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沉酒
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云枝明知自己看不见,却还是没忍住抬眼,朝他看去。
第84章
雾蒙蒙的世界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她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凭着那一份气息来辨清,他到底在哪。
“怎么呢?”觉察到怀中人的异样,顾沉之将手中的书卷搁下, 认真地垂眼看着她。
对此,云枝却是摇了下头:“没, 没什么。”
但是没隔一会儿, 云枝的声音,又紧跟着响起:“夫君。”
“嗯?”
很是冷淡的声音。
原先堆砌在喉咙间的话顿住, 她垂眼,缓声说道:“我想去床榻上歇着,有些许累, ”
话音落地, 云枝感觉圈在自己腰间的手倏地收紧,自己的耳垂也被人给衔住。
“难道我这儿不行?”
“硌得慌。”云枝道。
瞧这儿她这副娇气的模样,顾沉之好脾性地笑了笑, 直到确定她是真的嫌弃他身上额骨头硌得慌,而不是因为别的后,这才将人打横抱着,往轻纱幔帐后的床榻去了。
身子挨着自己熟悉的被褥后, 云枝已经自发地打了个滚, 将人自己裹进了被褥中。
她许真的累了, 安安静静地合着眼, 睡颜温软恬静。
顾沉之也不知道自己坐在她身边看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
随着谢清衍回京, 夏侯未央随父回京,春闱也在这几方动荡中平稳地拉开序幕。
如今上京的天气已然变得有几分炎热,虽不至于像夏日那般酷暑, 但也同寒凉这样的词再也扯不上关系。
枝繁叶盛的桃花也乘着春风开遍了侯府的每一个角落,可惜云枝却是无缘得见这般美景。
喝完药睡下后,云枝将近午时才醒来。
她听见有人过来,习惯性地伸手,想要将身子倚上去,却蓦地发现自己扑了个空。
直到被人眼疾手快地扶起,云枝这才恍然。
“你们姑爷不在吗?”
“姑娘又忘了。”明月听见这话,忍不住捂着嘴揶揄的一笑,“姑娘大抵是忘了,姑爷如今只怕还坐在贡院里,哪能在府中。”
“说来,若不是姑爷须得去贡院走一遭,奴婢们倒也不知晓,姑娘对姑爷的依赖都到了这份上。”
“等日后,姑爷赴任,姑娘你不得牵挂死了。”
明月说完,身侧伺候的几个丫鬟顿时就笑作一团。
云枝坐在床沿边上安安静静地听着,脸上也带着几分笑。
等她们笑够之后,云枝才道:“笑完就扶我起身洗漱,明月,我今儿想吃绿豆糕,你让小厨房做些来。”
“是。”
明月领了命,只是还不等她将这话传下去,云枝却又准确无误地拉住了她的衣角:“春闱还有几日?”
“还有五六日呢!姑娘为何这般问?”
“准备一下,我们出府。”
“啊?”明月发出短促的惊愕,“可是,姑娘不是答应姑爷……”
“你们不说,谁知道我出府呢?再言,我不就是成个婚,何时就连出府的权利全没了,去准备。”在此事上云枝摆明了不想多言,她说完后,便垂眼坐在那,并不愿再多费口舌。
如今顾沉之没在,而侯爷同夫人一向又纵容姑娘,此事经由云枝来说,无疑是板上钉钉的事。
明月便也没再多言,而是应声下去。
直到人走,云枝这才重新抬了眼。
“确定今天夏侯未央会出现在上京,是吗?系统。”
“当然。”
-
用过午膳后,云枝便领着人出了府。
上京繁华。
而坐落在上京最繁华长街的茶楼更是宾客如云。
明月陪着云枝出府后,她并不曾像往常般去什么胭脂水粉的铺子,也不曾去绫罗绸缎的庄子,而是直接命人将马车赶来了这儿。
她们虽是要了一处雅间,可自家姑娘长就一副祸水之姿,还是让明月心里不太有底。
雅间里的窗扇也应她的要求开着。
她裹着厚实的大氅,闭着眼倚在窗边,和煦的春风落在她身上,也堪堪不算冷罢了。
“姑娘。”明月实在是有些担忧,“外面风大,若是无事,不若回府吧。”
说完,见着云枝不为所动,明月又道,“姑娘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不如告知奴婢,奴婢也好替姑娘去张罗张罗。”
云枝神色恹恹的,并没回答明月的话。
而明月一瞧自家姑娘这模样就知道,她是不想回去。
也是,被困在府中好几个月,如今好不容易得闲出府,怎会这般轻易回去。
想到这儿,明月也没再多言什么,只道:“姑娘可想吃城西那家的糕点?奴婢去给姑娘买些回来,如何?”
