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山澜月
别的不说,至少术后,能有个共同经历的人互相探讨一下。
此时夏继军看宁绍明,那就是一个共患难的知己。
他心里感慨着,正要找宁绍明进行一场男人间的对话,一转头人家已经搂着老婆躺下了。
注意到夏继军看向自己,宁绍明指了指电灯开关:“太晚了,熬夜伤身,我们先睡了,你们睡觉前记得关一下灯。”
夏继军:“……”
第二天一大早。
吃过早饭后,两个大男人一起狗狗祟祟地去找医生商量手术的事。
这年头做结扎手术的男人确实是凤毛麟角,这一次,一来来两个,连医生都惊讶。
就这么一个小手术,还反反复复地跟他们确认,是不是真的要做。
直问得连宁绍明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快不耐烦了才作罢,顺利安排上了手术时间。
医生说可以给他们两个人安排在同一天做手术时,夏继军还担心安排在同一天会不会太赶:“万一做完一台手术,医生精力不足,下刀的时候一个恍惚,手一抖,切歪了,那我们不完犊子了?”
结果医生开玩笑着说了一句:“不用过于担心,小手术而已,做完连住院都不用,一台手术差不多半个小时,我一天切十来根都没问题。”就是没那么多来做手术的。
哪怕早就做好了要做手术的心里准备,听到医生这话,两人还是止不住感觉身下一凉,立刻跟医生告辞马不停蹄地溜了。
回去跟老婆说起这事,逗得两个女人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手术安排在后天,虽然医生说不用住院,但是赵如月和章雯问过医院,确认床位不紧张后,还是给他们申请了住院,让他们卧床休息了几天。
住院期间夫妻之间互相照顾,出院的时候也是一起办理的出院手续。
宁绍明本来打算出院后歇一天就去销假上班,这回轮到赵如月拦着他了。
“你再多休息一天吧,”赵如月指着墙上的黄历,“今天星期六,你要是歇一天就去上班,要错过星期一了。”
宁绍明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星期一怎么了?”
赵如月:“现在十二月过去一个多星期,不是十一月了,你忘记我们要给家里孩子寄生活费的事了?”
要不是今天出院的时候看到单据上的日期,赵如月也想不起来这事。
现在赵如月可以自己去邮局寄钱,可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是不敢的。
她每次都得等宁绍明有空,两个人一起去,然后再给老家打电话,问问两个孩子的情况,跟孩子聊聊天。
这次得先按照以前的习惯来,往后再慢慢改变。
“最近事比较多,我还真给忘了,”宁绍明拿下墙上仅剩二十几页的老黄历翻了翻,“那我多休息一天,星期二再回去上班,一忙起来,半个多月没联系家里,也不知道两个孩子在老家怎么样了。”
第16章
距离几百公里外的榕溪镇大桥街,两个手牵着手,走在上学必经土路上的小孩齐齐打了个喷嚏。
“手是暖的,”八岁的宁时秋熟练地捏捏三岁妹妹的手,又伸手探探妹妹的背后,“后背也是暖暖的,也没出汗,怎么还打喷嚏了?”
妹妹从小说话早,才三岁已经十分口齿伶俐,她立刻紧张地解释:“哥,我刚刚就是鼻子痒痒才打喷嚏的,没着凉,我不去三外公家!”
三外公是老中医,去了他家,总是能闻到苦苦的药味,整条街的小孩儿路过他家门口都害怕。
要是被三外公看出生病了,还得喝苦药,她一点也不喜欢去。
宁时秋注意到妹妹短了一小截的衣袖,觉得有可能是衣服不合身的原因:“不行,必须去,真生病了不及时吃药,要去卫生院打针的,你想吃药还是想打屁股针?”
学前班放学早一节课的时间,宁时秋已经决定好了,等下到学校就先去跟妹妹的班主任陶老师说,中午放学别放她出校门,让她在教室里等着自己去接。
“可以都不选吗?”妹妹蔫耷耷地低头:“我不想吃药,也不想打屁股针!”
