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月暖
“给灶上的人说，侯爷这几日累了心神，去药膳坊定一锅汤回来给侯爷补补。”
她向来都是体贴之人。
被体贴之人此刻正站在御书房外等候，昨日才向皇上详细回禀了平顺伯案的进展，今日皇上再次召见，唐纲心里有些不安，担心廖直找到的册子里是否记录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事。
要知道平顺伯的嘴没有想象中的硬，都没让廖直多等便吐出册子所在里，廖直是连夜去的伯府，从暗室找出来一个一个大号的匣子，里面六本册子摆放的整整齐齐，随便翻开一本都是各种见不得光的把柄。
里外都是廖直的人，兴趣来了随意翻开一本看了起来，这里头谁家儿子不是自己的种，谁又贪腐了多少，又暗中害命，甚至还有人抢夺他人功名，其中又以恩国公府的最多，桩桩件件也不知皇上看了会不会倒下。
只是两炷香就粗略翻看完了这些册子，放回匣子让人贴上封条，着人看守，自己回府换了身衣裳上朝去了。
此刻这个匣子已经被打开，翻看的皇帝眉头紧锁，眼中怒气翻涌。
抬眼看向廖直，“这些东西你看过了？”
廖直躬身，“翻看了第一页，确认真伪。”
皇帝可不相信他，这鬼东西最是奸猾，最烦武将有脑子，“你以为如何处置？”
廖直没说话，皇帝放下册子，“恕你无罪，说。”
第520章 被皇帝训斥的唐纲
跟随皇帝多年的廖直早已摸清楚了皇帝的脾气，深知偶尔装傻充愣会更让皇帝喜欢。
“放出消息，让那些整日刚正不阿，满嘴仁义道德的大人们好好恐慌一阵子，最好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这个提议充满了恶趣味，皇帝晓得不少文臣都在朝堂上功奸廖直，这是让他逮到机会公报私仇了，“哼，你倒会为自己想。”
廖直拱手，一本正经的道：“末将掌管北衙军，分明是为皇上分忧，那些个眼红之人总是找事，背地里辱骂末将是走狗。”
“即便末将是走狗，那也是皇上的走狗，轮得到他们看不顺眼？”
这话皇帝听了高兴，他重用廖直，也是廖直这些年办差得当，用着舒心顺手，那些人攻奸廖直就是对他这个皇帝不满，是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敲打一下。
“朕就赏你个恩典，你看着办吧，别吓出好歹来就成。”
廖直撩袍下跪，“多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还有多久能查抄结束？”
廖直说伯府人多，都藏着不少好东西，面上一层已经带走，但藏起来还得好好掘地三尺，“骸骨还在清理，至少还要三日才能清点去清楚。”
“给朕好好的清点，好好查抄。”
查抄出来的好东西廖直根本没送到户部，直接抬到了皇帝的私库，不得不说他实在有些懂皇帝的心思。
廖直出来的时候看到等候在外的唐纲，心情颇好的打了个招呼，唐纲忙上前压低了声音，“廖指挥使，你给本侯透个底，那册子你可找到了？”
廖直笑道：“皇上有令，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的，何况...”
廖直神秘一笑，唐纲下意识的凑上了耳朵，听廖直道：“平顺伯养尊处优多年，才受到两种刑罚就招了，吐的干干净净。”
唐纲那颗本就不安的心瞬间揪起，看廖直的目光带着玩味，心里第一想法就是完了，平顺伯将伯府的丑事说出来了。
“廖指挥使，伯爷可有说...”
“说...”
“侯爷，皇上请您进去。“
赵公公不知道何时出来的，唐纲又开始眩晕，好在他都有经验了，飞快看了眼廖直，廖直拱手，“侯爷请吧，可不敢让皇上等。”
“本将先行一步。”
廖直潇洒的走了，唐纲心头稀烂，还不得不打起精神进了御书房的大门。
皇帝不知道在写什么，唐纲行礼半晌也没等到皇上叫他平身，仅仅片刻功夫心中已是百转千回，平顺伯案他可以说半点功劳也无，所有的罪证皆由二皇子的人提供。
之前还庆幸是自己主审，不至于让侯府丑闻传出去，现在只怕是全完了。
见他如同被妖精吸取了精气，萎靡晦气，放下笔的皇帝眉头轻蹙，那是越看越不顺眼了，有廖直珠玉在前，他实在有些平庸，也不叫他起来，只是拿起一本折子，“朕这里有一本折子，你看看。”
赵公公将折子送到了唐纲跟前，唐纲接过翻开来跪着看，待看清楚折子上的内容顿时浑身发麻，张嘴就要辩解，“皇上，此事...”
