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鲸屿Freya
“说了你也不懂。”她紧紧捂着盖子,“不许揭不许揭, 凉了就不好喝了。”
身边人鼻子眼睛都快皱到一起了, “能让您亲自为他下厨,这凡人再修一百世, 也修不来这样的福分。”
“不要这样说。哪怕不在他面前, 也不要说。”
“少城主!”
“他是我夫郎。”她低头望着手中小盅,神色温柔, “闲话传进他耳朵里,他要难过的。”
玉露只能长长叹一口气, “奴婢对您,自然是唯命是从了。只怕几位长老那里,没有这样好交待。”
“她们怎么说?”
“他上天来,原本就是为了侍奉您, 给您做修行之器的。您从早到晚地喊师尊, 也就罢了, 如今更是拿他当了夫郎来待。长老们都忧虑,您将全副心思都扑在了他的身上,长此以往, 会怠惰了修行, 不能担起城主的重任。”
对面暗含担忧地掀起眼皮看她, “这话奴婢可是听见好几回了, 您也多少往心里去一去吧。”
月魄只笑得轻松,“我还道有什么新鲜的, 翻来覆去还是这几句。我疼我夫郎,和率领大家回天, 原本就是两码事,怎么能掺和在一起谈。”
“您呀……”
“好啦,我知道了,改天我会和长老们好好说的。”
她连哄带劝,撇开了玉露,回到房里。
如今好了,她再也不用揣着满腹的心思,跑去找云别尘,还要思量此刻是白天还是夜里,他究竟许不许她进门。
他现在是她夫郎,就在她房里,每天都在。
她一进门,就见这人靠在窗下,一缕墨发垂在肩头,被阳光照得格外好看。
见了她,眉眼间便扬起笑来,目光落在她手中,“你好久没回来,做什么去了?”
她喜滋滋跑到他面前,才献宝一样揭开小盅。
里面的汤羹热腾腾的,散着甜香。
“这是什么?”
“牛乳红豆沙。城中没有人见过这个,我只能摸索着做了。”
她舀起一勺,轻吹了吹,才喂到他唇边,“师尊尝尝。要是不好喝,可不许太怪我。”
他看她一眼,低头慢慢喝了,睫毛落在白皙的脸上,招人喜欢得很。
“哪里学来的这些?”
“那日早上,师尊还没醒,客栈的掌柜教我的。”
“她何故教你这个?”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对她说,师尊有些累着了,她便笑眯眯的,说这个是补血暖身的,让我学着做了给你喝。”
云别尘险些呛了一下,哭笑不得地将她一推,“你什么话都与人说的吗?”
然而刚一动,就轻轻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抬手扶了扶腰。
她连忙放下瓷盅,给他腰后添了一个靠枕,“师尊训我就好了,先别动手,好好歇着。”
她后来才知道,男子初经此事,原本就是要疼痛的,更何况他是凡人,而她是神明后裔,他能承受住,已属不易。
再者,众长老选择他带上天,来做她的修行之器,正是因为他与她灵根相合,能够天然地助她修行。此事之后,她自然是神清气爽,而他则难免气血虚浮,比常人的损耗还要更大一些。
距那夜过去几日,她一瞧见他,还是心疼得不行。
“都怪我,把师尊给弄伤了。”她抱着他手,老老实实不敢造次。
他眼神便软了一软,“也没有那样严重,休息几日就不要紧了。”
“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哦?”
“什么都没有师尊重要。”
眼前的人嘴角轻轻一勾,忽地靠近过来,鬓发拂在她耳畔,闹得人痒极了。
“谁教你这样不负责的?”
“什么?”
“前两日是谁哄我的,今日就说再不来了。你知不知道,凡间说始乱终弃,是什么意思?”
月魄的耳尖猛地一热。虽然这四个字,她其实没有听过,但从她师尊带着小钩子般的语气里,也大约是猜明白了。
她抱住这人,就往他唇上蹭,“是我说错了,我才不会弃我夫郎。”
惹得他喘息了好几声,“不能再闹了。”
“明明是师尊先来的。”
“你也心疼一下你师尊吧。”
“好啦好啦。”她乖乖放开他,抿着嘴笑,“我用灵力替师尊疗愈,好不好?”