宁时秋颠了颠背上有些重的书包,重新牵起妹妹的手往前走:“那中午放学不许躲起来,要不然等下次爸爸妈妈打电话回来,我就跟他们说你不听话,等他们回来就不给你买好吃的。”
“那、那好吧,”小姑娘怂怂地答应,又有些不服气,“但是你刚刚也打喷嚏了!”
“嗯,所以我中午也去让三外公看看。”宁时秋很淡定地想,他是哥哥,他才不怕吃苦药呢。
————
鹏城城中村出租屋里,赵如月这儿很热闹。
她住院的时候,好些老乡想去医院看她,宁绍明都推说她身体不好,没精力见人,不让那么多人去打扰她。
现在赵如月回了出租屋,也算是放出一个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可以上门的信号,之前没能去医院探望的老乡纷纷结伴来探望她。
上辈子,有些人赵如月后来还有联系,时不时还能见上一面,有些人后来却不常见甚至没再见过面。
尤其是一些女性朋友,随着丈夫或者儿子去别的地方定居,难得回老家一趟,她这会儿看到年轻时的她们感觉很陌生。
可她们此时跟她的关系又是不错的,赵如月只能打起精神应付。
中午下工的人走了一波,中午没来的人,傍晚又来了一波。
好不容易跟来探望自己的人都聊了一圈,把人都好好地送走了,赵如月靠在宁绍明肩膀上,长舒一口气:“怪不得你不让我那么快出院。”
如果医生第一次提起她可以出院的时候,她马上出院,那时候的她肯定没有现在的精力去应付这么多来探望的人。
在老家,有亲戚熟人生病,前去探望是规矩,谁不去谁就要被人说嘴,所以为了不被人说没人情味儿,许多人也顾不上这么多人去是否会打扰病人养病。
这次还是宁绍明跟所有人说,等赵如月出院后再来也是一样,给了大家一个台阶下,他们才没有非要去医院探望的。
来探望的人都没空着手,有些提了一袋水果,有些带着一点干货,比如红枣桂圆干蘑菇之类的。
水果全都当场打开,用来招待来探望的人了,来来去去水果只剩下一半,干货倒是剩下不少,平时也消耗不了多少,他们就打算留着春节过年的时候带回家。
还有些老乡不知道买什么,就给了个红包,按照老家的规矩,金额也不大,多是按照亲疏远近往红包里放二十到五十块钱不等。
宁绍明拿出记账本,把送东西和红包的人一一记下,这些以后都是要还的人情往来。
晚上简单吃过晚饭早早休息。
第二天起了一大早,正准备出门,又轮到了房东一家跟另一个偷拍受害者的家属一起,带着礼物正式上门道谢。
赵如月心里庆幸昨天剩下的水果还有不少,为了招待客人他们也买了许多一次性水杯,还买了一包茶叶。
要不然今天恐怕连招待人的茶水都准备不齐,那也太失礼了。
进了房间,关上门,寒暄过后,陆发当中间人给双方互相介绍了一遍。
放下带来的礼物,陆心宜便拉着另一个小姑娘周嘉怡站起来。
两人手牵着手,并排站在赵如月和宁绍明面前,给他们鞠躬感谢:“谢谢赵阿姨和宁叔叔救了我们,要不是你们,我们还不知道现在会落到什么处境。”
她们对自己的案子了解比较多,知道在这个案子里,她们算是相对比较幸运的,还没有被迫做出违背本心、毁三观的事。
有些女孩已经不是被偷拍的阶段,她们甚至被逼着去害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接客。
此时陆心宜和周嘉怡发自内心地庆幸与感激赵如月夫妻。
赵如月和宁绍明急忙扶住两个小姑娘:“这都是举手之劳,我相信不管是谁,发现那样违法的行为,都会去举报的,我们也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幸好你们的家长都比较重视,要不然我们也没办法的。”
双方聊了半上午,陆家人和周家人才离开,晚上还定了酒店请他们吃饭,要他们一定赏脸去一趟。
两家人带来的礼物堆满了半个屋子,他们离开后,赵如月和宁绍明收拾了半天,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
