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矜以
明明是他们羞辱鸢尾公爵在先,竟还摆出一副受欺者的姿态先发制人?
说实话,应珩有些看不懂这对假兄妹今晚的举止了。
姬青沅泼克里斯一脸红酒,还可以说是后者无理在先,姬司谕突然冒出来挑衅人,已经不能用替弟弟妹妹出气来找补了。
他分明是故意的。
难道姬芜元帅想要挑起两国战争,让棠溪皇室无瑕日夜盯着饕餮家族?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在无法忽视的外部矛盾面前,不管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各自揣着多少心眼,都会团结起来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浪。
但在这种场合破坏两国和谈,把鸢尾公爵得罪死,怎么看都像是没脑子的人才会出的昏招,姬芜元帅能统帅整个饕餮军团,且凭借一己之力让饕餮家族位居七大图腾家族之首,就算脑子给驴踢了,也不至于干这种蠢事。
气氛越来越沉凝,眼看着形势将要陷入无可挽回的境地,时一沅偏头扫了眼一直坐在轮椅上看热闹的艾米莉娅。
艾米莉娅察觉到她的目光,在无人注意的时候飞速对她眨了眨眼,俏皮、促狭,全然不像个皇储。
简单打了个招呼,艾米莉娅抬起手,青年军官准确理解了她的意思,推着轮椅向前。
两人所过之处,鸢尾之息如春至雪化寸寸消弭。
与此同时,艾米莉亚威严的话语传入众人耳中:“哈德森公爵,请控制您的个人情绪。”
分明是同样的称呼,可比起刚才宛若邻家女孩的音调,她的语气多了此前未有的冷沉,说出的话更是充满不容忤逆的强势。
作为温斯顿帝国的皇储,她当然不能打自己人的脸,那无异于对永曜帝国奴颜婢膝。
这句话听在众贵族耳中,比起指责克里斯不分场合的施加威压,更像是先发制人的回护。
果不其然,这位皇储不轻不重训斥了鸢尾公爵之后,立即将枪口对准姬司谕。
“姬少将,也请您注意场合,哈德森公爵失礼,我自会管束,还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少将是姬司谕在饕餮军团内的军衔,公开的场合里,众人皆以此为称。
艾米莉娅强势表明自己的态度,却并不打算让事情陷入僵局,主动放软了态度,露出优雅从容的淡笑,“温斯顿帝国带着诚意而来,也希望永曜帝国同样怀着和平的愿景与我们对话,不要因为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破坏了两国邦交。”
话音落下,一声旷远的长吟若海风拂面,漆黑的夜幕下,遮云蔽月的琼蓝之鲸腾空而起,摇摆巨尾拍起肉眼不可见的星力浪潮,涤荡整个宴会场。
处在皇宫附近的民众抬起头,恰见巨鲸长尾没入黑暗,纷纷发出惊叹之声,连见过七大图腾的贵族们也睁大了眼,要将已有百年未曾出世的琼蓝之鲸印在脑海里。
琼蓝之鲸是温斯顿帝国皇室的血脉拟态,上一代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成员都未曾觉醒纯血琼蓝之鲸,皇权旁落,皇室式微,皇帝沦为圣图腾家族控制的傀儡。
直到十年前,皇帝在鸢尾庄园与鸢尾公爵夫人一夜风流诞下的私生女觉醒了纯血琼蓝之鲸。
艾米莉娅·哈德森从此改名艾米莉娅·莱因哈特,并被接回皇宫,受封帝国皇储。
消息传到永曜帝国,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笑料,笑完了之后不少人还会骂上一句肮脏。
艾米莉娅成为皇储之后,与克里斯联手,前者帮助后者夺得公爵之位,两人从此成为不可分割的盟友,皇室与鸢尾家族的关系也愈发密切,被架空的皇权逐渐回到她手中。
当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琼蓝之鲸上时,克里斯在艾米莉娅警告的眼神中缓缓收束霸道的鸢尾之息。
如果不是为了见风信子,克里斯根本不会当这个使团代表!
