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里人家
至此,翟阳文对妻子的所有埋怨与诘责都在这一时刻消失了。
他们不是没有过孩子,只是自己当初选择了放弃,妻子不是没有想过真心以待,只是她终究叫人失望了。
这样全盘托付的信任仅一次便够了,他梦中那一世欠的债,也要到这一世来还的。
想通了这点,翟阳文就如同顿悟了一般,不再在意儿孙甚至翟家的前途,儿孙自由儿孙福,有时候操心太过也未必好事。
至于妻子那边,在她死后罗家的后辈们按照姑奶奶的遗愿拉回了她的嫁妆,这一辈子,罗明月终究没在翟家留下任何痕迹,若人死后还有意识,她定然是十分欢喜的吧。
翟阳文去后,几个庶子在官场上无甚建树不说,还为争夺家产大打出手。
幸好罗父罗母早已不在,不然也不知道好不容易期盼来的子孙满堂最后落得个这样下场,也不知是何感受。
不过两代,翟阳文当初留下来的家产就被不肖子孙挥霍一空。
汲汲营营的偌大家业、前程似锦,果然也成了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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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足够的时间,冉佳怡才从自己的小窝里出来,准备开始下一次的任务。
系统这一次许是等急了,在她提出的那一刻就有了进来的脚步声。
这一次进来的显然是一个现代社会的女子,只是那穿着不怎么像21世纪的,反而更像早些年接近90年代的穿着。
这是一个面容不到二十的小姑娘,只是虽然年纪小,可但看她深邃的眼神,就知道她的经历也不简单。
习惯性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缓解来人的紧张,冉佳怡请人坐下。
待人坐了下来,冉佳怡进来用轻柔的声音询问:“这位姑娘,请问你来到这里是有什么愿望吗?”
得到的依旧是来人千篇一律的反问:“你可以帮我完成我的愿望吗?”
来不及动脑思考,冉佳怡的身体就直接做出了点头的反应:“是的。”
女子的神色这才放松了下:“那就好。”
冉佳怡继续询问:“方便说一说你的经历吗?”
半晌,女子才点头,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这又是一个悲剧的故事,悲剧的一切来源于委托者“拖油瓶”的身份。
“我出生在1975年,家在北方一个落后的小农村,虽然家里并不富裕,可父母疼爱,记忆里我的小时候也是有过美好的时光的。
我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除了种地就不会别的,好在国家政策好,我们一家子有十几亩地,爹娘勤劳,日子也好过。
只是,我爹在我5岁的时候就因为得病去了,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治不好了。
我死后,我娘守孝一年,就带我改嫁了,那就是我噩梦的开端。”
不多说,冉佳怡都能猜到,继子女在新家庭受到的待遇肯定不能有多好,原主这显然就是极差了,不过也不难理解,女方再婚带到男方家的孩子,大部分都是不受到欢迎的。
与世人通俗要求的,后妈一定要对继子女好截然不同的是,对继父的要求就仅是给一碗饭、不饿死就行了。
可以说,在这一点上,十分之双标了,冉佳怡可以预见,原主后来的遭遇。
“我娘再嫁的那一家在县城里有工作,结婚后我娘就带着我搬到了那人家里。
那人还有一儿一女,娶我娘也是因为家里没人照顾孩子,想着我娘是乡下的,肯定不敢对孩子不好。”
这倒也没错,从农村嫁到县城本就是高攀,有工作的城里人二婚就是娶乡下的黄花大闺女也是有人愿意的。
但听委托者说的,既然是为了照顾家里孩子再娶,那大闺女肯定不合适了。
第一次结婚的小年轻,谁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只有委托者母亲这种,相差过大、又带着一个女儿,形势天然低人一等的二婚,才可能真的对孩子好。
看委托者这步境地,想来那家人的算盘打对了,因为明显那家人对委托者不好,或者说,委托者再嫁的母亲对这个女儿也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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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委托者的讲述也证实了这一点。
“那家本就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跟着我娘过去后,就完全成为那家的奴仆一般,每天的一切就是照顾好那三个人,就像我们天生低人一等。
那家小孩去读书,我不能,那家小孩做新衣服,我不能,就连一个桌子上吃饭,也得他们吃肉、我吃菜。
我常常想,我到底是跟我娘再嫁了,还是卖身给他们家做丫鬟了。
就这样,他们供我一口饭吃,我和我娘就该感恩戴德般,可我娘每日日在家操持家务,一大家子的衣服要洗、饭要做,院子要打扫,不都是我们做的吗。
这些,抵我们两人的饭菜,应该也够了吧?
