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月暖
唐陌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思虑一番也觉得辛安说的是对的，士气难聚，西北军的士气只怕是散了，即便去了经验丰富的大将军想要短时间扭转局面也难。
辛安说筹钱这事不能不管，“皇上说一百万，就真只需要一百万，多了会烫手吗？”
“我觉得眼下是你最好的机会，之前咱们对唐荣那是小打小闹，连阴谋都算不上，如今当的顺时而动，应势而为，我建议你和去和父亲联手，这个时候就别计较别的。”
唐陌挑眉，“那不是给老头子送功劳？”
辛安摇头，“你我都要学会将眼光放的更加长远，什么时候谋算什么要有分寸，帮着他筹钱是正事，战事一旦开启消耗惊人，咱们多筹措点钱，朝廷少些压力，带兵出征的将领也少后顾之忧，哪怕最终少死那么几个人也是我们的功德。”
“别忘了你在御书房可是拍了胸口的，功劳落在谁头上都行，都在侯府。”
说着起了身，“走，我们一起找我爹，看看如今的盐商是个什么章程，什么情况下才能吐钱才来，而后你写了折子回京城，请廖指挥使帮你呈送到皇上跟前，如此功劳就跑不掉了。”
唐陌起了身，转动下了肩膀，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辛宽听到两人的来意就笑了，若是唐纲来问或是唐陌来问他都不见得会说，但自家闺女开了口，怎么也要说上几句的。
辛安倒是比他先开口，“爹，我做这事也是有私心的，家里的买卖越做越大，若是朝廷真将糖纳为重点，家里的机会也就来了。”
“爹见过皇上，还被皇上留饭，这已经走在了别家的前面，若是在这次捐钱中能起到大作用，增加皇上对你的好印象，以后对咱们家也是极为有利的事。”
“且......”
她看了眼唐陌，又对她爹道：“以前爹做了什么，好处都落到了我公爹头上，如今不同了，你有了女婿，我相信你女婿不会让你出力不讨好。”
唐陌瞬间就懂了意思，以前老头子都是让他岳父干活，自己贪功，岳父心里是清楚的，辛安这话就是要他表态。
“我媳妇说的对，岳父您放心，我父亲那里我自会说服他，他现在还是很听劝的。”
第391章 他是最识时务的人！
在唐陌看来他爹那是相当听劝了，只要他吊儿郎当往他爹跟前一坐，露出八颗牙齿，他爹的气势自动弱三分。
再配上他直击心灵的言语，最后目的都能达成。
“岳父这事你要信我，我能办成。”
辛安忍住笑，“爹你就相信他吧，他真能办到。”
有那么一瞬间，辛宽觉得坐在自己对面的就是两只小狐狸，唐陌这个混账是将他闺女带坏了啊，之前她闺女是多正直的人。
“想要让那些人拿钱也不是不行，有两招，一是威逼，二是利诱。”
唐陌好奇，“如何威逼，以权相逼？”
辛宽摇头，谁家背后没有权？
辛安反应的快，“爹说的威逼其实是苦肉计吧？”
这一点来的路上他就想过。
“别的人用苦肉计效果还不行，若是我公爹亲自上场想来不是难事，几大盐商家的家主的确是谨言慎行的主，但府中儿郎大多嚣张，若是寻个机会让那些富贵的公子哥们揍他一顿，那钱来的也容易。”
“不过那就不是捐钱，说成赔偿银也行。”
唐陌嘴角微抽，想到那个场面就忍不住想笑，“我觉得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同意的。”
辛安很赞同，“所以利诱最好，爹，如果是你，你想要什么？”
辛宽说商人无非为名为利为子孙后辈，端看朝廷能给什么，若是让人心动钱自然就有，“若不然我也是囊中羞涩。”
辛安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唐陌嘴角微抽，“岳父，你的大义呢？”
辛宽说了，“若到了敌军入侵朝廷艰难的时候，我自当义不容辞，但现在嘛......”
“囊中羞涩，羞涩的很啊。“
唐陌......
岳父的大义是要看情况的，他懂了。
很快他就起身去找唐纲商议，屋子里就剩下了父女俩人，辛宽说了，“你别什么主意都替他想，让他自己动脑袋，得手的太容易就会不晓得珍惜。”
“人家毕竟是父子。”
辛宽不了解那些上辈子的恨与怨，自然不晓得唐陌对唐纲是怎样的情感，怕辛安吃亏。
辛安点头答应，“我心里有数的，我听小弟说如今私盐猖獗？”
辛宽勾唇一笑，“的确如此，你那公爹最会趋利避害，我已经打听了，跟着来那几位户部的官员想要抢功，以为以朝廷的名义施压就成，准备先行去筹集银子，你公爹是准备看戏。”
“要是人家不成他能甩锅，要是人家成了他也有说法，有时候也不能小瞧了他。”
“且等着看吧。”
辛安笑着端起茶盏，“我那公爹毛病是多，偏心嘴硬自私，同样也欺软怕硬，你退他就得跳起来，你跳起来他就会直接趴下，只要方法得当他是真的听劝，这次筹措银钱是一定要成，端看怎么样去操作。”
辛宽叹了口气，很是遗憾，辛家现在是越来越好，未来只会更好，可惜家里有本事的人太少了，他这一代就这样了，女儿不用说，一直都比儿子更出色，他就盼望着儿子能成熟稳重些，懂事些，能早些接过他的衣钵。
他一个商人，就算多得皇帝的青眼也只能是个商人，好处就是多赚些银子，无人能承接这份荣耀带来的好处。
“等你弟的儿子长大，都不知局势变成了什么样子。”
辛安放下茶盏，“几个叔伯家也没有？咱们辛家这么大就一个读书的种子也无？”
辛宽长长一声叹息，“打算盘一个比一个能耐，三岁的小孩都会背一去九进一，二去八进一，读书嘛...”
