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沉酒
只是为什么他没在第一时间接过来……周衍之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周大学神。”小姑娘分出一只手来，拽了下他的衣角，像撒娇似的，可爱得有些过了头，“快听奶奶的话，替我拿一些呗，我真的拿不了这么多。”
周衍之无奈，朝着云枝伸出了手。
云枝见状，当真是不客气，将怀中三分之二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都交付到了周衍之的怀中。
她对他很信任。
这是周衍之的第一个想法。
而他的第二个想法是，这位大小姐还真是不拿他当外人。
“你怎么在这？”周衍之站在她身边，垂眼看着她。
云枝故意忽略他校服上有脏脚印的地方，笑容清甜地回道：“我无聊呀，出来透气的时候，正好碰见奶奶，就这样了。”
“是呀，今天多亏了枝枝，要不是枝枝我差点就回来了。”奶奶笑得一团和气，看向云枝的目光更是喜爱。
“奶奶，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给你请了护工吗？”
“这些护工，拿着病人家属一对一招呼的钱，不知道在哪潇洒快活了！而且你又上学，在时间上想要应付你实在是太容易了。”云枝听完周衍之的话后，直言道。
周衍之并没去问云枝，目光是直勾勾地盯着周奶奶，半晌后，才沉声问道：“是这样吗？”
见着瞒不住，奶奶这才叹着气说道：“大家都是苦命人，衍之，得饶人处且饶人。”
周衍之并没答她的话，清隽的眉眼却是倏地冷沉下来。
“我知道。”
“心脏病人不能熬夜，奶奶，我先送云枝回病房。”周衍之同他奶奶颔首后，这才用手肘去碰碰站在他身边，还没他肩高的少女。
少女孱弱的脸上是止不住的开心，她抱着东西笑盈盈地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周家奶奶说道：“奶奶，我明天再来看你！”
“去吧，好好休息。”奶奶眯着眼半躺在病床上，心满意足地看着云枝同周衍之一同离开的背影，只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先还有几分开怀的笑容慢慢地又消失不见。
-
“今天谢谢你。”
云枝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会在周衍之的口中听见这句话，她站在原地仰头看着他，灵动清澈如小鹿眼睛的眨巴了几下后，这才噗嗤一笑。
“这有什么可谢的，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在给自己积福了。”
“毕竟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死了。”
周衍之此时已经将她怀中的东西全都接了过去：“既是年纪轻轻，就不要将死挂在嘴边。”
云枝听着，眉眼灵动地鼓了鼓腮帮子。
“周衍之。”
云枝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的，医院安静地走廊里，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和云枝压低却依旧有些叽叽喳喳的声音。
“嗯？”
“我同你说，你给奶奶请得那个护工真的不行，一天就没来看奶奶几次，每次过来，坐不到几分钟就走，虽说是可怜之人，那这人也得拿钱办事呀！你给她的钱，是一对一的陪护钱，可是她仗着你小，有经常不在，压根就不好好的照顾奶奶，甚至是还背着你接了私活。”云枝从他身后小跑几步上前，仰着头站在他身前看他，提醒道，“可别我没提醒你，她这人招呼，迟早要出事的。”
“我也不是神仙，每次都能遇上。”
“我知道，我会处理的。”
听见有周衍之这句话，云枝这才算安了心。
她收回自己踮着脚，安静而老实的走在了周衍之的身边。
“你今天学校没被人欺负吧？”
“没有。”
云枝道：“你要是被欺负，就说你是我罩着得人，他们要是还敢做什么，我就让我爹地打电话，一家一家地打过去骂。”
“这么霸道？”
“嗯哼。”云枝扬着小脸，对周衍之的说辞可以说是全盘接收。
“好。”周衍之没有拒绝。
云枝的病房其实很近，没走几步便到了。
周衍之将东西拿进去放好，看着她上了床后，这才主动出了声：“今天，谢谢。”
“哪有人口头道谢的？”云枝噗嗤一笑，坐在病床上，笑意嫣然地看着他，“而且这都是你第二次道谢了，周学神，你很喜欢给人道谢吗？”
经过昨晚，周衍之其实也算是摸清了云枝的一点点性子。
“那一会儿给你带夜宵。”
“不要加香菜。”
“好。”
是少年男主，妥协又有点无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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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男主走了后，云枝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躺在那开了一局游戏。
“这个世界你最好少玩这些。”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地冒了出来，“对你身体不好。”
“那我还是挺相信你的，毕竟在我没正式下线之前，我就算是作死——”云枝脸上浮出与之不相称的冷漠，“你们也得救我，不是吗？”
第5章
系统觉得自己要是人的话，现在可能已经要因为她的话而变得自闭。
只是还不等系统在说什么，刚才还畅游在游戏世界里的云枝倏然就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一阵缩紧似的疼。
