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沓
哈,状元。
又来了一个有文化的,肯定是和张九龄站在一起的。
【考中状元之后,王维当上了太乐丞。这并不算一个很高的官职,也没有很接近政治中心,但尽管王维没有靠近中央权力,却依旧被贬了。当时舞黄狮子是只有皇帝才能看的表演,王维在伶人排练的时候看了这个舞,被贬为济州司仓参军。】
【看黄狮子这事可大可小,很明显,这是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当时有个会算命的驸马,不知道算了什么,拿着自己算命的结果去找歧王讨论,这件事很快就被戳到了李隆基的面前,李隆基震怒。】
【算命和政变总是要扯上关系的,从大大小小政变中磨炼出来的李隆基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所以很快歧王就被派去外地了,李隆基也下了命令,不许王爷和朝臣往来。王维是歧王的座上宾,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歧王离开了京城,王维也被贬了。】
李隆基扬起的眉毛又瘪回去了。
怎么,歧王有问题?
但天幕说了,歧王远离政治中心游山玩水,死了之后还被封太子了呢。
应该没问题。
李隆基如是安慰自己。
本来激动的歧王浑身紧绷起来。
谁,谁污蔑他?那个驸马想要陷害他?
他现在就把大门关起来,嘱咐看门的侍卫不要放任何一个驸马进来。
他闲云野鹤的生活可不能别一个驸马给捅坏了。
本来,他手上就没有什么权力,谁要是有害他的心,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自己更警惕一些。
歧王愤愤。
谁都不能毁掉他现在的安稳日子。
反复踩着地板的王维心里失落。
只做到太乐丞就被贬了?
这前后反差实在太大,他刚刚才知道自己高中的消息,现在就要面对自己不久后被贬的结局。
这就是天幕所谓的,铺在他脚下的路吗?
他就知道天幕那两句意有所指,果真如此。
想想家中弟妹的脸庞,还有辛劳的母亲,王维有些怅然。
【王维身上有作为长子的重担,所以尽管被贬,他依旧要寻找重回京城的路子。这时候,王维的第二个贵人出现了,这正是当时红极一时的宰相,张九龄。对,就是那个写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张九龄。】
[真神奇啊,看视频之前根本不会觉得这两人是有联系的。]
[那些纸上的诗,还有木头人一样的诗人,现在好像都活了过来一样。]
[诗人们也应该是有个关系网的吧?]
[对啊,有文化的人都做官去啦,那个贺知章就一直干到致仕,还是他发现的“诗仙”。]
诗仙!
张九龄和贺知章对视了一眼。
现在“诗佛”已经出现了,他们已经可以确定此人是谁了。
那么这个“诗仙”现在究竟在何处?
佛尚且是他们去寺庙就能看到的,但是仙着实难寻啊?
这是否说明,这个诗仙比现在的诗佛王维更厉害呢?
自从提到“诗佛”就一直在被以眼神询问的张九龄终于有机会用眼神询问别人了。
他看着贺知章:诗仙在何处?你发现的。
贺知章摇头。
他想了想身边的一些歪瓜裂枣,没有一个像是神仙模样的人。
他很笃定地回看张九龄:还没有出现。
上一秒的李隆基想见诗佛,下一秒的李隆基想见诗仙。
诗仙是否有谪仙人一般的气质?
