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水伽楠
宋知南瞥了宋知夏一眼,好奇地问道:“二姐,你问这么仔细干吗?你以后不会也想效仿大嫂吧?”
宋知夏红着脸骂道:“你这家伙胡说什么呢?”
宋上进向单位请假一个星期去接宋秋实,他对外说宋秋实生了重病,当地的医疗条件没有城里好,要接回家来治病。
一个星期后,宋秋实被接回来了, 但整个人大变样,显得十分阴沉颓废, 谁也不搭理,看着就不太正常。
宋上进和李玉华像是一下子垮了,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邻居们纷纷猜测宋秋实到底得了什么病,无奈宋家人的嘴十分严实,什么也打探不出来。邻居们想去医院探望宋秋实,也被宋上进夫妻俩拒绝了。大家就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病需要避着人呢?就算是癌症也不用避人呀。
邻居们心痒难耐,去找宋知南打听,宋知南一律摇头摆手,一问三不知。
人性的一大特点就是,你越想隐藏什么,他们越揭穿什么。越是吊着他们的胃口,最后真相揭露时,大家的反应就越热烈。
宋知南就是要激发这些人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替宋秋实隐瞒病情,她有那么好心吗?
宋知南猜得没错,这些人见宋家人一个个讳莫如深的模样,好奇心越发强烈。
他们积极奔走,四处打探消息,这世上的事就怕认真二字,终于有人打听到了内幕消息。这个人的哥们的哥们在青阳市第一医院当保安,刚好宋秋实就住在这家医院。
宋秋实得的不是什么癌症,而是那啥没了,听说还是被媳妇剪掉的,剪完就随手扔到院子里,被狗叼走了。医生说如果当时能及时接上,至少可以充一下门面,至于能不能用另说。可现在东西都没了,说什么都晚了。
这个惊天大瓜比新闻传播得还广还快。大家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
消息传到纺织厂这边,大家见了宋知南,全都两眼放光:“小宋,你哥还好吧?对了,你哥生这么重的病,你嫂子咋没跟着一起回来呢?”
宋知南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哀愁,未语先叹息:“嗐,别提了。在我家里我爸妈不让提我嫂子。”
大家好心安慰宋知南:“你好好劝劝你哥可别太颓废了,想开点。”
宋知南点头:“我倒是想劝,可是我爸妈不让我去看他,我哥也不肯见我。我现在心里七上八下,六神无主。”
一个大娘听说宋知南都没见过宋秋实,又见她一副不太知情的模样,心头像被小鸭子身上的绒毛戳了一样,痒痒得难受。
她凑近宋知南,压低声音问:“小宋,你真的不知道你哥得的什么病?”
宋知南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大娘,我只知道我哥生了重病,具体什么病,我爸妈一直语焉不详,问多了就发火,咱也不敢多问。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吧,你放心,我能承受得住,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哥呀……”大娘巴拉巴拉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宋知南一脸震惊,大娘对宋知南的反应特别满意,她这个当妹妹的竟然还没自己知道的内幕多。
大娘好心地安慰宋知南:“小宋,你别太伤心,想开点。”
宋知南挺会自我安慰:“没事的,我哥不过是少了块肉而已,好歹命还在。再说了咱们女同志从小就没这块肉不照样活得挺好?”
大娘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听上去是蛮有道理,但仔细想想又好像哪里不对。
宋知南这几天净碰到热心人,前天刚遇到一个热心大娘,今天又碰到几个好心大爷。
这几位大爷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一个大爷问:“小宋,你们家不追究你嫂子的责任了?她是不是得判刑啊?”
另一个抢着回答:“我觉得必须得判刑,而且还得重判,要不然以后女同志都学她这样,咱们爷们该怎么活?”
宋知南悲痛之余还不忘给他们进行普法教育:“大爷,我哥跟我嫂子是夫妻,他们之间的矛盾是家庭内部矛盾,跟外人不一样。就比如说,有的男同志打媳妇公安就不管,说是家务事,但是打陌生人就是犯罪。反过来也一样,我嫂子要是把外人的那啥给剪了,她肯定得判刑。但因为剪的是我哥的,就判不了。有个婶子告诉我说,他们俩这是搞夫妻情趣搞出格了,我嫂子没控制好手劲儿,属于意外。”
众人咂舌:“啥?啥夫妻情趣要用剪刀啊?”