“不要。”
“为什么?我血脉过强,令你难以承受,也算是内伤的一种,此刻替你滋养灵核,应当会管用。”
她认认真真,“上次效果是好的。”
不料这人连眼尾都红起来,轻轻瞪她一眼,“想都别想。”
她只摸不着头脑。
还不待再说,却听外面忽地响起一阵大风声,突如其来,极不寻常。
有侍女忙忙地在喊:“这是什么东西?从哪儿跑来的?”
“快去叫人来帮手。”
她微微皱眉,道“师尊别动”,自己起身就出去。
碎月城的内城,是九层高楼,她地位尊贵,住在最高处,因而一抬头,就瞧见了天上异象。
竟然是一只通体青碧的大鸟,长尾,三足,生得十分美丽,只是性情暴烈,见人就扑,羽翼过处,树木房屋多有折损。
虽不知它是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胆敢袭击天人之城,但她是少城主,总不会眼看着底下的人出面抵挡。
她道:“别慌,我来。”
手中光芒一闪,长剑便已浮现。
她的命剑叫溯汐,乃是天上地下第一的宝剑,在星河中淬炼而成。那鸟一见,便悲啼一声,流露出畏惧来。
她正要飞身而上,握剑的手却忽然被人拉住了。
“师尊?”她回头看着这人,自己先慌,“你做什么?也不怕伤着自己。”
云别尘仰头望着天上,眉眼间隐现担忧,“这是西海的青鸟。”
“什么?青鸟不应当是瑞兽吗?”
为什么会跑到碎月城来伤人毁物?
身边人也摇了摇头,只道:“阿雪,我看它神色,恐怕另有缘故。可否求你手下留情?”
她顿时不乐意听这话,“什么叫求?师尊和我说话,还要用求吗?”
她握住他的手,轻轻从剑柄上拉下来。
“放心,我有分寸,只拦下它就好,不会伤它。”
说罢,转身腾空而起。
青鸟悬停在空中,与她对峙,并不扑上来与她缠斗,只是翼下劲风,吹得她发丝衣袂飞扬。
“你也是上古神兽,为何无故来扰我碎月城?”她提着剑,“你若有事,可以与我明言。”
对方不说话,眼中倒映着她剑光,竟似悲伤。
“你是哑的?”
她微微错愕,定睛细看,却见它并不如想象中威风,一身华美羽毛,有多处缺损,伤痕斑驳。
她一皱眉,刚想找个方法与它沟通,却有几道灵流,猛然击向空中。青鸟悲鸣一声,轰然坠地。
速度之快,令她没有阻拦的余地。
“长老?”她也降回地上,面对匆忙赶来的众人。
昭明长老急着瞧她,“少城主可有受伤?”
“不曾,它的性子其实并不坏。”她看了看颓然倒地,目中仿佛含泪的青鸟,略微不忍,“长老若早问我,我便不让你们动手了。”
对面却很不赞同。
“它毕竟是兽,不通人性,如今已经敢来我碎月城作乱,假如轻纵,待到酿成大祸,便是悔之晚矣。”
说着,还向云别尘瞥了一眼。
“少城主该做的,是护我城民,不要学些男子之仁。”
月魄微微窘迫,将他往身后一挡,“长老教训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与他无关的。”
昭明长老多看了她几眼,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只吩咐旁人将那青鸟铐走。
她听见来帮手的人,皆议论称奇。
“同样是神鸟,火鹮一经放飞,就回不来,这青鸟怎么就能飞得这样高?”
“是呀,瞧这一身的伤,没想到还挺有能耐的。”
只是刚说几句,便让长老们呵斥了,立时噤声。
月魄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心头稍有些沉。
是啊,西海的青鸟,本该逍遥自在,带着一身伤痕拼命闯到碎月城,能是为了什么?
天下神兽,皆能口出人言,它又为什么会哑?
身后却有人低声道:“对不起,阿雪,是我连累你了。”
她回过神来,连忙转身拉住他,笑眯眯地去哄:“师尊可不用替我操心,我从小没有娘亲,长老们自认是代了母职,三天两头要说我几句,不过装腔作势而已。我从来不当真的,嘴上答应两声,卖个乖罢了。”
说着又将他往屋里推,“说好的让你别动,好好休息,师尊和弟子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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