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平
潞王殿下的脸色很是精彩,一会青一会儿白。
噗呲一声,张元恩笑出声,笑的眼角泪水出来了。
他把扇子插进后领子,一只手插腰,另一只手擦掉了眼角的水渍。
“哎,殿下说请我看戏,原来是您亲自上演啊,不错,挺好看的。”
他算是看明白,潞王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他给取个名字,就叫:戏耍潞王
“爹?”门外探出一个头。是潘英娘,她抱着小孩,不用猜都知道是县主和窦绍的小女儿。
据说被打的快死的人就这么生龙活虎地出现了,谁的话可信,一目了然。
……
哗啦!又是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书房被推开,潞王阴沉着脸,头也没抬:“滚出去。”
葛月挥手让下人离开,她皱着眉头在杂乱不堪的地板上寻找下脚的地方。
“殿下何必生气,不过是一时得失罢了。”
潞王被气笑了:“一时得失,本王像猴子一样被人戏耍,明日全京城都会笑话我。”
“我就成了那个离间他们夫妻感情的小人,我是个龌蹉之人,见不得别人夫妻恩爱。”
葛月:“殿下也只是担忧县主被欺瞒罢了,一时误会了窦大人,说起来殿下也是全然一番好心,县主不领情便罢了,殿下是个宽厚的人,如何会计较这个?”
潞王怒气一下子就被按住潞,他转头盯着葛月,神色渐渐平静。
“爱妃说的对,本王只是关心表姐,是他们误会我了。”
葛月清冷的脸上闪过讥诮:“殿下刚刚有句话说的不对,他们可不是什么恩爱的夫妻,殿下知道今日输在哪里?”
潞王等着她的话。
“殿下其实想法没错,只是你弄反了。县主没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痴恋窦绍。”
她亲口说过夫妻感情不睦,甚至连孩子都不肯留下的女人,会因为这种事失智疯狂?
倒是窦绍,这个男人疯起来才是最可怕的?
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让县主留下了孩子,可夫妻俩嫌隙已生,窦绍对新宜不可能没有心结,没有了全然的信任,才有可操作的空间。
“你是说……不会吧?“窦绍看起来可不想那么感情用事的人。
“现在说这个也没用,短时间里这条计策也用上不了。”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都没有。
潞王又一次在她眼里看到了野心勃勃,“王妃有什么高招?”
葛月看向他:“对付他们也不一定要从他们本人下手。”
削弱他们的助力,让他们后方乱起来,没有精力再捣乱不就好了吗,等潞王羽翼丰满,处置他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窦家卫家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要找点事还不是容易的很
“你不是一直对卫家不识时务颇为不满吗?”
“看来你已经有办法了。”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女人,心机城府样样不缺。
葛月笑了,“这件事殿下就交给我吧。”
不过眼前有一件事更重要,新宜县主太嚣张了,必须要找个人来压一压她。
自己这个潞王妃她不放在眼里,那就找一个真正的金枝玉叶。
“长公主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殿下不如找个日子去探望一下。”
潞王拉过她的手,亲了一口,叹道:“你果然是我的贤内助,你我夫妻一心,何愁大业不成,你放心,你祖父的仇我一定会替你报。”
葛月垂下眼睑,眼里的幽光一闪而过,“多谢殿下。”
第57章
一些日子不见小皇孙长开了很多,白白胖胖的颇有些重量压的卫姜手酸,见她吃力,太子妃笑着让人把孩子抱了下去。
“你怎么没把小卫儿带来,也好让湛儿有个伴。”
卫姜摇头:“不行啊,她太淘,自从会走路了就闲不住,闹腾的很。”
说到孩子太子妃眼里全是温情:“孩子们都淘,湛儿也闹腾,皇上都嫌弃他。”
嘴上说着嫌弃,神色带着矜持,眼神却满是自豪。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皇上最疼这个小孙子。
皇孙除了眼睛像太子妃 ,其他模样都像足了太子,而太子肖似先皇后,皇上怎么会不喜欢,每日不见上皇孙一面都睡不着。
太子妃看向卫姜,心里有些遗憾,若儿子再加上这么一双眼睛,就更好了。
“听说前几日潞王去你们府上胡闹了?”太子妃说起正事。
卫姜知道请她来东宫定然是为了这事,也没有瞒着:“小事而已,潞王也没讨到好。”
可以说是让潞王闹了好大的笑话,起码好几日不敢出门吧。
全然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态度,还有一股戏耍了皇子的的得意感,这让太子妃微微有些羡慕。
她虽然是太子妃,却不能像新宜县主这么无所顾忌的行事
皇上虽然一如既往地看重东宫,但从信王出事后,皇上也变了很多,就比如他对潞王的宽纵,加快了潞王一系势力在朝中的成长。
虽还未到威胁东宫的地步,可皇上的这种放任的态度给了朝臣其他意味。
不免有人揣测皇上是不是对太子不满了,心思活络的自然就有了别的想法。
太子也宽慰她没事,可他回东宫的时辰却越来越晚,处事手段也变得越老越强硬,太子妃知道,他处境定然是不太好。
科举泄题案后,太子的老师被迫致仕,东宫的势力受到一定打击,朝臣们看皇帝暧昧的态度,也不敢多和东宫走近,只有窦绍一直是站在太子这边。
潞王这次闹的那一出,看似是对窦绍发难,其真正的目的还是东宫。
“殿下心里觉得对不起窦大人和县主,连累你们了。”
窦绍受了委屈,东宫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召卫姜进来慰问也以示太子夫妇对他们的看重。
“窦大人和县主的好,太子和我都记在心里,太子常提起小时候的事,说阿姜姐姐最是疼他,护着他,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要阿姜姐姐为他操心,太子心里愧疚的很。”
卫姜谦逊道:“这话让我惶恐,太子把我说的太好,我也没做什么,其实这事应该就是冲着我来的,太子妃不知道,我之前强闯潞王府,肯定是那个时候得罪他了,他报复我呢。”
她可不敢承认潞王是冲着太子来的,这要是传出去,皇家兄弟阋墙的丑闻可就瞒不住潞,只能把锅往自己身上背。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名声就那样,也不差这一点。
乾清宫书房中,潞王低着头一声不吭,皇帝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太子在旁边欲言又止,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你说说,丢不丢人?朕都替你害臊!”