“此事如何？“
那折子是弹劾唐荣的，说唐荣在任上鱼肉百姓，大肆收受贿赂。
“此事许是有误会。”
唐纲不相信唐荣会去贪钱财，前前后后他已经多次给唐荣送了银钱去，足够他过上和在侯府无二的日子，还有什么必要去贪腐？
“犬子为人中正，断不可做出鱼肉百姓之事，且微臣每隔三个月就会差人给他送银钱去，他何需贪腐？”
皇帝道：“他一侯府世子外出历练，本该承继老侯爷当年荣光，体会民间疾苦，为百姓谋福，你倒是怕他受委屈，还每隔三个月送一次银钱，说说看，每次都送多少？”
唐纲不敢回答，仅仅是在淮江那次就送了万两银钱，“只是填补些，几百两。”
“几百两值得你专门差人送过去？”
见他额头都出了汗，皇帝冷哼一声，“惯子如杀子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且看唐陌是如何和他手下的人，和那些百姓相处，再来看看唐荣，都是你的儿子，天壤之别。”
“在你长子的事上，你向来糊涂。”
说起来只要不涉及唐荣，唐纲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的。
且廖直隔段时间就会在皇上跟前为唐陌美言，说多了皇帝对唐陌的印象就极好，若是没有衬托便罢了，有唐纲极尽偏心的名头在前，唐陌还能有今日，着实是他自己争气。
此话可谓是相当的重，唐纲一时找不到言语，只能磕头请罪，赵公公上前拿回了折子，皇帝也并未穷追猛打，总是要给老侯爷两分颜面的，“念你也是朝中老臣，此事朕就不予追究，你且自行处置。”
“多谢皇上。”
唐纲战战兢兢的离开，走出御书房好半晌才回过神，此时他后背里衣早已经被汗水湿透，捏着衣袖擦着额头的汗，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本想直接回府，奈何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处理，一时间有些分身乏术。
热闹喧嚣的大街上，被人拥簇着从酒楼出来的陶家未红光满面，没走近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今儿的酒不错，是好酒。”
身后立马就有人附和，“这酒乃是小人家中珍藏，家父还想留着过年待客，一想到今日公子愿意赏脸吃酒，这酒就必须带来，送到公子跟前的东西，必须是最好的。”
“哈哈哈~~~”
陶家未笑的得意，“你有心了，你说的事尽管放心，回头本公子就替你办了。”
“那些人不买本公子的账，还能不看郡王的脸色？”
拍马屁的人笑着恭维，“谁不知郡王赏识公子，焉能不给公子面子？”
“就是，这郡王之威也就谨王能稍微压一压，别的人见了郡王谁敢抬头？”
“多少人想要巴结郡王不得其法，也就公子能让郡王主动提携照拂，公子才能非同一般。”
一通马屁输出，陶家未神清气爽，酒意上头竟觉得自己也算这京都城的一号人物，知道南广郡王最爱美人，决定搜罗两个美艳的女子送过去，聊表心意。
这个念头刚起，迎面就走来一对提着几只野鸡的兄妹，从穿着就能看出他们是猎户，陶家未得目光落在那个姑娘身上，姑娘身上的衣裳算不得好，模样却出众，眉宇间带着英气，尤其是那双眼睛......
