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吱
过完年也才不过六岁的小姑娘认真的在替妈妈着想,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沈晚月。
沈晚月一把将沈琪琪抱在了怀里站起来,笑盈盈的走到了胡同前面。
“大人的事情自然有大人来承担,你们只需要开心健康就够了。”
前面站着陈勋庭。
虽然不知道母女俩刚才说了什么悄悄话,但只听了半句的陈勋庭回头后,还是下意识的点了头,附和了爱人这番话。
“琪琪你快看,烟花又放起来了。”沈晚月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指了指天边。
天边烟花炸起,流光四散,夜空中绚丽漂亮的像是一场幻影。
不再担心的沈琪琪注意力很快被分散,在沈晚月身边待了一会儿,便又兴致冲冲的跑去找小伙伴玩了。
“小烟花没意思,我要去放窜天猴。”陈文杰带着几个小萝卜头玩了一会儿,忍不住跑到沈立民旁边要声响大的炮仗玩。
沈立民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来几个,“以前玩过吗?”
“当然玩过了。”陈文杰得意洋洋,“小舅,你可别把当成陈文星了,我连挂鞭都放过呢,别小瞧我。”
沈立民笑了笑,“不是小瞧你,是怕你受伤,家里有线香,要不你别用火柴,去点根线香拿着玩,这样安全一点。”
“没事没事,你就给我吧,不信你去问我爸。”
沈立民带孩子最有一手,知道孩子安全最重要,保险起见,他还是去问了一嘴陈勋庭,这才放心把窜天猴跟火柴交过去。
“你们谁敢来跟我一块儿放这个?”
“啊啊啊——我不要玩这个!”陈文星一瞧见,捂着耳朵就往沈立民旁边跑,“会,会吓得晚上尿床的,我坚决不要!”
沈天凯跟沈琪琪瞧见了倒是没这么害怕,可他们俩更想看漂亮的烟花,跟在沈立民身边也不想过去看。
陈文杰闹了个没趣,挠挠头,左右看看,“小舅,你等会儿跟我爸妈说一声,我去找同学玩。”
“等会儿。”沈立民连忙喊住已经转身要走的陈文杰,“眼瞧没一会儿就该吃饭了,你再回兰富巷子那边去,怎么也得半小时才行,就先在附近玩一玩,等明天有时间了再去找同学。”
“……”
陈文杰有些不情愿,“可是我这会儿就想过去。”
“年夜饭,大家都等你不合适,你头几天才被罚过就忘了?等明天吧。”沈立民说着,也觉得自己话有些多了。
他不过是今年才冒出来小舅,总是教育人家,人家也不见得能听。
顿了顿,沈立民笑道:“要不这样,等我把这些再放一两个了,你自己觉得没意思,我陪你去胡同外面放几个。”
“……”陈文杰看看沈立民身边围着的三个萝卜头一起摇头,撇了撇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玩。”
陈文杰有些没趣儿的捏着窜天猴走到了胡同外面。
往年他才不去管陈文星怎么样呢,自己跟陈松柏这个大一些的孩子一起玩。
可今年,自己陪着几个小的玩了那么久,转头却没一个敢来陪自己的。
哼,明
天去找同学去,他跟那群孩子有代沟!
一边想着,陈文杰一边划拉了一根火柴。
可胡同口风要大些,还没等陈文杰点燃芯子,火柴就灭了。
“……”
“我来跟你一起。”
陈文杰一愣,转过头去,竟然看见了许久没见的陈松柏。
陈松柏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些的小伙子,二十岁左右,这是席巧云的亲生儿子陈向前,从前都在京市上大学,过年才回来没几天。
陈松柏犹犹豫豫的走上前,没了从前的傲气,还多了一丝怯意,“行、行吗?陈文杰。”
“向前叔?陈松柏?”
陈向前性格腼腆,淡淡笑着点了头算是打招呼。
陈文杰面色淡淡,想了想还是伸手把火柴递了过去,“行啊,为什么不行,去年不就咱俩一块儿吗,你爸妈呢,今年过年还没回来吗?”
陈松柏松了口气,笑着接了过来,“他俩前一阵回过一次了,过年就继续驻守了,我刚才看你在跟他们玩,就没好意思打扰你,而且……而且上次那事儿,我怕你不愿意跟我玩。”
陈文杰挑挑眉,“我妈不是说了,比你问题更大的是家长,况且你也去过少管所了,我爸说那边管理严格,能帮你纠正以前的一些错误。”
说到这里,陈松柏脸色猛地一愣。
陈文杰看了他一眼,“你别生气啊,咱俩一块儿玩当然没问题,这些话说开相处也舒服点。”
“没、没生气。”陈松柏晃了晃神,连忙道:“我只是刚才听你提他们有些害怕,你爸……可比我爸狠太多了,上次被打,我想想都还觉得疼,不过他对你应该不会下手太狠。”
无论谁都有个远近亲疏,毕竟陈文杰跟陈勋庭关系近一些。
可陈文杰一听这话,瞬间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看你还是不理解我爸,那才叫一个铁面无私一视同仁呢,你先别点了,瞧瞧我这后脊梁。”
说着,陈文杰把后背转过去,搂起来衣服的一角。
薄弱的后脊梁上,有着很明显藤条抽打过的痕迹,虽然没有破破皮肉,可看着着实还是有些吓人。
“嘶……”
陈松柏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赶紧盖上,诶唷娘啊,我瞧了就忍不住肉疼!你爸也太狠了!”