“你几个叔公愁的头发全白，之前听说你五堂弟爱上了看书，以为是祖坟冒了青烟，笑的特别畅快，闹到最后你五堂弟看的是话本子。“
辛安的表情相当复杂，“什么书能让五堂弟都喜欢上了？”
辛宽满脸的嘲讽，“一个穷鬼的意淫之作，说的是一无是处的穷鬼被貌若天仙的富家女看上，还非君不嫁，最后穷鬼入得豪门，娇妻在侧还中了状元，又被公主看上了，最后是妻妾成群和和美美。”
“都不知道那穷鬼是在哪个四面漏风的屋子写出了心中的妄想，你五弟看的是如痴如醉，被发现后差点没被打死，怕事情暴露气死你几个叔公，现在被关阁楼上读书，要把假的做成真。”
说起此事辛宽都觉得生气，本来大家都接受了一大家子没个读书种子的事实，他非要装相，吃饭都喊不来，说要看书，让一家子喜出望外，结果看的什么玩意儿？
当时他都觉得好失落。
无奈看向辛安，“唐家那几个读书种子可真叫人眼馋，你以后的孩子或许能行。”
辛安哭笑不得，只能说辛家的传承之力太厉害，几十号人，怎么就没有人喜欢念书？
“会做买卖就挺好的，能养家糊口，还能慷慨解囊救国救民，说不定到了以后商户的地位会高一些。”
辛宽表示，“也只能这么想了。”
这个时候唐陌已经找到了唐纲，父子俩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没有外人唐纲也就吐露了心思，“你岳父的财力不可小觑，之前还是小瞧了他。”
“后悔了吧？”
唐陌说他早些醒悟，早对人家好点，也不至于现在这样，“这富贵徐家还要分一杯羹，还是你亲手送出去的。”
唐纲本就心里堵，闻言更是堵的慌，唐陌执壶替他倒了茶水，“眼下就有机会能修复你们的关系，不算晚，只要辛安在侯府咱们就是一家人，关系就比徐家更近，在岳父的心里也会有亲疏远近，端看父亲你要不要把握了。”
唐纲抬眼，“说来听听？”
“将筹款的功劳分一部分给岳父，此事我们需要他的帮忙，你总不能让人白白出力吧？”
在老父亲跟前，他说话永远都这么直接。
直接的效果就是唐纲直接就答应了。
“这么痛快？”
唐陌怀疑的目光成功勾起了唐纲的怒火，“混账东西，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可是最识时务的人！
唐陌笑道：“还是辛家的富贵让人着迷啊，让父亲都慷慨了起来。”
第392章 还是钱太多
唐纲自己或许都没察觉，他已经能很好的适应唐陌的阴阳怪气，适应唐陌动辄就戳穿他内心想法的举动，甚至还觉得很轻松，无需去琢磨一些拐弯抹角的说词才能达到目的。
“你想要你岳父参与也行，事成之后我可以亲自为他请功，但他要出力。”
“这是自然。”
目的达成唐陌再一次欣赏起了园子，辛桓乐呵呵朝两人走来，说辛家族中的人知晓家里来了贵客都说要来见见，“我爹的意思明日中午摆下宴席请了家中的人一道过来聚聚。”
唐陌伸手搭在辛桓的肩膀上，“可有需要姐夫出力的地方？”
辛桓笑道：“只需到时候姐夫多多给我面子就是。”
“好说，包君满意。”
筹钱的事已经初步商量好，接下来就是看穆德安几人的进展，唐纲摆出了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带着唐陌和辛宽父子一起出门逛街去了。
淮江的街头有不输京城的热闹，往来百姓即便偶有补丁也算衣衫齐整，更有金发碧眼之人走在人群里，周围的行人对此并不好奇，可见这类人已是淮江的常客。
“淮江的富足倒是能从街上窥探一二，是个好地方。”
唐纲一派悠然自得的富家翁模样，唐陌也说淮江是被上天厚待的地方，“水域众多却甚少听闻洪涝，田地肥沃更有多处盐矿，织锦业也发展的好，实在是块宝地。”
难怪皇上抓着这地不松手，愣是没给皇子们染指的机会。
“驾~”
“快让开，快让~”
人群一阵慌乱，一群锦衣公子架着马车极速而来，车里还坐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笑声清脆勾人，马车路过的地方少小摊贩遭了殃。
辛宽拉着唐纲和唐陌往后退了几步，等马车走后才道：“领头的那位是淮江盐政司曹正的公子，旁边的两位是盐商杨家和穆家的，车里是青楼姑娘。”
唐陌觉得这实在太嚣张了，京城那些权贵公子也不敢带着青楼女子公然在街道上狂奔，“百姓就不闹？”
辛桓让人往前面看，有驾车家丁沿途赔偿那些被马车撞到摊子，“他们赔偿的钱不少，远高于被撞坏的那些货物，不少人还指望着自己的货物被撞飞，得一笔丰厚的赔偿。”
“有什么可闹的？”
驾车的玩儿的开心，被撞的也开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难不成看特闹的还能不服气？
“以前也有正气凛然的学子公然谴责，结果被撞货物的人忙不迭的跳出来说他的货是自己不小心弄倒的，是那些公子见他可怜才好心给了他银子，嫌弃学子多管闲事。”
唐纲深吸了一口气，唐陌更是无语，“所谓民不举官不究，还真的只能让他们这么张狂。”
唐纲说了，“还是钱太多了。”
若在京城谁家儿郎敢这样早被打瘸了腿，那是家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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