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水伽楠
有人骂我尖锐,有人说我刻薄。我们已经沉默了太久,我就是要说出口。
他们骂了女人几千年,今天该轮到我骂了。大家记得我,我宋知南,只骂落后男,我只骂腐朽的同类。
时代大潮,浩浩汤汤,挡它者亡,顺它者昌。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螳臂当车将被碾稀烂。
我宋知南,一直永立时代潮头勇猛向前。
我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
我不是女作家的代表,我只代表我个人;
我不是异类也不是唯一,我仅仅只是个开始。
尘封千年的大门缓缓开起,新时代的风吹进你们的眼里。
我要让某些人心头堵得慌,气得热泪盈眶,震撼得虎躯直晃。
如果有一天,你们不再随便辱骂女性,不再打压女性,不再将她们视为谁的附庸。
这不是因为你们变正常了变善良了,而是因为许许多多像我这样的人曾经来过。
你们可能还没听够,但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第148章
宋知南的演讲一结束, 全场爆发出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
女生们站起来大声欢呼,胡老师吕老师陈老师等人也是面带微笑, 热烈鼓掌。
宋知南以前的班主任周好古也是面带微笑,用力鼓掌。同时,他还不忘瞥了一眼那几个被影射被内涵到的老师,不出所料,他们都面带难堪,笑容僵硬。
学校领导面色不虞,他们对此早有预判,但还是没想到,宋知南竟然这么敢说。
一般来说,大学生甭管学生时期多么狂傲不羁,走上社会后都会慢慢变得圆滑沉稳, 最终变成他们曾经看不上的大人。
大部分人成为名人之后, 说话会更加谨慎。这个宋知南倒好, 一直保持着本色,不对, 是说话更尖锐犀利了, 打击范围更广了。
他们也想过提前看看宋知南的演讲稿,但被拒绝了,宋知南说她只打了腹稿,没有草稿,她今天确实也是脱稿演讲。
演讲结束,接下来是互动提问环节。
一个男生代表举手提问:“宋老师,我觉得你的话非常偏激。”
宋知南淡然答道:“你有没有想过, 在一个偏头的眼里,看什么都是偏的。你现在看我就是这样。”
男生:“……”
他顿了一下, 接着说:“可是,我觉得你对我们男生不公平。”
“这你觉得不公平了?我说几句你们就受不了,那你们平常说过多少女生不爱听的,你们想过她们爱不爱听吗?哦对,你们从来没想过,因为你不在乎。”
这个世道对男人太“公平”了,公平得让人想骂人。
当你评价一个男人不好时,大家都会认为是他这个人不好。但轮到女生时,个人就能代表全体。
一个女作者不擅长写军事战争场面,他们就会评价说,女作家都不擅长写这种宏大场面。
男司机开得不好,是他本人技术不行;一到女司机,就是女人不擅长开车。明明出交通事故的男司机远远多于女司机。
宋知南还没有彻底使用男人对付女人那套,那些人已经开始破大防了。
男的愤怒大喊:“你对我们不公平。”
有些女的也开始说:“我身边有些男人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爸我爷我姑父都是好男人。”
宋知南只想说,我也没说你爸你爷不是好男人呀,关键是我又不认识他们,我骂的也不是他们呀。我骂的是我爸我爷我姑父我这样的男人啊。
为什么你就听不得一句他们的不是呢?为什么女人被骂时,没有男人像你这样替女人分辩呢?
宋知南迅速把思绪拉回现实,继续跟同学们互动。
有一个学生干部模样的男同学举手提问:“宋学姐,我的话可能有些尖锐,希望你不要介意。在你来之前,我们大家非常期待你的到来。但是现在,说实话,我有点失望。河西大学是我的母校,我觉得所有的老师都非常好,学校领导也非常好,我觉得你不应该在公开场合这么说他们,尤其是,你还是著名作家,你是公众人物,你不应该这任性。”
宋知南问道:“小伙子,听你这说话语气,你应该是学生会的吧?”
男生点头:“嗯,我是的。”
宋知南宽容地笑笑:“原来是学生会的,怪不得。你还不是官,但言谈举止已经有了官僚习气,已经学会了政客那种四平八稳、滴水不漏的说话风格。我不知道是该恭喜你将来前途无量,还是提前为我国的政治生态担忧。”
男生:“……”
场内观众发出一阵笑声。
宋知南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位学弟,你还年轻,多失望几次就习惯了。我们女人对你们男人都很失望,也没见你们怎样,你们还骂我们不知足,你说是不是?”
现场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声,男生在笑声中神态窘迫地坐下了。
有些男生还想接着提问,后面的女生急得站到凳子上举手。
宋知南特意点了那个女生,“该轮到这位女同学了。”
女生激动得语带颤音:“南姐,不好意思,我听有的同学这么称呼您,我也这么叫您可以吗?”
宋知南点头微笑:“当然可以,我喜欢这个称呼。你继续。”
“南姐是这样的,我从小到大,我无论做什么,我身边的人,包括我的父母亲戚都喜欢给我泼冷水,比如我说我要竞选学生会主席,他们说我肯定不行;我想当律师,他们又说律师这行业不适合女生。我看了你的书听了你的演讲,你一直在鼓励我们,告诉我们女生比不任何人差,请问你小时候也受到过这种打击吗?你当时又是怎么克服的呢?”
