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溜溜猪
而这个女高中生,据老人所说,那天她送来了一碗吃的,而这碗吃的只有老头吃了。
第二天老头就出了事,就算徐梦没有作案动机,她也成了嫌疑人。
小白见到徐梦,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一番询问,徐梦当时就知道了是个什么情况。
徐梦叹气:“死了个邻居,恰好前一天我送了点吃的过去,他家老太太咬死了就是吃了我这碗吃的才出问题,真是见了鬼了,我家那三个孩子也一起吃了,明明一点事都没有。”
那三个可喜欢吃火锅了,老二一个劲儿说豆皮多加一点。
留下来的汤汁,兑点水进去,第二天又煮了一锅出来,昨晚上还把那一锅吃完了呢。
“加了辣的火锅,要是真一个人吃完了,得急性肠胃炎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不太可能毒死他吧,我送过去的可是一大碗,我有那么心黑吗,毒死他们全家对我有什么好处。”
小白叹息一声:“现在隔壁家老太太见人就咬,说你们家经常来些乱七八糟的人,连老外都有……”总之话说的很难听:“中间起过几次口角,你就是要毒死他们全家。”
连她都觉得无语,这是多大点事。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透出蹊跷,其实徐梦更适合作为证人被带来。
但老太太非要坚持,刚好两家有摩擦,偷土的事情刚刚过去,还真生拉硬拽的扯出些所谓的证据,现在各个单位都有严打指标,徐梦刚好撞到枪口上了,公安局一听到差点出了灭门惨案,狠狠地重视了起来,赶紧办了手续就把徐梦给批捕了。
证据可以按照流程查,人要跑了就麻烦了。
但作为嫌疑人进来,起码要扣留48小时的,如果在这期间找到了证据,还要继续扣留。
一边问询,一边做了笔录。
临出门前,小白问:“需不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徐梦问:“方便给我妈妈报个平安吗,我怕她担心。”
她是在学校被带走的,学校肯定会通知家长,走之前她连一句话都没给冯燕文留,现在冯燕文肯定是急死了到处找人帮忙,但他们家连个人都不认得,冯燕文肯定也没个主意,这会儿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
徐梦知道自己没做过,倒是不心虚,最多在这里被多扣留几天,最后回学校再听几天流言。
但冯燕文……她没经过什么事儿,心里承受能力很一般。
比起自己,她更担心妈妈。
小白点了点头,问了一个电话号码,就出去了。
到了外面,跟同事讨论起来:“你觉得事儿大吗?”
同事摇头:“还说不好,我们去看看儿媳妇那边什么情况。”
这种案子,一般都是亲近的人下手的可能性,比外人要强得多,除非徐梦是个反社会人格,就为了偷土吵架投毒,这人该是多狭隘,单看那姑娘又不像,虽然是寄养家庭长大,但感觉也挺正常的,学习成绩又好,不过看人不能凭感觉,有些人就是看着多纯良,背后就有多阴险。
小白说:“里面那个女高中生,我是认识,能送一杯茶进去吗,都坐在里面好久了,水都没喝上一口,她可不是罪大恶极的罪犯,咱们不能这样对她吧。”
有时候他们审问犯人也要有手段。
有人照顾是一个待遇,没人照顾又是另外的待遇。
徐梦那边,很快有人送去了一杯茶水。
杨三淑那里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确认过她的嫌疑很大。
而且她是真的对公婆的怨念很大,俩老的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就对她下过毒,后来她侥幸逃过一劫,随军去了。
后来丈夫转业,分配到了京市,结果刚安定下来没过几天好日子,这俩老的又跟着过来,这一家人在一起磋磨了十几年,别说处出感情来了,简直都快成了仇。
老太太又在隔壁房间撒泼:“我都说了肯定是她俩干的,我这个儿媳妇最恶毒不过,以前就跟我老伴儿关系不对付,进城以后更加嫌弃我们吃喝要花钱,为了这事儿没少拌嘴,邻里间是知道的,我家这个老头子以前在乡下可是个壮劳力,结果一到城里就成了个痨病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带他回农村去,虽然日子难过些,但好歹能多活几年,我这个命啊就是这么不好,老头子如今走在我前头了,我以后可要怎么过日子。”
没了老头子,她连门都不敢出。
刚开始说人是儿媳妇杀的,那就咬死是儿媳妇杀的人。
后来又说是徐梦杀的,言之凿凿就是徐梦杀人。
后来越说越离谱,成了徐梦跟杨三淑合谋杀人。
赵山索性低着头一直都没说话,他知道媳妇儿跟父母的关系很差,父亲的遗体是他去医院处理的,从确认中毒以后,警方就介入了,现在他不是没后悔过把父母接到城里来,想想之前的日子还挺好过,当年他拿了一笔不低的转业费,他媳妇拿着这笔钱,转手就在城里买了这套房子,为着这事儿,他父母对媳妇意见就很大,觉得儿子的钱没过他们的手,拿着钱在京市买个房子干嘛,以后还能不叶落归根回老家?
