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狸小妃
她瞧着娴妃不像在公主府那般有精神头,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疲惫,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落寞之感,心里也知道萧玉寰搬去公主府住,娴妃这个当母亲的心里头定是空落落的。
只是,有些情绪旁人帮不上忙,要自己想开才是。
而且,顾窈也发现娴妃甚少亲自来昭阳宫,她知道她的心思,便也不好开口邀她去昭阳宫坐坐,没得遇着萧景珣,彼此徒增尴尬。
顾窈回了昭阳宫的时候萧景珣已经从勤政殿那边回来了,他坐在软塌上,正拿着一个小铃铛逗着祉哥儿玩儿,祉哥儿想要伸出手去抓铃铛,铃铛却被萧景珣轻轻移开,叫他抓了几次都没抓住。
祉哥儿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萧景珣看,有些不满的蹬了蹬腿,小小的脚丫子正好踢在萧景珣的下巴上。
顾窈瞧着,没忍住笑出声来。
“皇上这般欺负咱们祉哥儿,祉哥儿也不是没脾气的。”
“来,祉哥儿再踢你父皇一下,叫他往后都不敢欺负你。”
祉哥儿像是听懂了顾窈的话,双脚又有力的朝萧景珣蹬去,只是小小的脚丫子轻而易举就被萧景珣制住了,握在了手心里。
“小东西,就知道听你母妃的!”
萧景珣说着,含笑看着顾窈去了屏风那边洗了手,又换了身淡紫色绣银杏叶常服:“今日公主府可热闹?”
顾窈笑着上前,走到软塌前坐了下来,也凑过去捏了捏祉哥儿的脸,才开口道:“皇上那般赏赐大公主,连内御膳房都赐给了大公主用,这京城里的宗室勋贵哪个是笨的,自是上赶着提着贺礼来公主府。”
“好在公主府宽敞,不然这女眷男宾怕是够挤的。”
“大家伙自己烤着肉串,甭管背地里如何想,面儿上都是热热闹闹的,凑过去和大公主还有娴妃姐姐说话。”
顾窈想了想,又道:“娴妃姐姐在公主府时还强撑着,回了宫里整个人都透着几分掩饰不住的落寞。大公主一直住在宫里,这骤然搬出去不仅大公主要习惯,娴妃姐姐更是要好些日子才能缓过劲儿来呢。”
萧景珣嗯了一声,开口道:“朕待她已是优厚,这要她自己想开才是。”
顾窈知道萧景珣说的也没错,而且,娴妃身为李家女,本身身份就有些尴尬。膝下能有大公主,又得萧景珣这般看重,已是恩宠了。
顾窈正这般想着,就被萧景珣拽到了他身边。
“不想这个了,今个儿累了吧,朕批折子也累了,你陪朕歇歇。”
萧景珣说着,就命人将祉哥儿给抱了下去。
顾窈见着乳母她们出去,这才脱了鞋上了软塌,找了两个大迎枕放好,和萧景珣躺了下来。
萧景珣许是真累了,将她搂在怀中不过片刻就睡着了。
顾窈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却是支起身来,细细看着萧景珣,指尖不自觉描绘着他的轮廓。
顾窈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慢慢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许久,等到醒过来时夜色已经深沉了。
顾窈坐起身来,见着萧景珣已经睁开了眼睛,却是半天都没有动作,便有些诧异看了过来。
“皇上可是睡糊涂了,这会儿天色已深,该用膳了。皇上若是想睡,吃些东西再睡吧。”
萧景珣听着她的话,皱了皱眉,有些艰难的坐起身来,一条胳膊却依旧有些不能动。
顾窈看了看他的胳膊,这才后知后觉脸红起来。
“皇上胳膊麻了吧,臣妾就说皇上别搂着臣妾睡,皇上偏不。”
顾窈的话才说完,就被萧景珣用力咬了咬耳垂,她连忙求饶道:“皇上,是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皇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我给皇上揉一揉?”