潞王掀起袍子跪下,一副不辩解你说什么是什么的表情。
皇帝气的狠了,气息都变粗了。
太子劝了一句:“父皇,你听听二弟怎么说?”
皇帝没好气道:“你让他说,我看能说出什么花来,他还委屈上了。”
潞王行了个大礼:“父皇说的对,儿臣无话可说,是儿臣办错了事,不过儿臣确实是一番好心,新宜县主是我的表姐,她刚离开京城,那窦绍和一女子当街私相授受,我一时气愤,又不想表姐继续受到窦绍的蛊惑与蒙骗,便想着拆穿他的真面目,儿臣思虑不周,却让自己闹出了笑话,父皇责骂是应该的。”他俯身行了大礼:“儿臣认错。”
皇帝脸色缓和了下来,口气也软了:“你说的是真的?”
潞王心中一喜,更加诚恳道:“句句都是儿臣的肺腑之言,但儿臣行事鲁莽,没有查清事情就贸然做出这些蠢事,还误会了窦大人,阿姜表姐生气也是应该的,儿臣庆幸是自己弄了个乌龙。”
“你啊……”皇帝指着他,怒气一下子就收了:“阿姜那性子,你弄出这么大的事情她没打你一顿我都意外了,好在是一场误会,你去给她赔个不是,我想她应该也不会跟你计较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说你怎么想的,那窦绍被她拿捏的死死的,他敢弄这些花花肠子?你要多跟太子学学,稳重些,不然以后朕怎么敢把正事交给你去办。”
潞王胸口的那颗心都要跳出来了,“父皇放心,儿臣回去就去给表姐和窦大人赔罪。”
皇帝点头,看向太子:“太子觉得这样可好?”
太子笑道:“误会解释清楚了,我想县主和窦大人会原谅二弟的。”
皇帝微笑点头,:“听说阿姜进宫了,她要是来找朕告状,朕也不能不罚你,就罚你三个月俸禄给她做赔礼。”
潞王哪里还会在意这点子俸禄,自然满口答应。
他原以为会有一番敲打,可皇上竟然顺着他的话把事情定案了,这让潞王心跳的厉害。
他不信父皇不清楚他为什么对窦绍出手,会猜不到他的小心思,可皇上并没有提,甚至连言语的敲打都没有。
而是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这说明什么,潞王眼睛藏不住的光芒。
是不是说明父皇是支持他和太子争的。
就算不是支持,他也不反对。
这对潞王来说可谓天降大喜。
这么多年了,父皇这一次总算不是站在太子那边了,这是不是天意在对他做的暗示。
他偷偷用余光打量太子,脸上很平静,完全看不出什么想法。
出了大殿,潞王抬头望天,心中无比激荡。
“殿下,贵妃娘娘让你过去一趟。”贵妃宫中的小太监破坏了他的心情
潞王脸瞬间阴了下去,转头和太子告别,抬腿朝贵妃宫中去。
贵妃孟氏一脸冰霜,见潞王进来就是一声厉喝:“跪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窦绍是太子的人,你对窦绍出手,你想干什么?”贵妃一连串的问题抛下来指他呵斥,也不顾儿子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消息传来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温润尔雅的儿子怎么会成了这样的人。
他什么时候起了这样的野心,还是有什么人鼓动了他。
“太子是嫡长子,皇上不可能动摇他的位置,这关系到国本,你懂吗?何况太子贤良,于公于私都没有失德的地方,你怎么能起了这样的狼子野心,龌龊心思……”
龌龊两个词戳到了潞王的神经,他抬头,一双血红的眼盯着贵妃:“母妃,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连贤妃那样的人都尚且在为信王的前途铺路,你为我做了什么?”他一个个字道,“你只会叫我安分守己,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