“好呀。”云枝想了片刻,终是出了声。
明月无奈地笑了下:“那姑娘可不能乱跑,就在这儿等着奴婢。”
“嗯。”云枝懒懒散散地应着,重新换了个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姿势倚着。
明月回身,同其他丫鬟交代几句,这才匆匆忙忙地走了。
不过明月不曾想到,她这儿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登门。
“乐安。”清润的声音自屋内清清淡淡地响起。
云枝瞧不见,只能寻着声朝后面转了过去,熟悉的气息一点点地笼罩住了她所有的感官。
是一种很淡的墨香味,里面还惨杂着几分花蜜的清甜。
虽是不知谢清衍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但云枝还是小心翼翼地扶着身边的物什起了身:“谢世子。”
“……你我之间,竟已生疏到如此地步吗?”谢清衍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云枝竟会对他客气,是以在她俯身行礼的刹那,谢清衍压根就没回过神来。
那双温柔和煦的眼,不可思议地落在她的身上,可他显然忘了,云枝瞧不见。
“你以前,都不会唤我谢世子的。”
这一句,像小狗似的,带着委屈和埋怨。
片刻,谢清衍便听见云枝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身侧的丫鬟赶紧过来扶她坐下。
谢清衍面上突然就出现了懊恼,他伸出手想要扶住她,却被一侧的丫鬟给挡了去。
早先,他在府中见着人时没能好好看她,如今见着她发现她清瘦纤薄的厉害。
她身子似乎比他离开时又差了很多。
玄黑的大氅将她纤细的身段裹住,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的苍白、病弱。
脆弱得一碰即碎。
谢清衍感觉自个的心仿佛被什么给揪了起来,有些难受。
“乐安,你的身子……”谢清衍沉默片刻后,这才满是担忧地出声,只是这话他到底没说完,他声音顿了顿,又道,“你夫君便是这般照顾你的吗?”
“明知你身子不好,还让你一人出来。”
“不是,你误会他了。”云枝摇头,替他正名,“他本是不让我出来的,是我自个在府里闲不住,这才央着明月带我出来的。”
若她不曾解释还好,这一解释,顿时让谢清衍心头更是不好受。
过往十余载,谢清衍从不曾体会过什么叫嫉妒,可如今,不过是一夕之间,所有的、让他曾经憎恶的情绪便叫他好好生生全都体会了一个遍。
自打他回京的这数十日,他没有一日不曾陷入到这等情绪里。
他甚至是想,如果当初他不曾随着他的老师离开上京,去江南游学,有他在上京看着,是不是今时今日,站在云枝身边,可以正大光明牵她手,陪同她出行的人,就成了他。
而不是一个还需要靠自个岳父,才能勉强在上京立足的赘婿。
那张皮囊虽好,又有什么用处呢?
思绪在谢清衍脑子里翻覆,可他站在云枝的面前,却仍旧未言一词。
直到她坐下,丫鬟捧了手炉过来。
谢清衍才将自己从这种自怨自艾的状态中抽身出来。
他也立即跟着坐下,同她距离可以说是十分相近。
他甚至是可以寻着春风闻见她身上清浅的栀子花香。
几乎充斥了他过往所有的记忆。
“你待他……”话说到此处,谢清衍稍许地沉默了片刻,随后才苦笑道,“可真好。”
“乐安,我好羡慕。”
听着谢清衍堪称表明心意的话,云枝稍许地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才道:“谢世子,此前种种,都过去了。”
谢清衍从不曾想过自己会在云枝这儿听见这般绝情的话,一时,他发现自己脸上就连一丁点的笑都挤不出来。
他不知该如何告诉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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