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青木
女人闻言,不好意思地朝乔满笑笑。
乔满蹙了蹙眉,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蒋随拦住了,她这才看到女人一副急着息事宁人的样子。
“躺下吧。”蒋随低声道。
乔满点了点头,坐在了他刚铺好的床上。
蒋随帮她脱了鞋和袜子,扶着她慢慢躺下,又给她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才把护士叫进来给她输液。
乔满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
“睡吧,等粥送来了,我再叫醒你。”蒋随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轻握着输液管。
乔满闭上眼睛:“那我睡了啊。”
“嗯。”
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也可能是因为流了太多血,乔满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最后是被旁边的吵架声弄醒的。
乔满睁开眼睛,蒋随不在身边,手上的输液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拔了,只留下一条白色胶带。
大概是看到她醒了,吵架声停了一秒,最后男人恼羞成怒地摔门而去。
“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女人擦了擦眼泪,歉意道。
乔满撑着身体坐起来,顺便开了床头灯:“没事。”
枕头边的手机亮了,晚上七点半。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找你男朋友吗?”女人问,“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好像是有人来送饭。”
乔满点了点头,注意到床头放了一个饭盒。
“那是下午送来的,他看你睡得太香,就没叫醒你。”女人说。
乔满看到她还在抹眼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再次点头。
没想到女人会主动问:“你都听见了吧?”
“……我刚醒,没听到什么。”
乔满说的是实话。
女人似乎并不在意她有没有听到,问完就自顾自地说:“他外面养的那个,快生了,现在一门心思要跟我离婚。”
乔满沉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才不离婚呢,打死也不离,我就是要耗着他,让外面那个一辈子都扶不了正,生的孩子也被人笑话。”女人说着,语气很痛快。
乔满欲言又止。
“你不理解吧?”女人突然看向她。
乔满:“……嗯?”
“你这么年轻,正是好时候,肯定不能理解,等你到我这个岁数了就会知道,再深厚的感情也抵不过狐狸精叫唤两声,你以后一定要留个心眼,千万别像我这么傻,孩子都快生了……”
乔满开始坐立难安。
正当她思考要不要找个理由溜出去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正准备长篇大论的女人突然闭嘴。
蒋随进门,和乔满对上视线后笑笑:“醒了啊?”
经过一下午的调整,他的状态看起来正常了不少。
“拿的什么?”乔满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
蒋随:“小顾叫家里阿姨送的粥,吃点吗?”
“好。”
蒋随又看向旁边的女人:“您吃晚饭没,要来一点吗?”
“不用了不用了,”刚才还教乔满防着他的女人有点尴尬,匆匆拿起一旁的背包道,“我这就出院了,今晚要是没人入院,小伙子可以睡空床上。”
乔满这才发现她东西都收拾好了。
“真的不吃点再走?”蒋随还在跟她客气。
女人连连摆手。
蒋随一路送到门口,顺便把门关上。
病房里总算清净了。
蒋随脚步轻快地回到床边,把保温壶里的粥倒出来。
乔满去拿勺子,被他躲开了。
“我喂你。”
乔满:“我可以。”
“你不可以。”蒋随坚持。
从小到大,她每次受伤生病,他都是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乔满已经习惯了,也懒得跟他犟。
蒋随舀了一勺粥,吹凉后喂到她嘴边,乔满吃掉。
“怎么样?”蒋随问。
乔满:“很鲜,你也喝。”
蒋随舀了一勺吃掉。
“应该是鸡汤煮的,等明天跟小顾同学要个菜谱,我给你煮。”他表示认可。
两个人头抵着头,慢吞吞地分享同一碗粥,一边吃一边闲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乔满问。
蒋随:“那男的摔门走了没多久。”
就知道他早就回来了,不然进门的时机不会掐得那么好。
乔满扫了他一眼:“为什么不早点进来?”
“我以为你们在谈心,哪好意思打扰。”蒋随笑道,“后来听着不是那么回事,就赶紧进来了,我来得不算太晚吧?”
乔满轻哼:“还可以。”
“刚才是不是感觉很难熬?”蒋随问。
乔满抿了抿唇:“也不是难熬,就是觉得她有点可怜,像蔡阿姨。”
“那是很难熬了。”蒋随轻笑。
蔡阿姨是他们的邻居,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
蔡阿姨没有孩子,但家里经常备着零食,他们两个小时候经常往她家跑。
蔡阿姨活泼、慷慨、慈爱,连续多年被小区里的孩子评为最受欢迎长辈。
蔡阿姨和自己的老公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
他们经常一起出门散步,走着走着就可能会打起来,不是真的打架,是像小孩那样打闹。
乔满和蒋随经常听到自家妈妈夸他们感情好,每次提到蔡阿姨老公的贴心事迹,乔岁华和蒋存都少不了被埋怨。
后来,蔡阿姨的老公出轨了。
蔡阿姨突然变了一个人,变得脆弱、絮叨、爱哭,会抓住每一个人诉苦,包括小孩子。
她还经常砸东西,歇斯底里地跟老公吵架,会闹自杀。
最严重的时候救护车和警车一起来,乔满和蒋随趴在窗台前,能看到她割开的手腕。
她出院后,小孩们不喜欢去她家了,最受欢迎长辈的荣誉也颁给了其他人,只有乔满和蒋随还经常去陪她。
蔡阿姨变得愈发神经质,总是对他们说一些颠三倒四的话。
他们听不懂,也有点害怕,但因为觉得蔡阿姨可怜,还是相互打气,依然频繁地去找她。
再后来,蔡阿姨终于离婚了。
她的老公净身出户,走的时候只拿了一个行李箱。
乔满和蒋随又去看她,她眼睛浮肿,人也憔悴。
“他刚才走的时候,我还在挽留他,你们说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乔满和蒋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安静地看着她。
“我问他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为什么一定要走,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如果从头到尾不知道真正的心动是什么感觉,或许他还能跟我凑合一辈子,但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自欺欺人。”
“他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年纪太小,所有人都说合适,他就以为合适,直到遇到了那个人,他才知道爱情从来都不等同于合适。”
“他说他想继续跟我在一起,想照顾我、陪着我,尽他身为丈夫该尽的责任,可他一看到我,就感觉很痛苦……我和他在一起二十年,他现在说看到我觉得痛苦。”
蔡阿姨还说了很多,乔满和蒋随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当时看起来有点可怜。
再再后来,蔡阿姨也走了,那座总是有很多零食可以吃的房子被封存,没有出售,也没有再打开。
蔡阿姨走的时候,乔满和蒋随正在班里上课,没能去送她。
对她的最后一点印象,就是她被丢下后坐在地板上又哭又笑的样子。
最后一口粥被乔满吃掉,她撑得挺了挺腰:“出去散散步吧。”
“不去,老实躺着。”蒋随收拾了碗筷,准备拿去水房刷。
乔满无奈:“散步也不行?”
“明天可以,今天不行。”蒋随回答得很果断。
不能再犟了,再犟下去宦官也要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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