就这样掏心掏肺,最后我和我娘也没捞到好处,那人死后,那两个孩子就把我和我娘赶出来了,借口还是我娘是后娘,老是虐待他们。
竟也有人信这鬼话,我们要真是狠心的,那两人怎么能安全长到那么大,甚至,将他们培养成了大学生。”
委托者的情绪很是激动,对继父的称呼也一直是那个人,可见意见之大。
只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半点不由人。
况且,冉佳怡听了一通下来,也有点隐秘的小心思,那就是,这位委托者的娘亲到底是如何想的。
如果委托者的亲娘觉得自己再嫁了,就该给夫家当牛做马的话,那委托者这确实也算得上小拖油瓶了,毕竟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做再多也不一定能抵得上饭菜钱呢。
不过,听委托者的语气,很明显,还是跟亲妈亲近的,冉佳怡也无意做小人挑拨母女感情,默默的略过了这个话题。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委托者一长串的抱怨正上头,乍然被打断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听到这个问题,明显迟疑了下,随即眼神中露出茫然的眼神。
冉佳怡觉得,这位委托者虽然不甘,但可能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什么。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姑娘在继父家过得不如意,要是真的目标明确,早就自己离开了,可偏偏在那人家待了大半辈子,只能说这人太过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没有自己的主见。
冉佳怡最怕这种人了,只有抱怨的勇气、却没有行动的能力。
要是你做的少了,肯定会不满意,要是做的多了吧,指不定还怪你呢。
面对这样的委托者,系统也是有约束的,双方签订的契约只要明确了双方的责任,事情办起来才方便。
以往那些委托者过来,签的契约大多也是随意签订,并没有细致到一分一毫的地步,这一次自己可能需要在契约中细细规定条款了。
“你对上一辈子有不甘,肯定是不满意的,那么你希望我能帮你改变成什么样呢?”
这下,面前女子的眼睛乍然就亮了起来,跟黑夜里的灯笼一样亮堂。
冉佳怡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总有一种这姑娘的要求也会很难为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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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这姑娘的要求张口就来:“你可以让那人对我和我娘好一点吗?”
冉佳怡皱眉:“姑娘,你是继女,人家对你再好,肯定也不如对自己的亲生子女的。”
那姑娘眼眸里的光霎时就熄灭了,仿佛对接下来的对话也没了兴趣。
冉佳怡无奈,只继续引导:“但你可以提些其他的要求,比如离开他们家有自己的生活,或者,你想要上学,之类的要求都是可以的。”
委托者的眼中浓浓的疑惑:“离开他们家,我怎么活得下去。”
冉佳怡心想,委托者这种想法绝对是被人刻意引导的,只是不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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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第十四个世界
不是冉佳怡心怀, 而是人心本就复杂,会这么做的,除了钱家之外, 还有可能是委托者的生母。
最简单的理由, 一个人干一堆活, 跟两个人分着干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委托者的亲妈再嫁,在别人地盘指不定内心也需要一个人陪伴,能帮忙干活不说、还一心朝向自己, 委托者就是最好的人选。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却也是最可能的情况, 冉佳怡清楚意识到这一点。
委托者离开人家怎么就不能活下去了?
一个大活人,只要有手有脚就能挣到一口饭吃, 即使年纪太小走不掉, 还不能等年纪大了再走吗?
冉佳怡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出来,小姑娘疑惑消失,又多了几分憧憬与向往:“我真的可以离开钱家吗?”
钱家就是委托者继父的家。
冉佳怡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试图中肢体动作让她信服。
委托者貌似很简单就被说服了,冉佳怡猜测, 她应该也是很希望离开那个所谓的家,却压根不是她的家的所在吧。
只是,离开简单, 但后续的处理却也麻烦, 不说别的, 就委托者亲妈这么一个大活人, 就不是好处理的。
“你离开简单,但你想过你妈怎么办吗?”
委托者疑惑之色再现,理所当然道:“我娘当然是和我一起离开了。”
冉佳怡扶额,果然,委托者这脑袋就不能指望她考虑更多。
“要是你娘不愿意呢?”
委托者奇怪道:“怎么会不愿意呢,钱家对我们又不好,我娘也一直在抱怨呢。”
冉佳怡不由提醒:“如果你妈想离开,早就能离开了。”
这年头,说再嫁是为了子女都是唬人的,又不是早些年饿死人的时代了,努力一点、手脚勤快一点,怎么可能养活不了自己和一个小孩子。
只看想不想罢了。
委托者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被震撼到了,她活了一辈子,不管是一开始在自家,后来去了钱家,还是最后被赶出钱家,她们母女一直都是在一起的,从来没有分开过。
她不敢想象,娘亲不在身边,她的日子应该怎么过才好。
“我娘肯定会和我一起的。”最后委托者也只是虚张声势的憋出来这么一句。
冉佳怡黑线,只这些到底要说清楚了,“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我是说,你要离开那钱家,如果你娘不愿意离开,你还要离开吗?”
这个选择委托者显然没有办法轻易做出,相依为命的两母女感情之深厚可想而知。
既然她做不出决定,那么冉佳怡就代她做了。
在语气里加了一**哄的味道:“你不说的话,那我就认为你一定要离开钱家了,即使你娘不愿意离开。”
委托者缓慢的点了下头,表示没有问题。
或许在这时候她的脑海里,还没有娘亲不愿意离开的想法,毕竟她过往被灌输的观念,可能都是她们母女压根养活不了自己,只能依附钱家生活。
冉佳怡也不做提点,将两人的约定写进契约里,两人之间的交易也正式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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