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鲸屿Freya
是她自己心里有鬼,瞧见他眼尾泛红,就血脉贲张,窥见他多露一寸肌肤,心跳就要加快。
她羞耻地承认,在她心里最见不得光的角落,她想把他按在怀里,想捉着他手腕,把他亲哭,看着他的眼尾和脸颊红成一片,泪珠子藏在睫毛后面,湿漉漉的,将落未落。
她渴望他,当然渴望。
但是此刻的他,把这种渴望明晃晃地勾到了台面上。
当平日里清俊出尘,仿佛谪仙一样的人,在不可示人的梦境里,悄悄染上媚意,这种刺激是致命的。他几乎是在主动邀请她,剥下温良小徒弟的外衣,展露她的狼子野心。
黎江雪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对他的念想,竟然已经荒唐到了这种地步,这样直白,这样无礼。
不,这不对。
即使是在梦里,她也不能亵渎云别尘。这是一种卑劣的行径,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师尊,我不是故意的。”她小声对梦里的人道,同时慌忙垂下目光,不敢再看那张脸。
但是下一刻,心脏都几乎停跳。
这人身上穿的寝衣,也太离奇了。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料子,极轻薄,极柔滑,如蝉翼月影一般,随着细微动作,在每一个角度都会折射出不同的流光。而更要命的是,它是半透明的。
与其说它能遮挡些什么,不如说只是为穿着之人的肌肤,蒙上了一层引人遐想的薄纱。其下身躯,若隐若现,腰肢曲线,毕露无疑。
她猛一下闭了眼睛,“师尊,对不起!”
面前人就轻声笑了出来,“阿雪,你今日是怎么了?”
怎么了?她罪大恶极了。
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里面全是汗水。
她见过云别尘的身子吗?她就敢想?这一觉醒来之后,她该怎么面对他啊?
与此同时,她心里还有另一处在挣扎。
她不允许自己幻想出一个不属于他的身子,强安给他,在她看来,这也是一种亵渎。她太喜欢他了,他必须是被小心翼翼对待的,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乱来。要不然,就堂堂正正地把他追到手,一心一意地对他,要不然,就让他干干净净的,什么都不要有。
然而,肩头忽然被人搂住了。
由于她闭着眼,毫无防备,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一下就被带着倒下去,直倒进一个温柔的怀抱。
她仓皇睁眼,就见云别尘仰躺在她身下,手臂环着她肩,下巴微微扬着,露出白皙的脖颈,几乎是一个任人采撷的姿态。
他声音淡淡的,仿佛轻车熟路,“平时不是挺爱看的吗?”
但细看之下,其实脸上有些微红。显然他并不擅长此道,只是努力装作熟练,想要迎合她罢了。
黎江雪的脑子几乎转不动了。
她只恍惚觉得,这个姿势似曾相识,似乎有人对她用过同样的招数。但她已经来不及想了。
周身都被他的温暖包围。他身上的气息混合着热意,一阵阵地向她侵袭,让人头脑发昏,只要定力稍弱,就会立刻陷进这个荒诞的梦境里去。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逃开。但面前的是云别尘,是她绝对不可能推开的人。
“师尊……”她犹豫地喊他。
“嗯。”他笑了笑,轻轻仰起头来。
他的唇毫无征兆地贴上她的,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自然至极,好像本该如此一般。那么软,那么香甜。
黎江雪的脑子嗡地一下就炸了。
她控制不住地低喘了一声,一把将这人按进怀里。身体紧紧相贴,中间相隔的衣物太过轻薄,几如无物,半点也不能抵挡灼热的体温。手掌下的腰很窄,却有力,肌肉绷得紧紧的,让人生出罪恶的,想要磋磨他的愿望。
眼前人轻轻倒吸了一口气,双唇微张,颜色比先前更艳。
她埋头下去,热切,却又耐心地吻他,吻他的眼角、鼻梁,还有小巧的耳垂。她真有些佩服自己,做梦的时候,竟然连细节也有全套。梦里的云别尘,右耳后面也有一颗小痣,和她上次在马车上偷偷瞧见的,一模一样。
她不过含着轻轻吻了一下,他就抖了身子,喘息声就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像是害羞强忍一般,却令人更加热血沸腾。
“阿雪,阿雪。”他细声细气唤她。
她心里的虎豹眯着眼,“怎么了,师尊?”