他不甘心地看了眼亭亭立在姬司谕身旁的女孩,到底咽不下心口起伏的那股恶气,毫无预兆地打出一掌!
该死的臭虫!竟敢觊觎他的风信子!真该一脚碾死他!让风信子看看这只臭虫有多弱小!他根本无法保护她!他只会成为她的拖累!
克里斯恶毒的诅咒着。
掌风凛然,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是冲着把姬司谕打成重伤去的!
圣域强者一击,寻常人根本打不下来!
姬司谕浑不在意地轻嗤,将要抬手召唤玄烛,却突然被时一沅握住了手腕。
刚刚被他护在怀里的女孩捏了捏他的腕骨,像安抚,又像纵容。
等姬司谕反应过来,时一沅已经向前踏出一步。
凶兽饕餮拔地而起,锋利的獠牙在弦月的光辉下泛起森冷的光芒,它仰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危险的长尾横扫而过,纯白色星力化作无数张饕餮大嘴,将克里斯的攻击吞噬殆尽,并化守为攻,一脚踏向迎风摇曳的纯黑圣鸢尾。
克里斯完全没有想到时一沅会出手,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拽回了剩下的力量。
可在眼前放大的饕餮虚影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
超凡一阶的攻势于他而言不过是春日里一阵微不足道的轻风,令他无法接受的是——风信子替另一个男人挡下了他的攻击!还为他还击!
克里斯咬着后牙槽,尝到了难以忽视的血腥味。
他不想接受风信子移情别恋的事实,竟直挺挺站在那儿,不躲也不避。
圣鸢尾受到凶兽饕餮的挑衅,愤怒的摇摆着身躯,奈何它的主人根本不打算带着它与之一较高下,它只能在原地张牙舞爪的招摇。
艾米莉娅简直没眼看克里斯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这个混球丢在这里,从此眼不见为净,偏偏两人代表的是温斯顿帝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热闹可以,但不能看过头,让自己变成热闹。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出一尾指头大的琼蓝之鲸,拦下了凶兽饕餮蛮横的吐息。
时一沅看过来。
视线相撞,又迅速分开。
两股力量交互,震起层层星力涟漪,风声里,众人衣摆猎猎作响。
凛风飘散之际,时一沅任由那尾小鲸钻进自己层层叠叠的裙摆里。
第128章 吃吃吃(128)
冲突勉强化解时, 身穿亲王礼服的棠溪靳终于姗姗来迟。
精神几经搓磨的贵族们纷纷躬身,向亲王殿下致以崇高的敬意。
棠溪靳神色如常,仿佛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疏离而不失礼貌的向艾米莉娅和克里斯打过招呼, 在众人的注视下说了几句寡淡无味的场面话, 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轻快的乐曲奏响, 作为永曜帝国代表的棠溪靳本该邀请艾米莉娅跳开场舞,但后者身体有恙,无法长时间站立, 自然不可能完成这项流程。
和棠溪靳一起过来的棠溪雅穿着金红色的礼裙,姿态优雅, 举止高贵, 犹如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她在棠溪靳的示意下, 走到神色暗沉的克里斯面前, 从容道:“哈德森公爵,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棠溪雅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乌火息, 没有攻击性, 却有很强的存在感, 引发了圣鸢尾的防备, 自然也拽回了克里斯的心神。
经过艾米莉娅的警告和短暂的冷静,克里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操之过急。
他在温斯顿帝国随心所欲惯了, 又有绝对强劲的实力傍身, 自然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和情绪。
可风信子现在是饕餮家族的继承人, 与他处于天然的对立关系, 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她表示好感,会让她被人猜疑,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疏远他也是理所应当。
他该控制好情绪,等宴会结束再去找她的。
希望风信子没有为此恼怒于他。
正是在这时候,克里斯听到了棠溪雅的话,微抬起眼,对上她的视线。
永曜帝国的三公主,被人刻意养废的秃毛鸡。
又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