赵如月闲下来后一看时间:“快十二点了,我们现在赶到邮局人家也下班了,下午再早点去吧。”
明明是冬天,宁绍明整理礼物愣是整理出一身汗,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只能这样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赵如月说想:“想吃煮河粉,你去附近的小菜店看看,有就买点回来煮,没有就算了,喝粥也行。”
宁绍明出去了一趟,今天比较幸运,小菜店还有河粉卖,往常只有早上有,卖到十点十一点就卖完了。
两人吃完午饭出门,到达邮局的时候人家刚好上班。
以前每一次来邮局,都是赵如月去买电话卡,顺便去电话机前排队,预备等会儿给家里打电话,宁绍明去寄钱。
这次赵如月买了电话卡就去看宁绍明填汇款单,让他教教自己。
宁绍明没觉得意外,赵如月以前工作的工厂,是高广强姐夫的厂子,他已经去帮她辞工了。
年前赵如月没必要再去找新的工作,以后他也打算让她找个轻松的活。
这样以后赵如月空闲的时间会比他多,肯定是由她来邮局寄钱更方便及时。
宁绍明边教她边熟练地填写汇款单,他们这代人,书没读多少,但对写字算是比较重视,十分笃信‘字如其人’这个词,所以宁绍明和赵如月上学时练字都十分认真,现在两人都写得一手好字。
确认填写信息无误后,宁绍明递出去四百块钱。
第17章
家里的老人目前还能干农活,不需要孩子养老,他们每个月寄四百块钱回去给两个孩子当生活费。
这四百块钱,在孩子没生病,不到换季要买衣服鞋子的情况下,两个孩子最多用三百,剩下一百算是给老人帮他们带孩子的辛苦费。
孩子生病治病、买衣服鞋子的钱,他们会另外再寄。
赵如月和宁绍明算是比较有良心、给的钱也是相对比较多的了。
有些人出来打工,美其名曰为了养孩子才这么辛苦,实际上自己在外面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每个月只少少的寄一点钱回去,勉强敷衍一下老家父母。
明明有两个人都在外面挣钱,家里也没有外债,孩子却依然穿得破破烂烂的,瘦得跟难民似的。
孩子上学的钱,保不齐还得父母孩子三求四请才给,要么直接就不给了,老父母有钱就给孙子孙女上学,没钱拉倒,问就是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没挣到什么钱。
像卢秋英和孙洪光夫妻俩,有三个孩子在老家,每个月才寄两三百块钱,钱不够就全靠老人补贴。
他们老家落后鹏城这样的城市非常多,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在三百到五百之间,多数也就三四百,能上五百的极少。
一个人工作,勉强够一家人饿不死,想给家里买点肉开开荤都费劲,要想攒下点钱是不可能的,没准孩子上学的书费学杂费还得借。
要是两个人都有工作还好点,养孩子的钱是勉强够了。
但在老家工作机会非常少,普通家庭很少有夫妻俩都有工作的情况,一般都是家里男人工作挣钱,没工作的女人就在家拾掇家里那几分地。
他们那里又是人多地少,每家分到的地种出来的粮食、蔬菜也就勉强够自家吃,家里有零星几棵果树的,等果子成熟,摘了果子去卖,大概能卖个两三百补贴家用。
这种情况下,除非一家子都缩衣节食到极致,或者有别的进项,要不然也攒不下钱来。
家里人再有个头疼脑热,还是免不了要伸手朝人伸手借钱,所以很多人不得不离开家乡出来打工。
更别说,近几年老家都流行建楼房,在乡下总是会有这样的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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