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罗弘毅摇头,这可不一样,妹妹在夫家受欺负了,他都不出面,还以为他们罗家不在乎这个妹妹呢,他喊那小子来,既是想了解一下两人间的情况,也是想告诉他,自己妹妹背后有人依靠,不是随便任由欺负的。
冉佳怡多少猜到他的意图,感动极了:“大哥,你对我真好。”
罗弘毅卸去了刚才的精明锐利,真诚地笑:“我是你大哥,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罗母看着兄妹俩亲亲热热,欣慰的左右签起兄妹俩的手:“你们是亲兄妹,是除了爹娘外最亲近的人,要互相扶持。弘毅,你妹妹嫁人了日子过得也不松快快,你有精力就多照顾点。明月,你大哥有时候脑子转不过筋,若是他错了、你也要劝着点。”
面对罗母的教诲,兄妹俩齐齐点头,异口同声回复:“娘,我们知道了。”
跟罗父和罗大哥确定好了一套说辞,冉佳怡方才安心回去翟家。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微黑,轿夫走的急切,透过轿帘的缝隙,冉佳怡偶尔能看见路边稀疏的行人,一个个形色匆匆,也许都是和她一样急于归家的。
等到了翟家门前,门口已点起了红灯笼,昏黄的烛光让冉佳怡产生了一种温暖的错觉。
等进门见到人,冉佳怡很快清醒,她不过一个过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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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家人已经用过饭,此时都在院子里乘凉。
这在一般人家很常见的情景,放在翟家人身上有些奇怪。
因为翟家这三个人的心虽然是聚在一块的,但翟阳文的话向来很少,跟父母显见聊不到一块去,而冉佳怡不管是和翟父翟母、还是和翟阳文都无甚可聊的。
所以翟家通常情况下是翟阳文自个忙自个的,冉佳怡带着自己的下人们自称一片,就这也多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所以翟父和翟母两个老人家反倒承担了这个家里最热闹的角色。
翟母总是吵吵闹闹,翟父见的多了就会自己跑出去,看下下棋、听人闲聊京城里的新鲜事,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见自己一进门,三口人的目光都一齐转过来,冉佳怡懒得去追究那些眼神里饱含些什么意味,反正她提前打过招呼、并未失礼。
罗母对这个儿媳一向看不惯,见人这么晚回来忍不住想责怪几句,可想起人是去干吗,看在钱的份上,做出一副慈眉善目样儿问:
“明月,你大哥这一趟出去如何,一切都好吧?”
冉佳怡回答一切都好,又悄悄瞄了一眼翟阳文,那眼神有些古怪,叫人看了毛毛的。
翟母直觉似乎有什么问题,但那也就是一瞬间,她又担心自己看错,将疑惑记在了心底。
“好,那就好,都是一家人,平安就好,今天阳文上衙没去,其实也担心着呢。”
看着儿子不动如山的模样,翟母免不得解释几句,以后还有用得上的时候,对待儿媳态度可以强硬点,反正她是婆婆,但对待亲家可就不行了。
冉佳怡内心吐槽,看翟阳文那模样实在看不出担心,而且,上衙去不了是假,不想去才是真吧。
不然有吃饭的时间,怎么就没有去罗家一起吃饭的时间了。
冉佳怡随便敷衍了两句,时间太晚,翟母没能继续说什么,很快就跟着翟父回去休息。
院子里只剩下冉佳怡和翟阳文两人,冉佳怡看他依旧不动如山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刺他:
“阳文,大哥今天没看到你不太高兴,让我问你下次休沐的时候有没有空,可以的话跟我回去一趟。”
翟阳文本心自然不想去,这个大舅哥看着一副憨厚样子,但他总能发现违和,且说出来的话不知故意还是无意,总往人肺管子上扎、还叫人挑不出错来。
翟阳文觉得这可能就是商户的奸诈,一向自持读书人身份的他,是不屑主动上门的,总觉得那样就是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此时妻子相邀,翟阳文不想去也得去,好在面子有了。
“嗯,那下次休沐就一起去一趟吧。”
态度冷淡,完全不见一点亲戚之间的亲热,冉佳怡撇撇嘴,自顾进屋,留下翟阳文一人不知是欣赏不见多少月光的天空,还是享受天地间只剩下一人的宁静与空旷。
接下来几天,冉佳怡的心情都很不错,这一直持续到迎来翟阳文的休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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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阳文休沐日会难得趁此机会睡个懒觉,往日冉佳怡也不阻止,只是这一天到底不能叫他如愿。