“把痛觉给我屏蔽掉。”云枝痛得拿不住手机，抓在衣服上纤细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开始收拢，最后更是紧紧地拽成一团。
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上开始渗透出来，这让云枝感觉自己好像刚才河中被捞出来的一样。
小小地身影更是在病床上蜷缩成一团，浑身都是止不住的颤抖。
“宿主，你坚持一会儿，男主马上就要到了。”
心脏剧烈地疼痛让云枝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是就连最简单的按救助铃呼叫护士都做不到。
天地更是在顷刻间颠倒，极度的晕眩让她心底翻涌出一股没由来的恶心，只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像是被潮水冲到岸上搁浅的鱼，只能张着嘴拼命地汲取最后一点的呼吸，以此来维持心脏最后的一点跳动。
还……还差一点。
强烈地求生欲迫使云枝在最后睁开眼，看向安置在她不远处的呼叫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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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安静地有几分诡异。
甚至是他还能听见自己脉搏正有些剧烈地跳动。
虽说以往也都是如今日一般，可走在路上的周衍之，心头却是莫名的不安，甚至是也不知从哪升起一股念头，催促着他赶紧回到病房中。
他脚程本就不算慢，在他下意识地加快之下，更是没一会儿就到了云枝的病房前。
只是还等他推门进去，后面不远处的护士站倏然传来急促的铃声，而播报出来的病房号与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一模一样。
周衍之握着门把的手不知为何一下就变得颤抖起来。
只是在颤抖之下，他还是用力将门前关着的门给狠狠推开。
空旷而安静的病房里，一道纤细孱弱的身影静静地伏在病床上，她安安静静地闭着眼，脸色苍白，眉眼紧蹙，可唇色却嫣红，如初绽的花，娇嫩而美丽。
周衍之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是可以用上“破碎”这样的词。
哪怕知道云枝是心脏病患者，可周衍之从没真的将她同心脏病给联系到一起。
不论是第一次见面，她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他们，俯瞰着他像个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被人厌弃被人殴打，还是第二次见面，她慌张而脆弱的撞进他的怀中，无论哪一面，她都是鲜活的。
鲜活到这一幕幕都可以永远的定格在他的记忆里，永不褪色。
“云枝。”周衍之慌张地想要冲进去，可他到底慢了前来抢救的医护一步，他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拦在了病房之外。
面前的这一堵门，这一堵墙，将他完全拦住。
就像以后乃至很多年，都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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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之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他只记得那一日自己都有些浑浑噩噩，只要一闭眼，云枝孱弱无依倒在病床上的模样便清晰可见，让他的心是一阵接着一阵地揪着疼。
很奇怪的反应，却也很真实。
等到了第二日，周衍之来医院前，特地回去换了身洗干净的衣服。
等他小心翼翼地提着云枝喜欢吃的小吃来到医院时，却发现她病房外守着两个高高壮壮、穿着黑衣的保镖，原先冷清的病房好像一下就有了人气。
周衍之提着东西刚上前一步，就被保镖给拦了下来。
“抱歉，我们小姐还没醒，除了医护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那她……”
“先生很抱歉，现在可以先请你离开我们小姐的病房吗？我们小姐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还有……”保镖的目光落在周衍之手中提着的小吃上，傲然地眉宇间显露出几分讥诮来，“我们小姐身体不好，从不吃外面的这些垃圾食物，这位小先生，还是先回去吧。”
一字一句，虽是没有直白地露出任何的轻蔑，但字字句句却无一不在表达他们的轻蔑。
周衍之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垂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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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衍。”周衍之坐在病床边心不在焉地削着水果，蓦地就听见还在打吊瓶的奶奶倏然出了声。
周衍之赶紧抬头去看，眉眼之间有说不出的紧张。
“奶奶，您哪里不舒服吗？”
奶奶摇了下头，满是皱纹的脸上依旧是慈爱的笑：“没有不舒服，奶奶只是想问你的那个小同学呢？”
“这几天怎么都没见到，是出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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