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月暖
“疼，睡不着。”
“现在知道疼了？让他打两下就算了，怎么还真的让他打这么重？”
辛安没好气的瞪着他，唐陌苦笑，“我贱呗，老头子都这么对我了，我心里始终对他还有些念想，许是小时候太渴望得到他的关注，成了执念。”
“当时我就想，我这么贱嗖嗖的，就该被他好好的打一顿，把那点念想彻底打碎了才好。”
辛安叹息，“那结果如何？”
“当然是不负期待啊，我当时没看到他的眼睛，想来是想吃了我，反正...也没什么可失望的，也算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辛安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又想着那点血脉之力是真的厉害，半点温情不给他，他心里依然渴望父亲的关爱。
“眼下准备怎么办？”
唐陌轻轻给自己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我这样子是不能去当差了，被打这个事瞒不住，也不想瞒，这一年多以来我虽频频出手，却没做什么对老头子不利的事，反倒还处处维护他，为他出谋划策，也算尽了当儿子的孝心。”
“眼下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也顾不得他了，唐荣的结局不会改变，接下来就是我上位，还要保爵位。”
辛安拉过被子盖住他的后腰，春阳这个时候送了药丸来，“秦伯给的伤药，吃了。”
唐陌张嘴吃了下去，拉着辛安的手，“是不是吓到你了？”
“才没有。”
辛安起了身，“我这人心硬如铁，我一点不害怕，半点不担心。”
唐陌笑了起来，“下次说谎前眼圈处理一下，瞧着怪可怜的。”
辛安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眼睛不舒服，是要去处理一下。
“母亲，这如何使得？”
春荣堂里，老太太向王氏言明侯府眼下的处境，表示会将爵位给唐陌，王氏是欢喜的，但不能欢喜在明面上，一脸慌张，“侯爷在朝中多年，此事许是还能处理，我虽对老大有微词，但若是连世子之位都没了，他以后如何在京中立足？”
老太太叹息，“侯府不是只有他一人，也不能让他一人毁了整个侯府。”
“今日之事你也别太怪老二他爹，他偏心老大不是一两天了，出了这样的事难免想不通，这人心长歪了很难正的过来，你就当老二和他的父子缘分浅了些，往后你多疼疼他。”
此刻老太太给王氏的感觉有些陌生，好似老太太比原来杀伐决断了不少，“此事我暂时先不告诉老二夫妻，免得多生事端。”
“府外之事我是帮点忙也帮不上，只能照看好府中上下，让侯爷少些忧虑吧。”
老太太欣慰的点了头，“我有些累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王氏晓得老太太怕是也不好受，起身告辞，回前院的路上心情格外的舒畅。
次日早朝，唐纲是欲言又止，几次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还没彻底死心的他总想再等等，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继续再等了，纠结了两个时辰，眼看要到午时总算是狠了心决定去求见皇上，到御书房的时候才得知皇上到太后跟前伺疾去了。
“皇上说今日不见人，侯爷明日再来吧。”
唐纲多问了一句，“可是皇上龙体欠安？”
宫人没有回答，赵公公也不在，他只能选择出宫。
有时候机会一旦错过了，就很难再寻找到下一个机会，以至于到了傍晚唐纲都不敢回府，怕老太太追问，与此同时他将唐陌打的下不来床这件事也传了出去，得知消息的人家都在背后嘲笑他，说他管不住偏心的儿子，只能拿听话的儿子出气。
“唐家那个老二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偏心的没边的爹。”
“谁说不是，那唐家老二以前是混了些，成亲后脱胎换骨一般，在北衙军里也是一号人物，前几日几个老太太都还在说让儿孙先成家再立业，唐家老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说到底不过是继室生的继子罢了，没有嫡长子贵重，这眼看着就是当爹的人了，又没犯什么错就给打的下不来床，别不是打给外面的人看的吧。”
“打气呗，让人晓得他发怒了。”
几个夫人饭后坐着无聊，将唐纲好一顿贬低，朝中的那些大人也知道了此事，皆是笑着摇了头，准备继续看唐纲的笑话。
这个时候又有人说今日太子二皇子等皇子都进了宫，皇室宗族的人也去了，像是要有大事要发生。
唐陌在床上趴了一天，受不了咬牙起了床，披着衣裳站在院子里对辛安道：“其实我觉得也还行，除了后背有点痛外不影响我出门。”
辛安正在喂鱼，“不至于，现在外面都说你被打的下不来床，怎么也要趴三天。”
“趴不下去了。”
辛安笑道：“那就在院子里走走，就当在家歇息了，我请了木匠进来打两张小床，打些小凳子小木马什么的，你也想想给你闺女和儿子打点什么能用的。”
“回头你住的这屋子也要改，给孩子们住。”
这个活儿唐陌很有兴趣，已经在琢磨怎么将房间扩大一些，要不两个孩子住着多挤，耳边忽然传来的沉闷的钟声，一下又一下，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宫里传来的。”
唐陌默默地数着，最后叹息，“太后薨了。”
第552章 被众人数落的唐纲
太后病了许久，各家都做足了准备，倒也不觉得太意外，翠屏让院内众人朝着皇宫的方向磕了头，扶着辛安道：“接下来可就要忙了。”
很快王氏也到了秋实院，这个时候唐纲已经进宫哭灵去了，明日她也要去，“你可以不去，老二你要还能动就去北衙军，能去就得去。”
“接下来一个月都得忙着。”
光是进宫去哭灵她就要去二十七天，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辛安是知道规矩的，“母亲放心进宫，我这身子还能动，府中之事我来处理就行。”