宋知南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个女生,问道:“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谈清梧。”
“谈清梧同学,你的名字很独特。我跟你一样,在成长的过程中一直有人打压我,一直说我不行。但我一个都没听,为什么不听?因为说这话的人都过得一塌糊涂,他们连自己的人生都过不好,凭什么可以指导我的人生。
所以,你以后不要问别人自己行不行。因为这世界上很多人都很平庸,还缺乏想像力,他们想像不出你的一生会有多精彩,有时候连你自己也想像不到。一生其实很短,你一定要大胆,一直往前走,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穿过逆境和黑暗,最终抵达繁星。”
现场再次掌声如雷,谈清梧激动地说:“谢谢南姐,我会永远记住你的鼓励。”
同学们还没提问够,记者们便迫不及待地涌上来了。
“宋老师,您获得茅盾文学奖后,有什么感想?”
宋知南:“我觉得茅奖的评委们非常有眼光,这次获奖的作品是实至名归。”
众记者:“……”
有个男记者接着问道:“宋老师,您对谦虚使人进步这句话怎么看?”
宋知南:“对你们这种人来说确实如此,因为你们最缺的就是谦虚,毕竟你们尿得高都会被夸奖;但我们女人来说,骄傲使我们进步,因为我们缺的就是骄傲和自信。”
有人震撼,有人质疑,也有人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接着又有人问道:“咱们河西省的批评家叶致秋说您身为一个作家,从来听不进去批评家的意见,您觉得是这样吗?”
宋知南微笑着反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成为批评家?还不是写不出小说?他们都没有写过小说,又怎么能提出中肯的意见?请问太监有资格指点皇帝的后宫生活吗?”
喧闹无比的现场安静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喧闹。
“宋老师,有人说您的文笔有点幼稚,不够严肃深沉,做为通俗小说挺好,但做为严肃文学还不够格,您怎么看?”
宋知南:“我的文像一面镜子,它会照出你是谁。幼稚的人看到了幼稚,深沉的人看到了深沉,压迫者从中看到反抗,既得利益者会感到恐慌。我明白他们的恐慌、不适。但我不在乎,我就是要写,一直写,写到他们习惯为止。”
记者们的提问越来越尖锐,“宋老师,还有个读者说他看到你的小说会愤怒生气,他老婆看了你的小说要跟他离婚,他女儿看了天天跟他犟嘴,他质问,你写这种文章的意义何在?”
宋知南不恼不怒:“他老婆和女儿看到了压迫,从而奋起反抗,这就是我写作最大的意义。
他问我写这种文章的意义何在?我问过他这种人活着的意义何在了吗?他这种暴力无能、乏味无聊的人都能活着,为什么我这么好的小说不能发表?”
宋知南的回答再次引起一片哗然。
记者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过来。
“可是反抗就一定是好的吗?它会破坏家庭和谐社会稳定。”
宋知南反问道:“请问,奴隶反抗奴隶主是好的吗?农民反抗地主阶级是好的吗?”
“这、这不一样。”
“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这两者是好的吗?”
“嗯,这是历史的进步。”
“那它们有没有破坏社会稳定呢?要按你所说,为了社会稳定,那他们就不应该反抗呀。如果他们不反抗,现在咱们还在奴隶主的鞭子下干活,你还能拿着话筒在这里大放厥词吗?”
记者们被宋知南反问得节节败退。
有人不甘心,又开始进攻:“宋老师,有人你说特别会哗众取宠,您对此怎么看?”
宋知南:“以我的名气,我还需要哗众取宠吗?真正哗众取宠的人是你们,是那些评论家,没有我,别人知道你们是谁吗?知道他们是谁吗?”
“宋女士,我觉得你的作品总是带着女性视角,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从男性视角写作?”
宋知南被逗笑了:“这位男记者同志,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只当男记者,也当一下女记者?”①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男记者也尴尬地跟着一起笑。
宋知南这一路杠下来,不用说,杠精值又涨了上万。不过,她现在都懒得查收了。别人钓鱼,在乎的是鱼。她在乎的是钓的过程。她现在抬杠,享受的是抬杠的过程,杠精值都不在乎了。境界陡然提升一大截。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杠精记者偃旗息鼓,正常记者开始上线。
“宋老师您好,我是《河西日报》的实习记者,我们可以全文转载你的演讲吗?”
“我是《河西晚报》的记者,我们也希望能全文转载。”
宋知南一律回答可以转载。
宋知南穿过层层人群,终于到了办公室。
胡湘南老师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润润喉咙。
吕会琴告诉她校领导的研究决定:“西大准备聘请你当学校的名誉教授。”
宋知南问道:“名誉教授和客座教授有什么不一样吗?”
吕会琴认真答疑:“客座教授,有聘书,要签订合同,一般是三年或是五年。对学校有讲课开讲座的义务。
名誉教授只是一种名义上的教授,一般是终身的,对学校没有义务,你想开讲座就开,这种荣誉通常只授予在国内外有影响力的专家学者,名誉教授也可以对学校提建议。”
宋知南点头道:“那我就接受吧。”
提建议什么的她可太喜欢了,至于开讲座,她有时间就回来开一次,鼓动鼓动学妹们,顺便骂骂学校和老师。她为什么骂得这么勤?因为她爱母校爱得深沉。能被她骂,是学校的荣幸。将来西大能成为世界名校,她绝对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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