宋知南表情纯洁无知:“我也不清楚,你们结过婚的不应该都知道吗?你们不用啥工具吗?”
大家连连摆手否认:“我们啥也不用,不对,我们就没那种情趣。”
宋知南:“总而言之,他们俩的事是家务事,我听我姐说,当地派出所拘留了我嫂子一个星期,他们家还赔了我们50块钱。我寻思我嫂子也挺不容易,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同志,平时连鸡都不敢杀,一切都是意外。”
众人对视一眼,这个小宋真是通情达理啊,都这时候了还替嫂子说话,换了别人不恨死她才怪。
宋知南趁机抬高一下自己:“当然,从私人感情上,我也生我嫂子的气。但我毕竟是干部,就得公私分明,看事情就不能带有主观感情,得用客观理性的眼光来看。”
大家面面相觑,心说,你还是带点主观感情吧。
宋秋实这事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大家讨论了一个星期,热度仍没有下来。
李玉华整日失魂落魄精神恍惚差点出了事故,车间主任无奈,只好让她回家休息几天。
宋知南这个当事人的亲妹妹也受到了同事们的关心和问候,何黛还贴心地问她要不要请假。
宋知南摇头:“我爸请假,我妈也休假,我不能再请假了。公是公,私是私,我不能因为个人的事情影响工作。”
下午的时候,贺胜男回来了。她把宋知南叫到隔壁的小办公室里,先是安慰了宋知南几句,接下来便一脸为难地看着宋知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知南主动问道:“贺主任,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贺胜男十分为难地开口:“小宋啊,你家发生这种事我也挺难过,对你哥表示深切的慰问。”
宋知南:“谢谢贺主任。”
她静静地等着,贺主任接着再说下去:“就是吧,咱们工会的孙主席和厂委的领导也听说此事了,领导们看事情的角度总是和咱们不一样,他们说这个事挺有教育意义的,你哥你嫂子这事属于家庭纠纷,也在咱们妇联的管辖范围内。几位领导就想让咱们妇联做个教育专题,好好地给大家普普法,给大家伙敲敲警钟。我看事情推托不了,本来想毛遂自荐,但厂委和工会的同志一致推荐你,说你口才好会说话,就适合干这个。”
宋知南先是惊讶,接着是一脸为难,罕见的沉默不语。
贺胜男觉得挺不好意思:“小宋啊,我也知道你很为难,你要实在不愿意,我再去跟孙主席和杨主任提提。其实杨主任也反对,说对你们家的影响不好。可孙主席说,反正大家伙都知道了,瞒也瞒不住,还不如就此开展一下家庭普法教育。”
宋知南思想斗争好一会儿,突然昂起头,用坚决的语气说:“贺主任,不用跟两位领导提了,我去。公是公私是私,哪怕当事人是我哥,我也不能回避。这件事的传播范围很广,都一个多星期了热度还没下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它对人民群众的触动特别大,这个普法教育讲座要办好了,收获会特别大。”
贺主任松了一大口气,同时也更加欣赏这位手下干将。这位小同志年纪轻轻的就如此公私分明,看问题看事情还挺有深度。
贺胜男拍拍宋知南的肩膀:“那我去给两位领导交差了,你今天提前回家吧,一是休息休息,二是准备一下稿子,等写好了拿给我,我再拿给杨主任和孙主席看。”
宋知南点头:“那我回去就写。”
宋知南回到大办公室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何黛好奇地问她贺主任跟她说什么了。
宋知南也不隐瞒,全说了。
何黛诧异道:“这不好吧?让你去讲你亲哥的惨事,这不是往你伤口上撒盐吗?领导是咋想的?那些人还一致推荐你,他们就是想看你的笑话。”
宋知南反过来安慰何黛:“唉,领导看事情跟咱们不一样,他们是从大局着眼,他们说这件事极富教育意义。”
何黛才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的,她只关心宋知南的心情和感受,她问道:“那你能拒绝吗?”