按照以往上衙起床的时间点,不顾翟阳文的黑脸,冉佳怡坚持将人叫起,一番梳洗打扮,精心准备好要带的礼物,再带上翟阳文,两人直接出门。
不同冉佳怡上次出门的不闻不问,这次有了翟阳文一起,翟母叮嘱再三,要小心、要和善,显然是担心翟阳文自视甚高得罪人。
翟阳文不冷不淡的应了,冉佳怡也只在一旁作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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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后,两人同乘一顶轿子,不大的空间里两人面面相觑又无甚所说,相顾无言,冉佳怡索性闭上眼睛装睡,好避过这尴尬的一路。
在轿子的轻微晃动中,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冉佳怡是常来常往的,门房机灵早记住了出嫁姑奶奶用的轿子,一人上前恭迎、另一人小跑进去禀告。
下人熟门熟路的接过了轿子和轿夫,冉佳怡和翟阳文只带着一个贴身的下人进去。
屋内,早一步得了消息的罗父罗母和罗弘毅早已在等待。
见到人进来,上首的罗父罗母展露笑颜,只人高马大的罗弘毅几个大跨步出来,厚重的手掌看似轻轻拍了拍妹婿的肩膀:“阳文,你来了。”
翟阳文脸上一瞬间扭曲至极,想要指责又觉得自己过于矫情,勉力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大哥,好久不见。”
罗弘毅和冉佳怡打过招呼,直接揽着翟阳文的肩膀,将人一股脑塞进了座椅里,冉佳怡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翟阳文此时内心无言的吐槽。
一家人坐定,才总算有了点时间互相寒暄。
这个寒暄自然是罗家对翟阳文的。
或许是因为听了翟母的话,虽然能明显感觉出翟阳文的不高兴来,但面对罗家的人问候,他又会老实回答,极偶尔会主动问上一两句,叫气氛不至于那么冷清。
寒暄够了,也到了午膳的时间。
读书人上饭桌都讲究不言不语,但罗家向来没什么规矩,饭桌上依旧叽叽喳喳,说些从别处听来的新鲜事,或者罗父罗大哥外出遇见的稀奇事,热闹又不失温馨。
只翟阳文作为读书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上了饭桌就当了隐形人,一言不发。
罗家人没去勉强他,一家四人也说的尽兴。
饭毕,即使是能言善道的罗父面对这个女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罗弘毅看气氛尴尬,索性自个把翟阳文带走,留下冉佳怡和罗父罗母说些私密话。
罗弘毅直接带着人去了自己的院子,作为罗家未来继承人,他住的是罗宅除主院外最大的一处院子,甚至内里的装潢摆设更显富丽堂皇几分。
翟阳文初初进去有些不适应,实在是他很少见到这样富贵外露的院子,似是处处都是金玉做的一般,着实有些俗气。
翟阳文当官半年,也见识过不少官员的宅子,就没有见过这样的,那些宅子虽也精致,可整体呈现的是精雕细琢的艺术感,而不是这种暴发户的审美,生怕人不知道这家有钱一样。
但到时是别人家,翟阳文再看不惯也忍下,低头劝自己看不见就不必理会。
风风火火走了一会儿,到了地儿,翟阳文刚刚坐下,就听见了大舅哥声音宏大的质问声。
翟阳文的心当即就是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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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第十三个世界
“妹夫, 请你过来一趟可真不容易啊。”
翟阳文浑身的汗毛颤了颤,这声音在偌大的客厅响起,带了阵阵回音, 有些下人, 他可是知道这个大舅哥可是会一言不合就动手的。
“大哥, 之前要上衙,这不是一休沐就过来了。”欺软怕硬的翟阳文也有和煦的时候,要是冉佳怡知道了一定会见识到新世界。
罗弘毅也不在意妹夫是为了什么, 有些话,罗父身份不好说、妹妹不能说,但他这个大舅哥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是你让明月鼓捣, 要分铺子的收益?”罗弘毅故意做戏、假装不知道实情,张口就给翟阳文扣上了一口大锅。
翟阳文自然是不认的, 否则他得成什么人, 当即反驳:“大哥,我没那个意思,是明月自己提出要给公中,我想着她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也就没拒绝。”
“哦, 她说你就答应了?”
