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平
“他向你打听什么?”
周怀新回道:“关于西北,还有沈家的事情。”
他能感觉的出,周驸马不是单纯好奇,他好像是想探听潞王对沈家知道多少?
周驸马以前会避嫌,甚少主动去打听这些朝廷大事,何况沈家牵扯到谋害太子的案子,还跟北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毕竟周驸马对他也算是有知遇之恩。
卫姜感觉到他的动摇,林怀新这个人细腻入微,他能察觉到周驸马的异常,一定是因为他还知道些什么。
她偷偷推一下窦绍,大道理那些话她不会,让他来。
窦绍也看出他的犹豫,直言道:“你今日来我相信心里是早就做了决定的,你要真为他好,就应该相信他,早日查清也能释了你心里的疑心。”
林怀新心里一震,他正是这样想的。
也许是个误会,是他多心了。
他定了定神,又继续继续道:“我觉得有些反常,是因为之前周驸马有提过他长子去了西北游历。”
沈家在西北,而刘进曾经酒后说漏嘴过,他说他在沈家碰到一位熟人。
他的原话是:“没想他那样的身份,竟然也会去商贾家做客。”
可见这位公子身份贵重,但刘进只是感叹,而没有防备,说明此人对潞王府不会有威胁。
当时他猜不到是谁,京城贵公子太多了,但当周驸马来探听沈家的事情时,他忽然就能对号入座了。
就这么巧,哪哪都对的上,他不多心也难。
场面陷入安静,林怀新的怀疑很有道理。
窦绍道:“这事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核实。”
林怀新点头,叹了口气道:“希望是我想多了。”
林怀新说完了要紧的事情就准备离开了。
虽然窦绍觉得跟踪他的不是潞王府的人,不过为了林怀新的安全着想,窦绍还是给了他几个人。
“这些人会在暗中保护你,顺便查清楚是谁盯上了你,其他事情你都不用操心了,安心应付春闱吧,这也是殿下的意思。”
林怀新动容:“请大人替我谢谢殿下,必肝脑涂地以报答,也多谢窦大人了。”
他郑重地行了一礼。
窦绍抬手扶起他,面色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有点冷淡:“殿下从来不要你的报答,他是赏识你的才能,希望你日后能在朝堂上有一翻作为,至于我……”
“这是我们的交易,如今交易还在继续,我自然要护住你的性命。”
他没有趁机招揽人心,这让林怀新有些意外。
窦绍的态度甚至让他更觉得安心,这让林怀新觉得自己不是一颗棋子,还有自己的尊严。
而窦绍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他有太亲近的牵扯,毕竟妻子对这个林怀新很看重,还是要防着些。
卫姜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个男人的百转千回,一门心思的想事情
等窦绍送走林怀新回来,见她还在沉思。
窦绍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想什么呢?”
卫姜抓住他的手,对他道:“你真不觉得长公主很可疑,还有……”她把今日在太后宫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夫妻失和,儿子也不在家,女儿顶着满脸怨愤,就这个样子她还那么开心愉快,不觉得很不对劲吗?”
她儿子去过西北,沈家就在西北,沈家还是北蒙安插的棋子,北蒙使者到了,她儿子大年三十都没过就离开了,后脚使者死了。
卫姜约想越兴奋,太合理,完全通了。
之前念头一闪而过,是因为她也代入了这里人的局限,觉得长公主做这些得不到好处,但谁规定女人就不能有野心了。
卫姜假设了一下,若自己是长公主,会怎么做?
首先康王死了,她要蛰伏积攒实力,然后挑拨皇子内斗,给皇帝以重创,接着她会以布局朝堂,选一个软弱的皇子扶持,最后把康王的死翻出来,钉死皇帝失德,把他拉下皇位,扶一个提线木偶上位,而她在后背操纵。
摄政长公主,谁说她得不到好处呢?
