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沉酒
或者说,想瞒却瞒不住。
没到一刻钟,原先还在东宫的人,已经着急忙慌地出现了院子里。
临安王在,临安王妃在,谢锦萝乃至整个临安王府的人都在。
整个王府,谁不知道这位世子妃就是世子爷的掌中宝,平日将人如珠似宝的藏着,恨不得谁也见不到,只他一人守在珍宝身边,像野兽守着自己的领地,圈地为王。
可谁知晓,府中还真是有个胆子大的。
明知道,顾沉之有多喜欢他这位在落魄时入赘娶到的夫人,也知道这位县主的身子娇弱成什么样,便连宫中都时不时遣太医过来盯着,竟然还敢这般招摇地请人出去,在她面前说些不着调的浑话。
她本也是个病弱的身子,须得好生养着,可此时却是跪在院子中最冰冷不过的地面上,哪怕人已经快不行,但也在咬牙撑着。
顾沉之进来时,并没有去看跪在地上的谢锦萝,而是想要冲到屋里,却被守在门口的丫鬟给拦下。
他此时很不好。
衣裳凌乱,浑身暴动,眼尾更是泛出一抹猩红,骇人得紧。
这时,便连临安王和临安王妃都不太敢上前去劝。
毕竟顾沉之为了云枝发疯的样,他们直到如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他们要是还想要他们之间的父子和母子的情分,今日之事,他们便不能插手。
屋子到底还是被顾沉之给闯了进去。
也不是侍女不想拦,而是实在是拦不住。
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从顾沉之身侧被端过,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将她平日最爱的冷香给如数压制下去。
府医同大夫此时也正围着云枝,其中还有一个侍女在往云枝嘴里灌着药,只是这些药,她都喝不进去,流出来的,要比她喝进去的多不少。
她嘴里还被放了人参片,她毫无血色地躺在那,像个死人。
顾沉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她面前去的。
大夫见着本是想将人给赶出去,可还没等他说话,原先看起来恨不得要将他们杀之后快,给佳人陪葬之人,却倏地起身,朝外反冲出去。
临安王妃也没想到自个这位儿子进去没一会儿,就会出来,她本想过去问问情况的,可她实在是没曾料想到顾沉之会不顾他们,直直冲出了院子。
王妃心有余悸地握着手,看向一侧的临安王:“沉之这是疯了吗?”
临安王的脸色此时也十分难看。
他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略过跪在院中瑟瑟发抖的谢锦萝:“等乐安醒来,你知晓该怎么做,对吧。”
王妃当然知晓她该如何做。
只有一点,她如今尚也不敢言明。
她这位儿媳,怕是撑不到醒来的时候。
到底是与她家无缘。
-
知晓云枝出事,夏侯未央也是强撑着病体从东宫出来。
太子并不放心,随行在一侧。
只是还没等两人的车驾行至临安王府,便被一人一马当街逼停。
太子本是有几分不悦的,可当他瞧见外面之人是顾沉之后,原先的不虞也散去了些。
“快将世子爷请上来。”太子瞧着他这一身狼狈样,到底是有几分心疼,先不说顾沉之于他而言,用得有多顺手,抛开这些,这人也算是他的堂弟。
话音落地,顾沉之已经主动登上了马车。
太子见状,刚想出声宽慰,说太医已在后面,马上便可到临安王府,替他那位世子妃诊治,可眼前之人,却是红着眼盯着孱弱不堪的夏侯未央。
“未央郡主,该是时候应允最初你许诺我的事了吧。”
他语气冷而硬,却也带着几分肃杀的冷意。
太子听见,却是稍微吃惊。
虽说他这位堂弟不怎么喜欢夏侯未央,但平日瞧在他的面子上对她也还算客气,近些日子的相处也还算可以,怎如今就一个照面,就对她起了杀意了?
也不怪太子多想,他几乎一下就想起了他堂弟所娶的乐安县主。
原先听闻他们夫妻感情甚笃,他本是想见一见的,可无奈这位县主体弱多病,顾沉之还护得跟个眼珠子似的,更别说后续所发生之事,太子虽是可怜,但的确对她不曾有半点好印象。
他甚至有些想不明白,夏侯未央哪哪都比那位县主好,为何他这位堂弟就像瞎了眼,一心要守着那个病秧子呢?
