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矜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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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一个背着竹篓的半大少年从外面走来,几个小孩纷纷围过去,叫他峰哥。
峰哥笑着告诉他们自己今天抓到了两只野兔,明天能加餐,好几个小孩砸吧了嘴,露出期待的神情,年纪最小的两个围到竹篓边盯着里面正在吃草的野兔瞧。
之前的小男孩回头看了眼抱着小奶猫的元钦,微抿了下唇,伸手去抓竹篓里的野兔,却被狠狠咬了一口,霎时发出尖叫。
他的叫声吓了其他人一跳,时一沅转头看去时,恰见他扑进峰哥怀里,举着自己被野兔咬出一个血口子的手哇哇大哭。
老妪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出。
几乎是她刚出现,峰哥便捂住了小男孩的嘴巴,恭敬地喊了一声婆婆。
老妪怪笑了声:“再哭就丢去海里喂鱼。”
小男孩吓得缩了缩肩膀,立刻止住了哭腔,恐惧地往峰哥怀里钻。
峰哥不敢吭声,见从屋内投出的影子慢慢往回退,才抱起小男孩往外面走。
不一会儿,两人回来了。
小男孩已经不哭了,手上被野兔咬出来的伤口也被一块粗布包着,他看向老妪的眼神更加畏惧。
晚饭是一张糙米鱼肉饼和两根芭蕉,还有一碗野菜汤,小孩们可以和大家一起吃,也可以端走去其他地方自己吃。
元钦不太合群,端着自己的晚饭,在其他小孩或好奇或羡慕的眼神中,顶着头上的小奶猫出了屋子,坐到院子里的岩石上。
他晒着月亮,把饼撕开,自己吃一口,喂一小块给小猫猫,还用一个小木碗倒了点野菜汤,让她自己喝。
时一沅当了一个多月的猫,还是不怎么适应用猫的方式吃饭了,吃饼的时候还好,嚼吧嚼吧就能咽进肚子里,用小舌头卷着野菜汤喝,后果就是吃的满嘴汤,到肚子里的没有几口。
元钦见她把自己吃的满脸菜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时一沅面无表情地抬起小短腿拍了他一下,忽然无比怀念便宜三哥。
虽然他做的鱼汤不是太咸就是太腥,但喂她吃东西的时候,着实有极强的耐心,没让她变成小花猫。
元钦察觉她恼了,立刻收了笑,从小院的井里打了水,给猫猫沅抹了皂荚,洗成清清爽爽的小奶猫。
等元钦抱着她准备去吃剩下的两根芭蕉时,却发现青石上空空如也,他面色变了变,眉宇之间掠过一抹恼怒之色,迅速看向屋中,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芭蕉又没有长腿,肯定是被人偷走的。
老妪舍得养这些无家可归的孤儿,连神树叶片也不吝啬,怎会偷芭蕉?再联想元钦傍晚时分的那句话,时一沅心头隐有猜测,但并未做帮元钦讨公道的举动。
她伸出小短腿拍了拍元钦的掌心,引来他的注意力后,跳到地上,朝外面跑去。
元钦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追上她,小声道:“猫猫,你要去哪里?”
时一沅没有停下,且保持着元钦能追上的速度,带着他找到一棵芭蕉树,在他惊讶的眼神中轻而易举爬了上去,爪子一挥便割下几根成熟的芭蕉,托着下了树。
元钦高兴地喊了声猫猫,取走她背上的芭蕉,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有名字吗?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叫小白怎么样?”
时一沅:“……”
这取名的能耐,真是令人无力吐槽。
她不想和便宜三哥那条蠢蛇‘并驾齐驱’,于是在地上转了两个圈圈。
元钦轻咦了一声,“圆圆?你想叫圆圆?”
时一沅歪了下小脑袋,不让他知道自己听得懂人类的语言。
元钦完全遭不住她对自己卖萌,立刻把她抱起,‘圆圆’‘圆圆’的叫了起来。
两人回来的时候,四处静悄悄的,众人似乎已经睡下,没有人在意元钦的踪迹,他也不为此感到失落,抱着时一沅进了屋。
孩子们果然已经睡下,六个人挤在一张长长的木床上,没有留出更多的位置。
元钦抿了抿唇,走到抱着两条薄被的小男孩边上,毫不客气拽走其中一条,看也不看他一眼,带着时一沅进了旁边的屋子。
老妪还没睡,正坐在灶台边上编麻绳,听到脚步声,只是看了一眼抱着薄被蹑手蹑脚躺到藤椅上的元钦,又专心做手头上的事情。
时一沅可没想到元钦的胆子会这么大,直接睡到老妪的屋子里来。
再看老妪的反应,不气也不怒,仿佛进来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小蚊子。
油灯明灭,元钦很快睡着了。
时一沅思索着自己这时候溜出去,会不会被老妪拎着后颈皮丢去海里喂鱼。
在她犹豫之际,老妪吹灭了油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没了动静。
睡下了。
时一沅松了口气,悄悄跳下藤椅,溜出了屋子。
刚出门她就听到隔壁屋子传来轻巧的脚步声,立即躲进阴影里。
一道黑影慢慢靠近,看身高,是峰哥。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也不知在干什么,很快又回了屋内。
时一沅确定他睡下后,悄无声息出了屋,看向他刚刚停留的位置,没发现什么。
峰哥抓回来的两只野兔被关在笼子里,抱着青草嚼嚼嚼个不停,见她迈着小短腿往外跑,顿时停下了吃草的动作,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离开小院之际,时一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退回来几步,在小院的岩石旁看到了他和元钦回来时没有的两块芭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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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沅轻车熟路来到村子里,村民们休息的时间显然要更晚,家家户户都亮着油灯,有一群上了年纪的人坐在村口的大树下聊着今天来的商人,眉目间带着些许忧愁。
她悄悄凑过去,恰好听到一句‘粮食的价格又涨了,武器的价格更是翻了好几倍,那些奸商就是吃准了我们必须买他们的东西,回回坐地起价’。
果然,村民和商人之间的交易是不平等的。
另有一人叹息:“再这样下去,我们怕是撑不过下一次海兽上岸。”
闻言,所有人都沉默了。
有个稍年轻的人忍不住道:“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
撑不住又何必再撑?