想想都刺激。
她是越说越兴奋了,窦绍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皱巴。
一开始他压根没把她的话当真,可顺着她的思路推下去,他却越来越心惊。
“你说是不是……是不是一切就说得通了。”卫姜摇头着他的胳膊,两眼亮晶晶。
窦绍:“可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你没有证据。”
“去查啊!”卫姜大力拍向他后背。
有了怀疑对象,查起来简直不要太方便,何况西北他不是还有个好基友苏国公吗?若是周仕远在那里活动过,不可能查不到,那可是苏家的地盘。
卫姜摩拳擦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殊不知也有一场闹剧等着她。
第78章
次日,大年初二,出嫁女回娘家拜年的日子,卫姜一家三口准备用完早膳后去卫家,锦衣卫那边突然传来了消息。
张元恩说的那个酒壶找到了,而且里面还残余有毒酒,太医院的人正在核验。
案子也算是有了大进展,邓春风亲自来给窦绍传话,目的很明确,催他赶紧办正事。
他被皇上发配给人打后手,正鼓足干劲要破了这个案子,好重新赢回皇上的信任,别说窦绍是陪媳妇回娘家,就是正在洞房,他都要踹门。
“窦大人,皇上交代的事情重要还是拜年重要,晚一日上门卫国公不会说你什么,可晚一日破案,小弟我这个脑袋就有点危险啊。”
邓春风耍无赖,就这么一屁股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大有一种窦绍不给他走,他就要撒泼的气势。
他苦着一张脸看向卫姜:“县主,你大慈大悲,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邓春风的小命如今可全捏在窦大人手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您就可怜可怜我,让窦大人和我进趟宫吧,您放心,稍后我亲自上门给郡主和卫国公请罪,任打任骂绝不含糊。”
这幅唱念做打的作态逗得卫姜发笑。
“这你得问他啊,我可做不了主。”
邓春风一拍大腿,站起身,笑得白牙都露出来了:“有县主您这句话话就行了,谁不知道窦大人什么都
听您的。”
“县主都应了,窦大人那我们走吧?”他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窦绍脸都黑了,他看都没看邓春风,转头小声抱怨卫姜:“你就不该搭理他,他这种人,惯是不要脸皮的,酒壶既然有内廷司还有太医院跟进,结果未出来我明日进宫也是一样的。”
卫姜挡住嘴,也小声道:“这个邓春风挺好玩的,好歹正三品大员,倒是能屈能伸的,你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
邓春风见两公婆公然咬耳朵说悄悄话,避嫌转过头去。
特别是新宜县主,说一句话看他一眼,这是生怕他不知道是议论自己吗?
他背过身好方便他们背后说人,双方留点自在空间。
“邓春风是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要没点本事也不能让皇上宠信这么多年,皇上不过是暂时生他气罢了,哪能真的会治他的罪,邓春风背后没人,能依靠的只有皇上,皇上不会轻易弃了这把刀的。”窦绍这是告诉她,真没邓春风说的那么可怕。
“可皇上很看重这个案子。”至少窦绍也要摆个很重视的态度。
卫姜当过牛马,很清楚领导们最欣赏的就是邓春风这样积极的人,觉得他把自己的话当回事。
“若是真没什么事,你早点过来接我们就是了,娘和大哥大嫂那边我会解释的。”而且又不是新婚夫妇小年轻,他不去真没人在意的。
这句话卫姜就没说出来,有些伤人。
“窦大人哎,你怎么个主意嘛?”邓春风受够了,这两公婆嘀咕个没完了,什么话在被窝里不能说。
“邓大人先去吧,等我先送了拙荆出门,再过去。”
有了他这句话,邓春风放下心来,“行,那我就等着你了啊。”他对卫姜道:“县主,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用膳了,慢慢吃。”
这都吃完了,真不想打搅是一开始看到他们在吃饭就回避的那种。
不过邓春风厚脸皮,完全不怕窦绍眼刀子,笑呵呵地走了,刚走到大门口,就被自己的手下撞了一个踉跄。
“要死了呢,老子这骨头都被你撞断了。”
那属下嬉皮笑脸来摸胸口:“老大,你这皮糙肉厚的,虎背熊腰的,哪那么容易断。”
“你他妈不会说话就别学那些文人嚼酸词,说,什么事。”邓春风嫌弃地拍掉他的手。
看他那火急火燎的,难道宫里又出事了?还是太医院那边有什么坏消息?
“都不是……”他垫脚想要凑近邓春风耳边说悄悄话。
邓春风一脸嫌弃,一把推开:“娘们唧唧的,咬什么耳根子呢。”
属下跺脚,左右看了一眼,又凑近,“是关于窦大人的。”
这还是窦家呢,周围也全是窦家的下人,邓春风拽起他的衣领,把他拖到门外墙角处。
“说!”
那下属又要垫脚凑近,被他一瞪,委委屈屈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你说真的?”
“这还能假,街上都传遍了的,说的有鼻子有眼,我看窦大人今日是不会去了,后院起火,他哪还有心思,您就别白费工了。”
过年在家没事干,这闲话传的可快了,也就一夜时间,只怕京城一半人家都知道了吧。
邓春风转头看向窦家朱漆大门,想到刚刚那俩口子的亲密样子,不像是知道这流言了。
他咬了咬牙槽,发狠道:“把这流言给我截了。。”
窦绍要是知道了这消息,两口子铁定要闹,那他的事怎么办?
啊!属下傻眼,“大人,这……这怎么截,也抓不过来啊。”
邓春风瞪了这蠢货一眼,指着窦家大门道:“一句闲话都不许传进,能瞒住多久是多久。”
这容易,“老大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一定给您……”
“这次要是办砸了,老子揭了你的皮。”
那属下吓的头一缩,立马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