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锁金铃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卖个?大价钱。”
“一千两?不,一万两!”
“你这么漂亮,值得一万两!”
“……”
此时此刻,林水月终于体会到温时雪口中?的“吵”是?什么滋味。
真想让人一巴掌呼他嘴上?。
可惜扑了个?空。
不仅如此,趁着林水月动手的间隙,那妖物竟一溜烟地窜至身后,伸出短手,抓住了她的长发,狠狠一拽。
林水月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往身后倒去,脑袋重重砸在倒地竹上?,差点没疼晕过去。
刚缓过神,那妖怪便?飘到上?空,遮挡住她的视线,咧着嘴巴,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她。
“我早就说了,你跑不掉的,比起被它们吃掉,不如乖乖让我制成人皮灯笼,也少些痛苦。”
林水月微微扭头?,发现自己已被猛兽和妖怪团团包围,无路可走。
她大抵是?要死在这里了。
可是?她还没有见到温时雪。
她现在真的很想见他一面。
想到这里,心脏忽然?开始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都要蹦出胸腔。
怎么回事?
林水月表情茫然?,不知所?措地按住心口。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异响,林水月双手撑地坐起。
夜色微凉,血色汪洋。
她只瞧见无数邪魔尸体匍匐倒地,就连盘旋在她身旁许久的妖怪也瞬间化作一张腐烂的人皮。
它的所?有五官都是?描摹上?去的,唯有嘴巴是?一处漆黑的空洞,风一吹,又飘走了。
远远地,林水月看见有一人朝她走来,心率仿佛也此时攀至顶峰。
白衣已不再是?白衣,但他还是?他。
温时雪在笑,沾了血迹的唇畔轻轻扬起,却也跪在地上?抱住了她。
他抱得很紧,身上?的血气味甚重,但这种?血腥不是?出于其他妖怪,而是?来源于他自身。
可他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
刹那间,她的心脏仿佛揪在了一起。
林水月吸了吸鼻子,双手环住他,热烈回应他的拥抱。
血液在二人脚底无声地蔓延。
连带着她也被染成了鲜红。
这种?浓烈的血腥气味却一点也不令人生厌,反而令林水月安心宁神,更是?不自觉地张了张口。
“温时雪。”
听见她的轻声呼唤,温时雪却将人搂得更近,恨不得融入骨血,与她永不分离。
任何妨碍他们的人或妖,都不该存在于世。
他自己亦是?。
所?以温时雪杀了养母,屠了所?有试图伤害她的妖怪,一步步来到她面前?,虔诚地拥住了她。
周围已无活物,这一瞬间,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
林水月还在静静感受着他所?带来的温度,平复着激烈的心跳,不料他的唇瓣竟贴上?自己的颈侧,感受到一抹湿热的痒意的同时,耳边已响起一道轻柔的暧昧之音。
“无人再会妨碍我们了……”
第84章
是只说给两个人听的一句话, 所以?温时雪的声音很低,却久久无法消散,一字一句全部钻入林水月的心底。
也不知是他抱得太紧还是怎么, 仿佛只能听到彼此?激烈的心跳, 就连林水月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她轻轻戳了戳温时雪,提醒道:“温时雪, 太紧了?,你抱得?太紧了?。”
感受到她极不正常的心率,温时雪才肯松开手?臂。
四目相对, 什么都没做,唯有平静而疯狂的视线紧紧锁在对方身上。
林水月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不仅是她发现自?己满手?血迹,更因这些血迹是出自?温时雪身上大大小小的各种伤口?。
林水月本想问一声“疼吗”,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咽下, 因为她清楚就算问了?,回复也一定也是“不太疼”或是“还好”。
更重要?的是, 林水月看?见除了?他自?己的妖气?乍泄, 身上覆着的更多覆着其他妖物的妖气?,这才导致满身伤口?一时间难以?愈合。
她不由得?伸手?轻轻碰了?下温时雪肩胛处的伤口?。
甫一碰到他的血肉, 温时雪隐于黑夜中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下。
……忘记了?,他虽然?对疼痛无感,可身体却异常敏感, 尤其是受伤之后, 而且十分贪婪她的触碰。
林水月急忙收手?不再碰他,假装扭头观察四周。
温时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只见林水月头发和衣裳皆已凌乱,和出门前相差甚远。
其实她本不该遭受这些的。
念及此?, 温时雪不由自?主地温柔地替她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
“现在没人再伤害你了?,所以?要?回去吗?”
林水月先是一愣,而后又点了?点头,“嗯。”
她只是不慎摔了?一跤,轻伤而已,待回到宁城时,天色已恢复正常。
日光回照大地,让一切都无处遁形,作乱的小妖迅速躲进黑暗。
宁城看?似再次回归平静,可祸患的根还在。
林水月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先回城主府。
从郑雷和丫鬟的口?中,他们得?知男女主尚未归来,但是城内已恢复平静,应该不久后就能回来,刚好收拾一下金殊留下的烂摊子。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处理?一下温时雪所受的伤。
漆黑之中,林水月只知他伤势颇重,这会?儿光线充足,她才真?正看?清他的伤口?几?乎遍布全身。
白衣早已被染成血色,带着咸气?的血污正顺着指尖缓缓滴在地面,血渍虽然?可瞬间化为齑粉不留下一丝痕迹,可伤口?不行。
林水月只是看?着便心头颤动。
正如先前所说,她心疼温时雪,尤其是当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种心情近乎抵达顶峰。
这时,敲门声响起?。
是郑雷好心为他们请来的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林水月本想给老大夫打打下手?,可大夫说什么男女有别,要?她出去等。
其实也没说错。
林水月思考三秒,仰头踮起?脚尖,附在温时雪耳边轻声嘱咐:“温时雪,我就在门外?。”
任由滚烫的呼吸浇灌在耳边,温时雪微微偏头,金色的眼底荡漾起?一层浅浅的笑。
“是怕我对他做什么吗?”
“你知道就好。”
林水月毫不避讳地袒露心迹,说话间,双手?已按着他的双肩将其固定在凳子上,之后礼貌地朝大夫轻轻弯了?弯腰。
“那就麻烦您了?。”
温时雪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其实他不会?做的,任何令她不高兴的事情他都不会?做。
客房门外?,林水月靠墙而站,虽然?不在温时雪身边,可思绪却也是因他而逐渐飘远。
温时雪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尤其是那句“无人再会?妨碍我们了?。”
翻译过来,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他会?除掉所有妨碍他们的一切。
这太危险了?,既是对别人,也是对他自?己。
虽然?他一直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林水月无法做到真?的不在乎。
老实说,若不是因为他真?身是妖,今日怕是根本回不来。
林水月握了?握拳头,隐约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接下穿书任务的第一天起?,她就清楚自?己迟早有一天要?回去的。
可温时雪呢?
若是她有朝一日突然?消失,温时雪大概率是活不下去的。
现在这种情形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从不惧死亡,唯一接受不了?的是她离开自?己。
林水月想起?温时雪曾多次当面强调不要?离开他,甚至还想与她死在一起?。
那绝不是什么玩笑话。
而且,他对情感的态度和认知本就异于常人,哪怕只有79%的进度,却是偏执到极致的爱恋。
林水月再次抚上胸口?,感受着心跳的剧烈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