白天曾出现在海边的老人立刻训斥道:“离开?拿什么离开?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这里是我们的家!是我们的根!况且……”
老人及时停了下来,未尽之语化作一声叹息,“走不了的,我们走不了。”
年轻人还想再说什么,被身边的长辈拉了一把,最终闭上了嘴巴,可眉宇之间依旧残留着不愉之色,显然是不认同老人的话,且觉得他顽固古板。
有一人急切道:“我们买不起武器,又不能离开,难道只能待在岛上等死吗?那些海兽跟长了狗鼻子似的,我们在山上建的那些营地已经不安全了!下次必然无处可躲!”
又是一阵沉默。
提出问题的人更急了,还准备再说,忽然有人幽幽道:“那个老寡妇不是一直在捣鼓药材吗?我看她连快死的小崽子都能救回来,说不定有什么办法。”
听此,时一沅心头一跳。
在棠溪旭打听到的消息中,老寡妇是被人砍死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她一直贴身收着神树枝桠,袭击她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而在十余年后的幻境里,神树枝桠仿佛消失了般,不曾被人提及,村民们也安然活着。
一个令人齿冷的猜测从时一沅心底里冒出。
杀人夺宝。
杀死老妪的人不是元钦,而是岛上的居民,他们拿神树枝桠换到了粮食和武器,撑过了海兽上岸,活到了十余年之后。
可紧随而来的另一个疑惑又让时一沅皱起了眉。
既然这些村民能预测到海兽上岸的大致时间,为什么在上一次幻境中,他们几乎没有做任何抵御,甚至待在村落里等死?
棠溪旭不至于隐瞒这么重要的信息,这里面肯定还藏着其他秘密。
有人嗤笑:“一个外来的老寡妇,能有什么办法?”
这话没人接,气氛也逐渐变得尴尬,好在另有人挑起其他话题,把略显僵硬的氛围带了过去。
接下来便是众人商讨该如何向商人换取粮食和武器。
没有听到更有价值的信息,时一沅离开村口,进村溜达了几圈,直到家家户户都熄了灯,才跑回老妪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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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丛林里虫鸣不断,偶尔传来海鸟的啼鸣,时一沅思考着目前得到的线索,慢吞吞往院子里走。
突然,她停下步伐。
院子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时一沅警惕起来,藏在阴影中缓慢靠近,并未感知到院中有人,几道绵长的呼吸还和她离开之前没有区别。
无人伤亡。
她慢慢朝血腥味飘来的方向靠过去,看到她离开之前还在精神百倍吃草的两只兔子倒在笼子里,脖子上有被啃咬的痕迹,鲜血染湿了灰黑色的毛发,连被吃的只剩一半的青草也红彤彤一片。
时一沅悚然一惊。
兔子笼是密封的,只能从正上方打开,完全能排除丛林中的兽类将它们咬死的可能性,再看他们脖子上的牙印,非常凌乱,显然不止咬了一口,出血量也不大。
它们是被咬破了脖子后,再被吸了血。
时一沅悄无声息进了几个孩子睡的房间,观察他们的外貌,双手和指甲很干净,嘴边也不见鲜血,衣服不曾换过。
不是他们做的?
那只剩下两个可能性。
她转身欲出屋,猝不及防迎上一双浑浊的眼睛。
老妪站在门口,嘴边还有未擦干的鲜血,正阴测测盯着她。
第101章 吃吃吃(101)
猝不及防对上这样一双眼睛, 饶是时一沅见过更血腥恐怖的场面,一时间也被吓到了,身上的小软毛不受控制炸了起来。
她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 余光瞥向旁边半开的窗户, 飞速计算逃走的可能性。
岂料老妪并未过来抓她, 而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怪笑, 转身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时一沅产生了股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茫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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