“嗯,你,你轻些。昨夜来得有些多了,我……我会受不住。”
他脸上一片绯红,眼中如春池荡漾。或许是说出这话,他自己也羞,便将头埋进了她肩上。
他下巴尖尖的,很会挑地方,专门搁在她的肩窝里,说老实话,硌得还有一点疼。但并不让人想要推开,反而只想把他搂进怀里,护他到天荒地老。
黎江雪亲吻了一下他的头发,心里突地一跳,忽然就想明白这副情态像谁了。
像她的小道侣。
除了他不会说话,她也没见过他的样子,这般埋头在她肩上,身子微微发颤的样子,可真是像极了,还有片刻前搂着她的脖子,带着她往后倒的劲头,也真是一模一样。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差点灰飞烟灭的理智,忽然就又回来了。
这只是她不要脸的一场春梦而已。
云别尘绝无可能在她面前,摆出这副姿态,更不可能与她有什么昨夜。她只是拿曾经在那一方暗室里,与小道侣发生过的往事,来生搬硬套而已。
无论对谁,这都是一种折辱。
该停下了。
“师尊。”她恋恋不舍地抱了抱他,狠起心将他从怀里推开,“我该走了。”
说完,不敢多看他的眼睛,转身就往外跑。
外面天刚破晓,她推开门,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了想,才仰头往天上去找。
在这样的天色里,火鹮的光亮应当还是十分显眼的,然而头顶的天穹空荡荡,是一片安静的青蓝色,找不见它们的半点踪影。
看来,她对这个世界还不很熟悉,在做梦的时候,就难免有所疏漏了。
还好,朦胧的天光也勉强够用,她四处跑动,发现自己其实是在一座高楼之上,只是楼建得太豪华了,每一层极宽极大,庭院池塘,花草树木,乍看仿佛在平地上一样。
既然是高楼,就好办了,她随便找到一处栏杆,纵身一跃。
梦醒了,她躺在客栈的小榻上,浑身冒汗大喘气。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想起来去看床上的人。云别尘睡得很熟,呼吸清浅均匀,这才是他现实里的样子,而不是梦里那一场荒唐。要说有哪里相像,就是被子永远盖得不老实。
她叹了口气,默默地把被子揪上来,妥妥当当地盖好。
她不确定,自己在梦里哑着声音喊了那么多声师尊,有没有化成梦话,当真喊出来。但好在,即便是喊了,他也听不见。
经过这么一吓,她是再也睡不着了,便悄悄推门出去。
外面天光正亮,楼下大堂人声鼎沸,即便她在三楼也听得清晰,还有隐隐约约的饭菜香。应该正是午市热闹的时候。这样一算,她并没有睡上多久。
不过,她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昨夜留下的那种疼痛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心里就不由有点高兴。
单从复原能力说,她的根骨似乎还挺可以的。
她一路晃晃荡荡往下走去。
大堂里客人几乎坐满了,碗筷声、碰杯声不绝于耳,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她四处张望,好不容易瞧见掌柜,一边往那处挤,一边喊:“掌柜的等等,我有事问你。”
对方闻言,却颇为惊恐,头一埋就想溜走。
她好不容易挤到跟前,哭笑不得,“你跑什么呀?”
“没有,没有,仙长您错怪了。是店堂太吵,未曾听见。”
“你别慌啊,我要点菜。”
听说是点菜,掌柜脸上的惧色才稍散,恭恭敬敬地捧出菜单来让她挑选。她翻了几页,就发现上回菜点得不好,实在不能全怪她。
这客栈的菜色,豪华的大菜琳琅满目,清淡爽口的却十分不多。
“我师尊不爱油腻,那天点的几道,他吃着不大合口。”她道,“你家有什么清淡别致的菜色吗,给我推荐两个。”
不过一句话,掌柜的却险些要给她作揖,“小店招待不周,竟让仙长饮食不合胃口,实在是罪该万死。还求仙长莫怪。”
她无奈,“你不用说这些,我是让你推荐菜色。”
她是吃饭,又不吃人。
见她确实没有责怪的意思,对方才敢抬起头来说话。
“让仙长见笑了,咱们平日里的住客,多是些走远道的商人,一路风尘仆仆,劳累非常,就想吃一口大鱼大肉,以作慰劳。因而厨子也迎合她们的喜好,做菜口味颇重,一时怕也难改,没的又让您师尊吃着不爽快。”
她一边赔笑,一边将黎江雪拉到门口,“您瞧这条大街,您一路直走,过三条岔路,有一家福源楼,那就是咱们城里最风雅的酒楼了,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他们呀,什么菜都做得出来,保管您满意。”
黎江雪望着她指的方向,挑挑眉。
反正云别尘也没醒,跑一趟,应该也来得及。
第43章
客房内, 云别尘缓缓睁开眼睛。
昨夜劳累,又睡得久了,喉咙颇为干涩, 像是冒着火。
“阿雪。”他轻声喊了一句, 不见人应声。扭头去看,小榻上空空荡荡的, 只有一床被子很不讲究地被揉成一团。
他不由就轻轻撇了撇嘴。
不是说要守着他吗, 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但也不过是这样一想,心里并没有真的怪她。他自己缓了缓神, 慢慢起身下床。
撑着身子坐起来时,只觉得全身各个骨节都在声讨他, 肺腑间更是隐隐作痛。他捂着胸口,轻轻咳了几声,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虽然先前面对她,是为达目的, 故意示弱, 但是这副身子的确是太不济了, 这一趟下山,最要紧的事还没办,就已经成了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支撑到, 将所有事做完的那一天。
他走到桌边, 自己倒了杯冷茶, 昨夜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
他看得清清楚楚, 当咒术落在许盼身上时,他胸前浮现的契印, 与先前崔南屏身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金色,羽毛状。
显然是出自同一人, 或者同一群人的手笔。
只可惜,两者对这一段记忆,都浑浑噩噩,连对方的样貌都不曾看清,更不能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疑心,是施术者对他们动了什么手脚,有意在隐藏自己的身份。
这样的行径,绝不可能真是为了帮助两个柔弱的孤魂,回到世间了却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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