萧景珣点了点头,顾窈便上前给他揉了揉,直到她的手都有些酸痛了,萧景珣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榻上下来。
顾窈跟着下了榻,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怀疑萧景珣的胳膊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他说不准就是故意的。
要不然,这会儿怎么能一点儿影响都没有,而且,他那心满意足的样子,分明像极了每次捉弄她之后的模样。
顾窈咬了咬嘴唇,心想就将他当成大一些的祉哥儿吧,他是皇上,做这些孩子气的举动她除了配合着,又能怎么样?
而且,她其实也挺喜欢见萧景珣这模样的。这叫她觉着,他纵然是皇帝,可某一面也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旁人包括太后全都看不到他的这一面。
这般想着,顾窈的嘴角就不自觉勾了起来。
端嬷嬷叫人传了膳,顾窈和萧景珣吃完后,到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回来殿内就有些睡不着了。
萧景珣想了想,便叫人摆了棋盘。
顾窈跟着父亲学了棋艺,可比起萧景珣来可是要差远了。
见着面前的黑白玉棋子,顾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白玉棋子,她水平比不上萧景珣,执白棋虽然也不见得会赢,最起码不会输的那么惨。
萧景珣由着她去了,捏起了一枚黑玉棋子,随手落了棋。
顾窈瞥了一眼,随手跟上了。
她棋艺一般,尤其和萧景珣下起来更是有几分难敌,所以很快棋盘上黑白交错,萧景珣又落下一子后,顾窈便输了。
萧景珣伸手敲了敲她的头,道:“都和朕下了这么多盘棋,怎么一点儿也没长进?”
顾窈一点儿也不心虚:“皇上只顾着赢臣妾,哪里是个好先生呢?”
萧景珣听着她这话也没有恼,而是起身从书架上拿过一本古旧的棋谱来。
萧景珣将棋谱递给了顾窈,开口道:“每日看上几页,有不理解的朕给你讲,若再没长进,朕可要罚窈儿你了。”
顾窈接过古旧的棋谱打开看了看,上头一幅幅的棋局直看得她眼晕,而且,这厚厚一本,拿在手里还沉得很,她哪怕每日看上两三页,也要两个多月才能看完,更别说,还要费心弄懂这些棋局了。
顾窈觉着,萧景珣定是嫌弃她臭棋篓子,所以拿了这本书打击她呢。其实,她哪里有那么差,是他太厉害了些,而且,一点儿也不让着她。
“皇上每次下棋都不知道让着臣妾一些,臣妾一直输一直输,就对下棋有了阴影,怎么能学好呢?”
“好的先生应该是寓教于乐,皇上让着臣妾一些,臣妾开开心心的学,肯定比现在这样要好。”
萧景珣听着瞥了眼顾窈:“怎么,你棋艺差还是朕的错不成?朕要让着你,是不是还要允许你悔棋?”
顾窈微笑着摇了摇头:“这倒也不用,悔棋非君子。臣妾虽是女子,但也不会悔棋的,皇上只要让着臣妾一些就好了。”
萧景珣轻笑着看着顾窈:“如何让?若是让了,朕有什么好处?”
顾窈才想开口,看着萧景珣不怀好意的目光,连忙摇头:“下棋是正经事,哪里有什么好处,皇上可是要当臣妾的先生的,当先生的就该有先生的风度。”
萧景珣听出她话中的意思,只勾了勾唇角,点了点头道:“窈儿这话不错,朕是窈儿的先生,自古学生若是做的不好,当先生的可责罚学生,让朕想想,朕该如何罚窈儿你才好?”
这话刚出,顾窈就拉着萧景珣的胳膊不放,不依道:“皇上给臣妾留点儿面子吧,端嬷嬷和蒹葭她们都看着呢。”
端嬷嬷和蒹葭抿嘴一笑,移开视线,表示她们什么都没看见。
之后,萧景珣认真当起先生来,只是顾窈是个笨学生,饶是认真学习还是挨了几回罚。
后来,顾窈终是逃开了到了内室,她觉着这两日她都不想下棋了。
先生太厉害了,当学生的压力很大的。
……
之后几日,顾窈和沈贵人得空便会去娴妃宫中,陪着娴妃说说话。
娴妃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对顾窈愈发亲近了几分。
这一日,顾窈正和娴妃还有沈贵人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宫女急匆匆进来回禀道:“娘娘,二公主那边出事了。”
“方才,二公主和贴身的宫女在园子里逛,不慎冲撞了四皇子妃,四皇子妃说是肚子痛,宣了太医呢。”
第183章 风筝
顾窈听着宫女的话,微微皱了皱眉,程淑自打被皇上封为永安公主住进宫里头,便一直安静本分,如何会冲撞了李桐?