克里斯兴致缺缺,却也知道这是宴会的必要流程,他之前的举动已经惹恼了风信子,再闹上一出,恐怕会让她觉得他气量狭小,不知礼仪。
这么想着,他公事公办地吐出两个字:“当然。”
旋即,克里斯牵着棠溪雅的手步入舞池,举手投足已经尽量优雅,但还是透出显而易见的敷衍,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思不在这儿。
棠溪雅恍若未觉,尽职尽责扮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
起舞之前,克里斯很克制的只用余光瞥向时一沅所在之处。
鸢尾公爵心心念念的女孩并未看他,此时正微微仰头对着那只可以轻易被他捏死的臭虫笑得眉眼弯弯。
克里斯心底腾起一股无名怒火,但还没来得及发作,就感觉脚背一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踩了上来。
他被迫收回注意力,面前传来棠溪雅略带歉意与自责的声音:“抱歉,哈德森公爵,我踩到你了。”
克里斯压抑着心头的烦躁,丢给她一句没关系。
他还想再看看风信子,脚背又是一疼,这次的痛感更明显。
克里斯终于察觉不对了,微眯起眼审视面前神色慌乱的女孩,“你故意的?”
棠溪雅是皇室公主,且能被准许出席这种场合,怎么也不该是个连舞都跳不明白的蠢货,除了故意,克里斯找不到其他理由解释她的行为。
被克里斯危险的目光注视,棠溪雅并不害怕,甚至收起了面上虚假的慌乱之色,不紧不慢道:“哈德森公爵,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那双金红色的眸子亮得仿佛会发光,带了点挑衅的眼神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光彩。
熟悉的场景和神情让克里斯微微发愣,一时竟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
三年前,在艾米莉娅的生日宴上,也有一个年轻美貌的贵族女孩主动邀请他跳舞,并且故意踩了他两脚,在他被挑起兴致,戳破对方拙劣的引诱技巧时,她不仅没有感到慌乱,还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脚背上再次传来熟悉的痛感,克里斯瞬间捏紧棠溪雅的手,冷冷道:“谁教你的?”
话音刚落,一舞终了。
棠溪雅忍着几乎要把她的手骨捏碎的大力,冷哼一声:“我听说温斯顿帝国的鸢尾公爵生而高贵,是个优雅的绅士,您今日之举与传闻所言未免差距过大,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该不会是真正的鸢尾公爵并未到场,我眼前站的只是个冒牌货吧?”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高傲道:“还有,我是帝国尊贵的公主,请注意你的身份,少在我面前摆公爵架子!”
棠溪雅释放金乌火息,震开克里斯的手,提着裙摆头也不回走出舞池。
克里斯看她停在棠溪晟面前,露出委屈的眼神,脱下手套,向他展示自己被捏红的手,嘴巴张张合合,抱怨自己受到的委屈。
她的举止天真单纯,让人看不出刚才的行为是存心设计,还是因为见不得敌国公爵在自己的国土上如此嚣张,用些无足轻重的小手段进行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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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沅没有注意舞池那边的情况。
她正饶有兴致的打量说了不来却又突然出现的便宜哥哥,见他别过头去拿侍者托盘里的酒杯,这才问道:“哥哥怎么来了?”
姬司谕抿了口红酒以掩饰心里那点儿被她盯着猛瞧而产生的微妙不自在,谎言张口就来:“清池怕你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应付不过来,非拽着我来给你撑场子。”
姬青池正准备把受了不小冲击的姬青潋带下去休息,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立即给姬司谕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姬司谕对他露出标准的假笑。
姬青池默默收回眼神,思索自己是不是太好欺负了,竟然从透明人沦落为背锅侠。
他觉得自己这锅不能白背,于是点了点头,对妹妹认真道:“是我非要拽着他过来的,也是我强迫他换上礼服的,还是我把他绑在椅子上,给他穿的礼靴,一切都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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