罗弘毅眼睛眯了迷,要是仔细去瞧, 就能看见眼底深藏的精明,那才是作为罗家继承人该有的城府,只是从不轻易显露于前罢了。
不过好在转瞬即逝, 唯一在场的人也并未关注, 所以在翟阳文的眼里, 这位大舅哥虽然有点难缠, 可到底什么心思都摆在明面上,这样的人就算对自己有不喜,也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害人名声的事情来。
这么一想,有些话反而好说了,做出一副羞赧的模样,翟阳文不好意思道:“大哥,你也知道的,我们家条件一般,明月自小养的娇,所以才提出交点钱到公中,娘就没有拒绝。”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话里话外没有明说,可有脑子的人一眼就能听出,这话内里在暗指罗明月本人娇生惯养,出钱到公中也是为了维持过往在罗家富贵的生活,既如此,和翟家又有什么关系。
一语双关,不仅甩脱了翟家觊觎罗明月嫁妆的事实,还显露出了罗明月作为商户女的浅薄。
罗弘毅庆幸此时只有自己一人听到,否则妹妹的名声就要被坏了。
商户人家是不在意什么名声的,只要不是真的欺压百姓、谋害人民,其他的就都不是事儿,毕竟大家默认了商人狡诈、为富不仁,所以不做好事不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实际上,用自己的脑子赚钱,和用自己的体力赚钱,本身又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
只是可惜,妹妹嫁到了读书人家,成了官夫人,就不得不在意了。
罗弘毅投鼠忌器,对这个妹夫更是没了好感,且不说自家妹妹对他那么好,结果贴了嫁妆进去不说得到一句感激感谢,甚至还面临要被倒打一耙的危险,此时在他眼里,这个妹夫跟白眼狼也没多少区别。
几乎是眨眼间,罗弘毅想要拿捏这个读书人妹夫的盘算就落了空,但与此同时,罗弘毅也认定了这个妹夫果真如同妹妹说的一样,不是可以培养与交心的。
本是打算互惠互利,可如翟家不觉得自己受了罗家的恩惠,来日又怎么会报答罗家的付出呢,对此他不抱多大希望。
罗弘毅心里可惜,要是婚前能看出这一点,这门婚事他肯定不会同意,那妹妹也不至于如同今日这般不上不下,进不能进、退也无可退,真真尴尬。
可再后悔也是无用,人已经嫁过去,不管是被休、还是和离,都不是可行的办法,还不如留在罗家呢。
此时的情形真是如同妹妹说的一样,这口气只能忍了,这笔钱出也就出了,只要翟家还需要他们的钱,罗家就不算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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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电转间,罗弘毅的思绪已经转过了几道弯,可在现实也不过就是须臾。
罗弘毅知道自己拿这妹夫无法,只能循着妹妹的本办法膈应两句,“妹妹要贴补你们家,爹也愿意操劳,我没办法,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不能叫我罗家再一个劲贴补你翟家吧。”
翟阳文不解,对待罗家的态度他一开始就想好了,不能硬、也不能软,叫罗家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辱的,以后才有真正坐在一起谈判的空间。
但如今这幅模样也不是他想见的,至少,现在两方关系还不能弄僵,如此考虑下,翟阳文强迫自己笑了下,“大哥,不知道这话怎么讲?”
用妻子的嫁妆说起来其实也就是一家人互相帮助,要是牵扯到妻子娘家,难免叫人怀疑他娶妻的意图,虽然这意图已经很明显,但总不能让人随便议论。
罗弘毅挠挠头,疑惑:“你不知道,那个店里装修、活计,可都是爹他出的,虽然是妹妹的铺子,可爹做到这步,怎么也不该让罗家再出钱吧。”
这个可真是翟阳文没有想到的了,他完全就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总归两父女一起做的生意,亲父女,也不是价值千金的生意,一家人总不至于算那么清楚。
可偏偏他没想到的就是事实。
翟阳文轻轻皱眉,到底不愿意担这个名头,“大哥,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我们出就是了。”
话说的财大气粗,罗弘毅就在心里呵呵哒了,这家店他前两天跟罗父巡视铺子的时候也去看过,装点的是真富贵堂皇,不说那真价值千金的琉璃柜台,就是店铺装修也尽显奢华。
看表面就知其花费不菲,偏偏翟家只知道花用,却半点不关心别人的付出,这也侧面那说明,翟家人压根没把自己的妹妹当做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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