“怎么回事?”顾窈开口问道。
宫女见着她皱眉,忙小心回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听说是永安公主带着贴身的宫女珊瑚在御花园里放风筝,风筝不小心吹到四皇子妃身边,将四皇子妃给吓着了摔了一跤,动了胎气。”
顾窈听着宫女的话,冷冷一笑,开口道:“多大的风筝能将四皇子妃吓得动了胎气?”
娴妃看了顾窈一眼,这还是自打顾窈进宫后她头一回见顾窈这般生气。
不过也是,永安公主是记在顾窈这个贵妃名下的,要叫贵妃一声母妃,李桐这般举动,顾窈这个当母妃的脸面上也不好看,哪里会不恼。
“这几日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是李启是给奉国公府世子程瑀赔了性命。”
“兴许她这般寻永安的不是,是因着她兄长的事情。”
即便没有李启的事情,奉国公府本就和李家结了仇。这话娴妃没有说,可她纵是没说,顾窈如何又不明白。
她只是觉着,这李桐当真以为自己能这般欺负永安吗?永安纵是皇上认来的公主,也未必就比她这个四皇子妃身份低。
她这个当四嫂的不关心小姑子,竟还这般欺负她,真不愧是李家出来的人。
顾窈从座上站起身来,对着娴妃道:“我去看看永安,姐姐可要随我一同去?”
娴妃动了动嘴唇本想说什么,看着顾窈脸上的神色,到底将话全都咽了下去,只是点了点头,道:“皇上既将执掌后宫的权力交给我,我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娴妃说着,看了眼沈贵人道:“贵人也一同去吧。”
沈贵人听娴妃这样说,却是摇了摇头,起身告罪道:“不巧嫔妾宫中还有一些事情,便不陪着过去了,嫔妾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
沈贵人说着,便福了福身子,告退出去。
顾窈和娴妃一路去了御花园不远处的撷芳居。
方才进来回禀的宫女说,因着李桐动了胎气,便被宫中的嬷嬷先送去了撷芳居,请了太医过去。
二人到了撷芳居的时候,撷芳居已经围了不少宫女。
顾窈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脸色有几分苍白的程淑,而李桐身边的大宫女宝翠正对着程淑抱怨道:“二公主也真是的,想要放风筝在自己的宫中放就好了,为何偏要来御花园,如今冲撞了我们四皇子妃害的四皇子妃动了胎气,二公主能赔得起吗?”
程淑动了动嘴唇,苍白着脸,想要辩解什么,可看着坐在软塌上正由柳太医诊脉的李桐,却是不知该如何辩解。
明明她那风筝都没挨到李桐的身子,李桐就那么大的反应,像是受了惊吓般退后一步,摔了一跤,拿手捂住了肚子,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说是肚子疼传了太医。
她到这会儿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程淑觉着自己百口莫辩,心里头又是委屈又是害怕。
“放肆!你一个宫女竟敢如此对永安公主说话!本宫倒是不知,这宫中何时可以尊卑不分以下犯上了!”顾窈还没开口,娴妃便沉声呵斥道。
那宫女见着娴妃时,眼底露出几分喜色来,可听着娴妃这话,尤其是见着跟在娴妃身后的顾窈时,脸色骤然一白,可到底是强自镇定,跪下来磕头道:“奴婢给贵妃娘娘、娴妃娘娘请安。”
“娘娘恕罪,奴婢不敢忘了尊卑,只是一时情急替我家主子担心才说错了话。”
“还求二公主原谅奴婢这一回。”
那宫女说着,就冲着程淑重重磕了几下头,因着太过用力,额头上很快便渗出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