王氏也没和她客气，老太太也要进宫去送一送，她也要照顾着，实在分身乏术。
唐陌也不耽搁，换了身衣裳出门去了，这样的大事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挺着。
一夜过去，次日天亮城中那些五颜六色的旗帜和招牌都收了进去，姑娘们也脱下了鲜亮艳丽的衣裳，茶楼酒肆高谈阔论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好似所有的事都停下来了一般。
唐纲狠狠的松了口气，按照规矩皇上应该为太后积福，唐荣即便罪证确凿也会有命活下来，且此事还能拖一段时日，很多事也都有了解释的借口。
如此情况下，哭灵的时候他倒是哭的格外伤心卖力。
太后薨逝，皇帝罢朝三日，以尽哀思。
然早朝虽暂停，但各部该办的差事却没停下来，戴孝的大人们依旧忙碌不休，带伤口唐陌也不敢停，忙着为太后出殡做准备。
他那一背的伤也没瞒着谁，偶尔还因为忙起来顾不上崩开伤口，血珠透出衣裳，星星点点，靠近他都能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你这样哪里行，还是回去歇息两日，待伤口都结痂以后再当差，也不迟。”
唐陌将王氏送进了宫，刚准备走就遇见了张家老太太，见他后背那些血渍很是心疼。
唐陌上前搀扶着老太太，“已经在结痂了，就是偶尔忙起来忘了这事，动作大了些又扯开了伤口，一会儿回去换身衣裳就行。”
“那怎么行？”
张老太太说她见过伤口上的血粘住了衣裳，衣裳脱不下来，稍微用力撕开伤口，“这样反反复复什么时候才能好？”
唐陌道：“里头还包了布的，一会儿我就回去重新包扎，您别担心，就是皮外伤，不严重。”
“您小心，回府后多歇息。”
老太太叹了口气，决定回去就和老爷子说一声，让他去说说唐纲，什么过不去的仇要将人打成这样。
等老太太进入宫门后唐陌倒吸一口凉气，真是疼啊，这打挨的真不是时候，刚挨了打就这么忙。
刚准备走又有几位大人从宫里出来，还都是认识的，少不得要打个招呼。
“世伯，您是回府还是回衙门？”
“老爷子您慢些，回府用药酒揉揉膝盖，明日还得接着跪呢。”
“您几位好走，末将还要去办点事，失陪了。”
昌侯将他仔细打量，“你这后背伤的如何？”
“皮外伤，小事。”
唐陌故作轻松，“我父亲也不忍心真打死我不是？”
要不是身上的血腥味几人都信了，昌侯道：“男子汉受点伤也不打紧，眼下可是要紧的时候，你可不能懈怠，万不能出一点差池。”
“多谢世伯提点，我都记下了。”
等他走了几人才摇了头，有人就说唐纲是被猪油蒙了心，“糊涂的很啊。”
正说着就看到唐纲揉着膝盖从宫里出来，见到几人唐纲上前寒暄了两句，昌侯说了，“侯爷，非是本侯要管侯爷家事，实在是侯爷下手太重了，二公子有勇有谋性子豁达，又担着小半个京城的安危，没犯大错之下侯爷将人打成这样，不妥当。”
“是啊，太后出殡，灵柩所到之处讲究颇多，二公子责任重大，如今带伤当差，老夫都担心他撑不住倒下去，到时候出了岔子谁来担责？”
“侯爷慈父之名远扬，怎对二公子就这般苛责？”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唐纲一口老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实在是憋屈，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又无话可说，只能叹息一声，“让各位见笑了，哪里是本侯要下狠手打他，实在是那混账不像话...”
“老夫瞧贵府二公子就很不错，行事有章法，很是讨喜嘛。”
身后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这是殷家的老太爷，殷家兴旺了七八代人，无论在朝中还是京城都颇有威望。
“殷老，您也进宫了？”
众人见礼，殷老太爷道：“我们这一辈人还在世的不多了，太后娘娘也走了，自然要来送一送。”
目光落在唐纲身上，“侯爷，你是有福气的，府上二公子是个人物。”
“殷老说笑了，他算什么人物。”
殷老道：“虽说对儿孙严厉些是应该的，但也不能一味压制，总要看到人家出色的地方。”
其实他对唐陌知道的也不多，只晓得家里他最喜欢的小孙子就总提及唐陌，他那孙子是个纨绔，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怎么都教不好，后来还和唐陌一起搞什么蹴鞠队，他想着搞就搞吧，就算强身健体了，只要不作奸犯科就行。
谁晓得后面跟着唐陌进了北衙军，如今像是变了个人，早出晚归勤勉的很，去了三个月一次都没告假或者溜号，能让他孙子做出这样的改变，那唐陌就不是个混球。
接下来又有几个大人为唐陌说话，这些人不是二皇子的人就是家里有儿郎跟唐陌在北衙军混的，都比原来强了不少，虽然还是吃酒玩乐不缺，但干正事了啊，怎么不算一桩喜事？
不该为唐陌说几句话？
唐纲俨然成了被攻击的对象，熟悉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昌侯眼明手快的扶了他一把，要不就摔了，众人见此才住了嘴，各自告辞离开。
很快唐纲就病了，这个时候除了让自己生病他也做不了什么，查唐荣的事他准备打点并且不计代价，可根本就打点不了，也没给他插手的机会，皇上也不得空见他，朝臣还因为唐陌挨了打攻击他，真是什么颜面也没有了。
府医看过，郁结于心，需得慢慢调养。
老太太亲自去看了他，得知他现在都还没到皇上跟前表态，对他极其的失望，“既然你开不了口，明日我便替你去。”
第553章 唐纲：全完了
唐荣一事，早一日去交代就能多一分转圜，老太太以为唐纲是晓得轻重的人，应该早就说了。
唐纲扛不住老太太的眼神，几番躲闪，心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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