陈文杰没事人一样盖上衣服,耸了耸肩,“害,这有什么的,我也确实有错,这惩罚领的心甘情愿。”
陈松柏脸色仍是有些差,“你……你胆子就是比我大,这次我服了。”
陈文杰嘿嘿笑了笑,“行了别说我了,你在少管所待着感觉咋样?我感觉你这次回来好想脾气都好了不少。”
“……别提了!”
陈松柏长叹了口气,“进去了我才明白,我这真是不算什么,里头比我问题严重的有一大把,而且一个个脾气跟吃了窜天猴一样,动不动就打假,每天都给我吓得不行,不过好在管得严,都闹不大。”
陈松柏这一趟算是彻底醒悟了过来。
少管所里面的孩子,很大一部分都是家里没时间管教的孩子。
他还听说,另外有一批家长更加不愿意管教的,连少管所都不送了,直接成了街上的二流子,这样的人,往后只能去要饭吃,媳妇儿都讨不上。
而且那些孩子,单反家里能管教严格一些,也不至于闹到少管所去。
本来他已经在陈勋庭教育下意识到自己问题的,结果那天亲妈在他面前一哭,自己也跟着委屈起来了,当然,也就把被打当日那些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就记着自己委屈来着。
“反正先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怎么都不会跟着我妈去你家闹了。”陈松柏认真的开口,“而且有人管教,总比没人管教好。”
陈文杰噗嗤笑了,“你小子,先在觉悟倒是比我还高,啥时候回学校上课?”
“还回学校呢,这次出来都是我爷爷托人帮忙才特批了我假期,我还得补上一份自我检讨书呢,最少最少,也得到明年年底才能出来了。”
有陈松柏这个年龄相仿的一起玩,陈文杰也高兴了不少。
俩人一边放炮仗一边聊天,瞧着关系跟感情倒是比从前要好不少。
眼瞧到了饭点,家门口陈胜利喊了一嗓子,他俩这才扔下炮仗急急往家里赶。
虽然刚才因为江碧玉闹了点不愉快,但一顿年夜饭吃下来,还是热热闹闹的很有过年的氛围。
尤其是大家一块儿举杯的时候,那一瞬间,沈晚月甚至有些恍惚。
到底这里是她真正的家乡,还是那个对她来说已经有些遥远的二十一世纪才是。
这里有她的孩子跟亲人,可那里……似乎一直都只有她自己。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当真正认真回忆起来的时候,好想曾经种种幻化成了梦境,除了偶尔提醒她的来处以外,这里才更加真实,更加值得自己珍惜。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回家路上一直安安静静的,陈勋庭忍不住侧目过去,便看到了出神的沈晚月。
话音落下,沈晚月指尖便触及到了一丝温热,陈勋庭牵住了她的手。
“没什么,就是想到……”
“嘭——”
沈晚月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市中心跨年点燃的巨大烟花给淹没进去。
街边,夫妻两个同时驻足。
沈晚月抬头望着远处的烟花,心里忍不住惊叹着烟花的漂亮。
可若是她此刻愿意回头看一眼,便能瞧见身侧男人正用比看烟花还要专注的眼神凝视着她。
男人目光缱绻温柔,全然不见平日里的淡漠,甚至牵着她的那只手,都忍不住的紧了紧。
烟花下的沈晚月,脸侧被绚丽的光点燃,漂亮的五官像是开的最曼妙的海棠,又像是天边燃起的烟火。
于陈勋庭而言,遇见沈晚月,又何尝不算是一种从前从没想过的梦境。
“晚月。”
“啊?”
烟花放完,年关已过。
沈晚月目光依依不舍的望着天边余下的一点光亮,“怎么了?”
“你刚才说什么?”
“哦。”沈晚月这才回神,“我说想起来以前了,算是……想家了吧。”
“那咱们过了初一就回去。”
“好。”
基本上规矩都是大年初二回
娘家,沈晚月想了想,又说:“回去一趟路远又辛苦,虽然开着车但也累人,我想着要不这次回去就咱俩跟立民,几个孩子在家里,你觉得呢?”
陈勋庭:“我倒是没问题,都可以听你的,不过老俩口会不会想孩子?”
“这个我也想了,我寻思着等过完年了,再带我妈来沪市转转,顺便也给她做个全身体检,也能来看看两个孩子。”
年纪到了,每年的体检是不能少的。
陈家老两口自然每年都有人负责去医院检查,可张桂霞在乡下就没这样的条件了。
沈晚月言语间没有提沈满仓一个字。
对两个孩子,沈满仓别说想了,恐怕是还担心沈晚月给他送回去多吃他两口饭呢,而且喊他过来,他那个性子,也不见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