怯怯的声音说:“我记得十娘以前最爱吃糖了。”
抬眼望去,小姑娘那双圆圆的鹿眼睛期盼地看着她,赵芫好似老父亲般无奈叹气,捏了两颗糖,剥去糖衣,一个塞进赵多福嘴里,一个自己叼着舔:“婚后要是受委屈了,就来找我,我帮你揍姓韩的,知道不。”
赵多福扑哧捂着樱桃小嘴笑了,“就知道十娘待我最好了,有你在,我谁都不怕啦。”
赵芫也笑了,伸出手捂住赵多福婴儿肥的脸颊揉来揉去,两人笑作一团。
躲在殿外看了半天的赵构几次三番挺起胸膛,又缩下胸膛,实在鼓不起勇气去找十娘说话,灰溜溜地逃走了。
倒是赵芫回了雀府,听闻守门的殿前司班直提起康王来送了份礼物又走了,精雕细琢的紫檀木盒子里放着根俗不可耐的金簪,底下压了张字条。
【傻子,天子对你很不满!!】
若放在以往,怕是赵构送来的恐吓威胁,但放在如今,赵芫心知赵佶与权臣厌憎忌惮自己,再看字条,倒是对赵构刮目相看,竟然没有夹着尾巴躲起来。
这场柔福帝姬的婚礼,便是赵佶和百官精心为武德帝姬准备的鸿门宴,一面以姐妹婚礼降低她的戒心,一面又以重兵围困西京,生怕她拥兵自重,躲在外头不回来。
赵芫仰面长叹,想必,东京城的几十万禁军早已严阵以待。
当金国主动归还诸州时,她与小郭老师便知,这是个正大光明的阳谋,将赵宋官家的心思拿捏的分毫不差。而她,则没有避让的余地,除非,她想以西京那一万兵马在大宋掀起内乱,引得金军加快南下。
历史,终究难以改变不成?
婚礼当日,新娘柔福帝姬与新郎韩离素携手回府时,守在宴会外的禁军蜂拥包围整座庭院,弓箭手围满了墙头,吓得本坐在席位上的诸位皇子帝姬抱头逃离。
高俅带领着殿前司围拢过来,高声喊:
“武德帝姬,快快束手就擒吧!你抗旨不尊、扣押官家天使之事已经查明,欺君之罪证据确凿,现押你入皇城司待审!”
周围的殿前司班直和禁军小心翼翼地围拢上来,仿佛在应对什么凶兽一般,生怕她暴起伤人。
“吴俞在何处?”赵芫喝完玉壶中的果子酒,起身负手站立,“所谓证据确凿,难道是他背叛了本帝姬不成?”
高俅躲在殿前司班直后头,探头探脑:“忠翊郎自然早就招供出一切,官家仁慈,许他戴罪立功亲自押送你进皇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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