第521章 唐陌：要有自知之明
陶家未想，南广郡王虽然阅女无数，但这种会打猎的应该没见过，瞧着就野性十足。
见他玩味的看着那姑娘，身边狗腿子们顿时心领神会，待猎户兄弟走近便言语调戏上了，奈何姑娘是个烈性子，当场反唇相讥，推搡之间有人倒了下去，嚷嚷着猎户兄妹打人，要报馆抓他们。
剩下的人一哄而上对着猎户拳打脚踢，想要以此来逼迫姑娘求饶，他们趁机提条件。
猎户像是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也或许是知道自己根本惹不起，被打后只是将野鸡给了酒楼掌柜，说改日再来结账，拉着自家妹子就要走，可这些狗腿子怎么能放过他，“得罪了我们陶大公子就想走？当这京城是什么地方？”
“给你们两条路，要么大牢里说话，要么好好给我们陶大公子磕头认错。”
他们倒打一耙，猎户兄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围观的人都躲的远远的，只认为是猎户兄妹倒霉，惹上了这些有权有势的人。
陶家未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他本不是能干出当街强抢民女的人，想的是怎么悄无声息将此女弄走，但事已至此，自然不能让自己损了面子，但也不能招惹祸事，对猎户道：“本公子看你还有两分血性，不如以后就跟着本公子，亏不了你。”
他的目光依旧在姑娘身上，猎户看的明白，婉拒了他，陶家未生了气，狗腿子们又叫嚣上了。
此时唐纲的马车路过此地，将陶家未的行径看的清清楚楚，眉头紧蹙，他看不惯陶家未的做法，但也没有阻止，只是谋算着如何能将陶家拉下马。
在陶怡然这件事上他是矛盾的，又想借此换取好处，又想狠狠报复，当然了，最好的是又能得到赔偿又能报复。
“陶大公子不去当差，喝的醉醺醺在这里欺男霸女，挺威风啊。”
唐陌来了，饶有兴趣的看着陶家未。
陶家未见是唐陌，笑着开口，“我当是谁，原来是唐...副指挥使。”
“你们几个，还不快给唐副指挥使见礼？”
那些狗腿子也不敢犯到唐陌手上，恭维陶家未是有利可图，得罪唐陌百害无利。
唐陌见猎户身上都是脚印，那姑娘更是气愤的忍着泪，转头对陶家未道：“这两人皆是猎户，怎么开罪了陶大公子？”
姑娘要告状，猎户拉住了她，他们这些连土地都没有的猎户，进城遇到权贵给他们两脚稀松平常，忍忍就过去了，得罪不起。
陶家未冷笑，“他们冲撞了本公子，本公子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罢了，怎么，唐副指挥使要给这两个贱民做主？”
唐陌看向了猎户，他想当个青天大老爷，但也得有苦主是不是？
民要举，官才能纠。
猎户甚至都不敢看唐陌，只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陶家未面带得色，唐陌也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刚要说话那姑娘先一步开了口，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他们就是来送猎物，无缘无故就被调戏，最后她哥还被打了一顿。
“请大人为民女兄妹做主。”
这才对嘛，唐陌再次看向陶家未，“皇上心系百姓，前些日子出的新政也和百姓福祉息息相关，陶大公子好大威势，竟能当街随意殴打百姓，仗的是谁的势？”
“令尊陶大人，还是...南广郡王？”
陶家未心里发虚，但不愿服输，“本公子得郡王看重，唐副指挥使有意见？“
唐陌玩味的笑着，“陶大公子，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天上掉的馅饼谁知道有没有毒，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话你可得记清楚。”
陶家未气的半死，别看嘴上嚣张，心里也不安，南广郡王无关无故的提携陶家，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唐陌也懒得和他们废话，对那些狗腿子道：“这里隶属本...副指挥使管辖，敢在这里寻衅滋事欺男霸女，是想去北衙军的大牢过两日清闲日子？”
狗腿子们缩着脖子看陶家未，陶家未拿唐陌没办法自是不会开口，狗腿子们只能掏钱道歉，猎户惶恐，还想推脱不好，那姑娘直接接过了钱财，给唐陌道了谢，拉着她兄长走了。
唐纲也放下了帘子，觉得唐陌处理的还是太过温和，就应该好好收拾，出口恶气。
“公主您看，那唐副指挥使着实英武，听闻他不被威远侯喜欢，如此还能这般威武，真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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