杨三淑也有自己的理由,赵山都落户京市了,还提了干,那就至少要干到六十岁。
她可不乐意在京市租房租个二十年,光租金都能买一套房子。
还有一点杨三淑没讲,以后孩子们落户都落到了京市,谁还回乡下去呢,就图老家的那几亩地?
老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确认了儿子儿媳以后不会给他们回乡守墓,自然不会怪到儿子头上去,秉承着一切错误都是儿媳妇造成的思想,越看杨三淑越不顺眼。
杨三淑也是个厉害角色,知道公婆要过来,就迅速把赵山的私房钱,跟他的转业费拿捏到手里了。
日子就是从父母进城以后渐渐不好起来的。
家里有三个孩子,本来日子过的就紧吧,他父母早些年都是吃过苦的,进城以后就是冲着享福来了,压根没有要体谅他们的意思,早两年京市还吃供应粮,为了他娘吃的肥肉,他爹要抽的烟喝的酒,一个月收入就得掏出去一大半。
剩下的几口人,日子就过得更紧吧了。
为了挣钱,他还舔着脸找街道搞了一份扫大街的工作。
要说赵山现在不后悔是不可能的。
“你妻子跟俩老的,平常摩擦大吗?”
赵山点点头。
“我听说当天也发生过冲突,具体的经过能不能描述一下。”
赵山抬起头,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又再讲了一遍,他觉得已经没有任何偏颇了:“我爱人虽然跟父母积怨颇深,但没有要害死他们的胆子,她这人就是嘴巴不好,要说她能害死人,我是不太相信的。”
“但这由不得你信不信,徐梦你认识吗?”
赵山点了点头:“见面了应该认识,我们不太熟,听说他们家开培训班的,我父母嫌他们家进出孩子多,跟他们起过几次冲突。”
但这些冲突,只是陈阿婆单方面输出。
取证人员到了长春街,冯燕文也就知道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徐梦跟他们家无冤无仇的,干嘛要灭他们家满门,那天煮的东西大家都吃了,又不是只给他们家一家人吃。”冯燕文气哼哼的,把老大老二老三一起叫过来。
老大老二年龄大一点,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是啊,那天姐姐从煮到装我们都在场,给他家送的火锅还是老二跟姐姐一起过去送的。”
办案人员一直都在询问徐梦,封锁了李家的案发现场,没有想到在这里有新的发现,指着三个孩子问:“这是你们家的孩子吗?”