李隆基心之神往。
【不是张九龄主动看到王维这个人,是王维自己求得机会,把自己塞进了张九龄的视线里。被贬的经历逐渐把少年意气从王维的身上抽离出来,他身在官场,想要在官场上做高官,也不得不学会官场常用的套路。】
【王维知道张九龄不仅是个宰相,更是个诗人,是个才子。同时他十分欣赏张九龄身上那刚正不阿的正直气质,所以他写诗给张九龄,将自己的文学才华展现出来,希望能得到张九龄的提携。张九龄果然喜欢有才之人,不久,王维重新回到长安,做了右拾遗。】
【可此时的长安,已经不是他离开前看到的那个长安了。朝堂局势瞬息万变,倏忽之间,那个最高位上的宰相,已经换人了。】
[啊,换成李林甫了。]
[那王维完了啊,李林甫不喜欢这种不懂实干的文人。]
[王维又要被贬了。]
[怎么听起来命途多舛的样子。]
[哪个大诗人不是命途多舛郁郁不得志的,王维算比较好的了。]
李林甫内心的确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诗人。
但天幕好像把他说成了不识人才,甚至打压人才的那类人。
他不是很高兴,他哪里干过那种事情。
张九龄叹息。
只有提携的情谊,却没有保住他的能力。
王维若是来的早些,那便好了。
贺知章陷入了沉思。
“大诗人都是命途多舛郁郁不得志的……”
日后被他发现的那个诗仙,现在正在某个犄角旮旯,郁郁不得志?
那是可是诗仙啊,诗仙该是什么模样的?
仙人会同他一样,喜欢饮酒吗?
【王维并不是单单向张九龄一人示好,我们说,他身上有着“小妹日长成,兄弟未有娶”的重担,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名白有人提携的重要。在生活面前,他得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所以他竭力向李林甫示好。】
李林甫脸上终于有表情了,那是出乎预料的诧异。
王维这个文人,和其他文人不一样?
李林甫的视线扫过严挺之。
王维没赶上好时候,没能得到张九龄的提携,但严挺之他赶上了。
严挺之一身傲气不输张九龄,目高于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仅看不起他,想让他在陛下面前说好话也不拜访他,甚至还聚众嘲讽他的人。
这些事天幕桩桩件件可都说了,他听得明白着呢。
严挺之梗着脖子,但却没敢和李林甫对视。
【王维写过诗赞美李林甫,在打听到李林甫喜欢画画之后,甚至在他的一个宅子墙壁上留了自己的画。】
[王维不是盛唐画坛第一吗?]
[这能打动李林甫吗?]
[感觉王维也是做到了投其所好了。]
[但是这都是李林甫玩剩下的呀,应该不能改变李林甫的想法吧。]
[肯定不能,李林甫那个老油条。]
大殿之上,李林甫心湖平静地连一点褶子都没有。
天幕说的不错,那都是他玩剩下的,他一看就知道王维打的是什么算盘。
他要是坐在了宰相的位置上,他是不会重用王维的。
此人太不坚定,且和张九龄交好。
就是跟张九龄交好这点,有引他忌讳。
且这种文人,最爱长篇大论说些空中楼阁,不切实际的东西,留着当真无用。
李林甫在心里将事情分析地头头是道。
旁边宇文融看到李林甫沉思的模样,出言提醒:“李公还未当上宰相,莫要想入非非了。”
李林甫:……
【李林甫当然不会因为王维的这举动改变自己的想法。王维这个人有太多他不喜欢的地方,就单是被张九龄提拔这一点,王维就被李林甫归为张九龄一党。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道理在这里也同样适用。新换了宰相,那理所当然的,李林甫要排斥张九龄的人,提拔他自己的人,裁员首先要拿那些他最不喜欢的文绉绉的文人开刀。】
【就这样,王维被调去凉州做河西节度幕判官,出塞去了。仕途失意,这并不影响王维在诗坛上大放异彩。就是在凉州,他写下了那首著名的《使至塞上》。】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我等了很久,这句诗终于来了。]
[去看过大漠后才真正理解王维这句诗写的有多传神。]
[看多少遍都只能感叹,太厉害了,真的是太厉害了。]
[上学的时候不知道背了多少遍,现在我都倒背如流。]
[有时候感谢义务教育,让我记下来那么多美丽的诗句,靠我自己我是不会翻开诗集的。]
天幕上,边关景色如画卷徐徐铺开。
神音消失,入目是广袤而苍茫的黄沙,绵延数十几千里。风卷黄沙,土地尽头的那轮红日就落在那黄沙间。
大雁在在天空翱翔,倏忽而过。
似乎是这凄凉地的唯一活物。
凄凉之感扑面而来。
荒凉,孤寂,这轮红日似乎亘古不变挂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