宋知南摇头:“孙主席让贺主任做我的思想工作,我要是拒绝了,贺主任夹在中间不好办。贺主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这么干。没事的,为难我一个,方便大家伙,这件事,值。”
何黛一脸佩服地看着宋知南,她觉得年底的先进职工称号就应该是宋知南的,她一点都不妒忌,因为她知道对方为了这份工作付出了什么。
宋知南收拾好东西跟何黛告辞:“阿黛,贺主任让我先回家稳定稳定情绪,再准备写个稿子,明天得交给孙主席和杨主任。我先回去,办公室的事就麻烦你了。”
何黛连忙说:“没事没事,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宋知南离开了办公室,何黛越想越同情宋知南。
宋知南走在路上,脸上仍保持淡淡的哀愁和克制的悲伤,让观者都不由得对她心生同情。
回到家,一锁上大门,宋知南抱起毛茸茸的猫球,神情彻底放松下来,生活就是个大舞台,时时刻刻需要表演。
她先撸猫撸狗,然后吃点心喝茶,放松完毕,开始铺开稿纸写文章。她先在笔记本写下一句话:秃子当和尚,就是要会用材料。亲哥祭天,法力无边。
宋知南决定利用宋秋实打响自己的知名度,打响本地普法教育演讲第一枪。
她就是命好,别人哪有她这样的好条件?谁家的嫂子能这么给力,说剪就剪。
宋知南感慨完毕,低头奋笔疾书。
从明天开始,附近的男同志们,一见到她,某个隐秘部位就会隐隐作痛。
颤抖吧,男人们。
第59章
宋知南文思如泉涌般倾泻而出, 两个小时就把初稿写好了。她晃晃酸疼的胳膊,手写真费胳膊和手指, 写三千字能要命,还是电脑方便,她跟人对骂时,一天能敲几万字。
宋知南写一会儿,停下来喝杯茶,吃点水果,喂喂猫狗,在院子里甩着胳膊来回走几圈,再返回书房。她坐下来,趁着这口气在,一气呵成地把文稿修改好, 誊写清楚, 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宋知南把稿子誊写完毕, 天已黑了,她一边捏着酸疼的手指, 一边去厨房看看晚饭吃什么。懒得做复杂的饭了, 干脆煮面条吧,一把挂面一把青菜,卧两个荷包蛋。等演讲结束,她要去下馆子,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宋知南吃完面,刷牙洗脸泡脚,带着猫狗进行安全巡视后, 回屋,锁上门, 倒头就睡。一夜无梦,第二天吃完早饭去上班。
贺胜男今天也在,宋知南把稿子交上去,贺胜男一脸意外:“这么快就写好了?”
宋知南说:“昨晚我试着抛开私人情感,站在领导的角度考虑这件事,觉得此事热度正高,咱们要趁热打铁,越快效果越好。”
贺胜男欣慰之余,竟然生出一丝佩服:“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宋你将来一定会大有前途。”
宋知南谦虚道:“主任过奖,你再夸下去我该骄傲了。”
贺胜男朗声笑道:“你骄傲点也没什么,那我先看看,一会儿再拿去给孙主席和杨主任看看。”
贺胜男说完便开始看稿子,她看着看着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把宋知南和何黛吓了一跳。
贺胜男出声赞道:“这稿子写得真好。小宋,你的文采可真好。我这就拿去给他们两人看。”说完,她一阵旋风似地离开了办公室。
何黛看着宋知南,遗憾地说:“能让贺主任猛拍大腿的稿子一定非常精彩,我也好想看啊。”
宋知南从书包里掏出底稿:“这是底稿,你看吧。”
何黛迫不及待地抢过去一看,她跟贺胜男一样,一边看一边拍大腿称赞,不但拍自己的大腿还拍宋知南的。
半小时后,贺胜男回来了。
她一进办公室就大声宣布道:“小宋,孙主席和杨主任都夸你的稿子写得好。正好今天机器检修,一线工人休息两个小时,孙主席趁机让你在大礼堂做个演讲。”
宋知南爽快答应:“好的,贺主任,我准备好了。”
不多时,广播里响起了吴明珠的声音:“全体职工请注意,请到大礼堂开会。”连播三遍。
工人们陆陆续续去了大礼堂。
科员们提前去布置会场,吴厂长和孙主席也来了,不过,他们没有坐在台上,而是坐在台下第一排。
大家一看这架式,就互相询问:“吴厂长、孙主席还有厂委的领导都坐在台下,那台上讲话的领导是谁呀?”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就在大家小声议论,胡乱猜测时,宋知南大步走上了主席台。
众人哗然。
“我的天,怎么是她?”
“好家伙,排场够大的呀。”
魏芬的小姐妹们捅捅她:“芬,台上那个不是你邻居妹子吗?她怎么上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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