老大摇摇头,赶紧跟徐梦撇清关系:“这个房子是我的,徐梦跟冯老师是我的租客。”所以他们的证词,对徐梦才是有利的。
“您可以去街道调查,他们可以给我们证明,我们出租房子还不到半年时间,关系也就一般般,我没有必要说假话。”
冯燕文嘴角抽了抽,好一个关系一般般。
哟呵,这孩子说话还怪有条理的,办案人不由得一乐。
“行吧,那你说说是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老大说的,跟徐梦说的基本一样,大体都是老太太骂人,冯燕文担心杨三淑为了自己的事情,在家里被刁难,所以才叫徐梦过去送一碗东西过去,但为什么吃了只死了老头子一个,他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三个吃的挺开心,当天晚上吃剩下的火锅汤底,第二天他加了点水和盐,又煮了一大锅土豆跟豆腐皮进去。
“我弟弟最喜欢吃豆皮。”老大说着说着,都开始咽口水了。
老二抢着说:“豆皮最好吃,但我哥说土豆便宜,非要煮上一大锅土豆,害我都没吃够。”
老三声音小小的:“好好吃。”这孩子从冯燕文她们搬进来以后,算是会说点话了。
问小孩子的话不是那么容易的,很快仨孩子就把话题扯开了,很热烈的讨论起那晚上的火锅,按照他们的说法,那天晚上的那顿火锅,是他们人生中最好吃最好吃的一顿火锅,没有任何一顿可以比。
办案的刑警都被绘声绘色的描述给说饿了,咽了咽口水:“小朋友,咱们待会儿再说这事儿,你是亲眼看见徐梦盛出来的吗,能不能说说过程。”
老大骄傲的抬起头:“当然啦,姐姐在分火锅的时候,老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肯定是要守在旁边的,我在旁边是为了防止他伸手去锅里抓。”
他一副“我才是好孩子的模样”,又把办案的人给逗乐了。
刑警身上都有一股子煞气,这对震慑犯人有很大的用处,但他们也不会随意对别人释放。
比如这几个叽叽喳喳的小证人,非但不能像平常那样问问题,他们还得耐着性子跟着孩子们的节奏走,哪怕是最有经验的刑警,也被他们逗的时不时露出一个笑容。
“然后呢,你们为什么会跟着她去隔壁。”
“因为赵星奶奶凶啊,其实我弟弟就是姐姐的狗腿子,他跟过去是为了讨一口好吃的。”
这才是真实理由吧。
这样说来,徐梦作案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而且她没有作案的动机,两家的磕磕碰碰,跟徐家那一大家子对徐梦的伤害值比起来,简直是小的不能再小,徐梦要是个反社会性格,早在徐家的时候,就天天给他们下慢性毒药了,对着从小欺负的人都没下狠手,对着一个隔壁的邻居杀人?
这个逻辑说不通,也不符合反社会性格的判断。
更奇怪的是,按照孩子们所说,火锅是开饭前送过去的,结果吃这碗火锅的只有老头子一个人。
至于老太太说吃完火锅以后老头咳了一晚上,那火锅本来就是辣的,他一个嗓子跟肺部常年有问题的人,一口气吃完那么大一盆,不咳一晚上才怪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咳嗽了一整宿的理由。
这过程中反倒是冯燕文没起到什么作用,那天她腰疼一直都躺在房里,徐梦做好饭了才叫她出来吃,吃完饭她又进去躺着休息去。
直到问完,冯燕文才追问:“我女儿怎么样了,她没事儿吧?”
“嗯,这事儿我们也说不好。”
“还有个问题我突然想起来了。”冯燕文说:“那天早上我在门口碰到了杨三淑婆媳吵架,我听杨三淑骂陈阿婆馋鬼,老两口半夜偷吃把火锅都吃完了,一口没给孩子们留,那天吃火锅的可不止赵三斤一个人,还有陈阿婆。”
两个办案人员面面相觑,这可是一个重大线索。
陈阿婆说的是,火锅都是赵三斤一个人吃完的,她是证人。
“你确定杨三淑是这样说的,陈阿婆没反驳?”
“没有。”冯燕文想了想说:“她只说吃点东西怎么了,骂杨三淑没良心,杨三淑就说他俩独,火锅吃完了连汤底也不给剩下一丁点,好歹留点底子给孩子们尝个味儿,他们应该是连汤底都喝完了,那锅汤底那么辣,喝完了还不得咳一晚上吗?”
她记性好,把当天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描述了一遍。
两人在大门口吵架,当时听到的又不止冯燕文一个,去外面一打听一个准。
“肯定是他们把汤底吃了,汤底里面还有那么多油。”老二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嚷嚷起来:“那天我跟姐姐一起去送火锅,赵星奶奶还把沾在碗边上的油用手指头抹了,还舔了手指头的,真恶心她都给抹干净又舔干净了。”
他就是小证人!
就算没有人能证明那碗火锅最后到底是被一个人吃完,还是被两个人吃完,但至少老二是亲眼目睹,陈阿婆在转手的时候,把徐梦送过去的火锅底料给抹了个干净,而且全都吃了。
冯燕文激动的脚一滑,差点没坐在地上。
办案的刑警问:“你真的亲眼看见,她吃了。”
老二点点小脑袋:“确定肯定,姐姐还嫌她舔的恶心,回来洗了好久的碗呢。”
这是一个重大的证明,陈阿婆说了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