“未央,你应允沉之什么了?”太子转头温声问着。
他这一出声,也是在警告顾沉之不准乱来。
马车内轰然乍起的杀意随着冷风的灌来倒是散了不少,但也并非完全消减。
太子总觉着,好似夏侯未央只要一摇头,他这位堂弟藏在袖中的剑,便会毫不犹豫地对准夏侯未央脆弱的脖颈,将人一剑刺穿。
这对顾沉之而言可不算什么好事。
太子正想开口时,他的袖子却是被人扯住。
回头,他便瞧见夏侯未央强撑着身子坐起,烛火黄昏间,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药我已经拿到,但我需得确认云枝如今的情况才能给。”夏侯未央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好似如今她的境况也变得十分糟糕,“世子该知晓,是药三分毒,我不敢随便给世子药。”
“你疯了!”
夏侯未央话音落地,系统尖锐的声音却是蓦地响起,尖利地几乎要刺穿她的整个脑海。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也需要这个药去续命!你将这药给女配,你怎么办!”
“宿主,你清醒点,女配本就应该早死了!这是她的命!只要她活着一日,你同男主就永远都没可能!”
夏侯未央此时的确没什么力气。
她病怏怏地倚在太子的身上,已经虚弱到就连手都不太抬得起来。
“沉之。”太子沉声唤了他的名,“未央才为你受了重伤。”
这便是提点了。
顾沉之自然知晓,否则他刚已经打算人骑马飞奔回去,而是如今还安安稳稳地坐在这。
“殿下。”可到底还是心急如焚,顾沉之拱手道,“马车可否在快些,内子体弱,真的坚持不住。”
顾沉之脸上的焦急并非是伪装,乃至他整个人此时都万分焦躁。
说来太子还真没瞧过他这模样,在他的认知里,顾沉之从来都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就算他此时将剑架在他脖颈上,要他性命,他也决计不会露出这般焦躁难安的神色。
不过这样也好。
这人若是有了软肋,便代表有了可掌控的余地。
“自是可以。”
太子颔首,示意车夫再将马车赶快些。
夏侯未央闭着眼,依旧在同系统争辩。
“系统,你别忘了,这是最初答应我之事,难道你想反悔吗?”
“你若无事,我自是不用反悔,但宿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自个都伤成这样,你却还想着去救女配,若是她被救回,可真就没你什么事了!”
“你知道新人任务失败会如何吗?你会被遣返回去,重新开始学习的!”
“不过是重新开始学习而已。”夏侯未央真的累了,她甚至就连语气里都透着一股疲惫,“你难道刚没瞧见男主对我的态度吗?”
“若是云枝救不活,你我都得死,到时候任务失败,我一样会被遣返回去,重新学习的。”
系统还想挣扎,但夏侯未央的一句话,却让系统没了在多嘴的打算。
“你们这些系统手段通天,你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此时男主对我的厌恶值、爱意值和杀意值到底是多少?”
“你不是说,你们这些数据是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吗?”
系统一时还真没想过。
“你等等,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将你救命的东西随意给女配。”
系统刚说完,夏侯未央就感觉到刚才还在自己脑子里跳得欢的系统一下就消失不见,也不知是不是听了她的话去测试男主对她的想法了。
但没了系统在脑子里叽叽喳喳,夏侯未央顿时感觉自己还真是松活多了。
她倚在太子身上,勉强睁开眼,顾沉之浑身烦躁的模样就这样随着微弱的光线一并涌入眼中。
“枝枝会没事的。”
“你和枝枝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夏侯未央的话,叫顾沉之略微侧了目。
“若是郡主真能治好内子,那郡主便是我顾沉之一生的恩人。”
太子的目光游移在两人的身上,却是没出声。
临安王府的大门没一会儿便见着。
夏侯未央被太子的人扶着,跟在太子身侧一步一步进到府中。
临安王府其实她来过不少次,却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云枝所居的院子,竟然会是这般偏远。
宽敞的院子里此时更是挤满了人。
夏侯未央的目光落在谢锦萝摇摇欲晃的身子上,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
“此事同郡主也无甚关系,她身子弱,请她起来吧。”
云枝会从石阶上跌下去,完全就是系统搞得鬼,夏侯未央也不忍见其他人替自己背锅。
顾沉之不虞地看了夏侯未央一眼,可此时他并不想在这等小事上同夏侯未央计较,他没作声,一侧的丫鬟立即便将谢锦萝给扶了起来。
“郡主,可否进去,内子真的等不急了。”
系统还没回来。
夏侯未央微微垂眼:“走吧。”
-
屋内可以说是一片死寂。
顾沉之早便顾不得她,再进去的刹那,便急急忙忙地走到了云枝的床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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