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吱
“是啊是啊……”
短短几天相处,病房里几个人都对沈晚月有个不错的印象。
漂亮勇敢,还善良大方。
甚至将来还可能跟陈家有关联,这种人脉,当然要尽量把握住机会。
沈晚月一一点头答应,笑着跟病房里其他人道了别。
除了刘丰收。
打从前天又看到小王来给沈晚月送东西以后,刘丰收两口子就跟鹌鹑一样缩了起来。
“你说,你们厂长不会真的要跟她相亲吧?要是真的,将来成了,小心这妮子跟你们厂长告黑状。”
刘丰收看着正在跟其他人说话的沈晚月,摇了摇头:“我反正不信,厂长就是出于情义慰问一下病号而已,我觉得是不可能。”
“就是啊,而且你们厂长
那么忙,咋可能有空听她说这些”
刘丰收却抿抿嘴,低下头,“要不……还是再道个歉?反正服个软也不少点什么。”
“你去说,我不去。”
两口子互相推脱,谁都不愿意拉下这个脸面去说好话。
最重要的是,刘丰收还是不信厂长会去相亲。
陈勋庭陈厂长啊,这说出来简直天方夜谭一样,反正厂里人都觉得厂长是决心为建设工厂奉献余生了,绝不可能结婚。
可万一呢……
“沈同志。”刘丰收陪着笑坐了起来,“那什么,我跟你道个歉,前几天咱们之间有点误会,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做个朋友。”
沈晚月刚跟对床大爷说完话,转头看也没看刘丰收:“你?那还是算了吧。”
别的人都可以,他这种拜高踩低的小人,做了朋友万一哪天反过来咬你一口都有可能。
冯娟皱起眉:“你怎么给……”
“娟儿,别说了。”
刘丰收压住了她的胳膊,惹了个没趣儿的翻身躺了回去,“算了,这沪市可跟乡下不一样,有些人初来乍到就想跟人结仇,往后走着瞧吧。”
“瞧什么?”沈晚月终于施舍过去一个目光:“瞧你跟个死狗一样装病来医院?”
又看看冯娟:“还是瞧你自己引以为傲的男人其实是个怂包?”
“你!”
冯娟气的脖子梗着,反倒是刘丰收确实有些担心什么,连忙拉着媳妇儿到旁边,安抚的说了几句话。
“沈晚月同志在吗?”
病房外,钟强走了进来,“我昨天听沈家大哥说沈晚月同志今天出院,就跟他说了来帮忙。”
沈晚月抬起头,碎发因为动作太大垂落在耳边,“不用了钟强同志,别听我大哥说的,我们俩就能忙的过来,你……”
‘当啷’一声,沈晚月手里拎着的一个茶缸子掉在了地上。
沈晚月:“……”
没办法,东西实在是有点多,她也没想到怎么就拾掇出来了三个网兜的东西,脸盆跟食盒茶缸子只能用手单独拎着,不然都装不下。
这些东西单就一个茶缸子外面都得要票要钱才能买到,扔了她也舍不得,只能带回去。
钟强憨厚的笑了笑,弯腰主动捡起了地上的茶缸子:“同志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跟你家大哥很聊得来,来帮个忙也不算什么。”
沈立民自己手上有两个网兜,也只能看向沈晚月:“姐,要不让他帮忙带下楼吧。”
钟强:“你们等会儿还得做公交车吧,那也不方便拿也,我也没什么事儿,就帮你们一起送回去。”
这话一听,就肯定是沈建国教的。
上次跟沈建国吵架,沈晚月现在也没搭理他,可眼瞧着拿不住,只能答应。
下楼时,沈立民好奇的问。
“钟强同志,怎么总是见你在医院,你不用上班的吗?我大哥还说你升了什么组长,不是应该更忙吗?”
钟强:“厂里知道我每年夏天都要给母亲看病,所以批了我夏天上半天班就行,而且我周日是不休的,也能补一部分工时,等过了夏天,我妈病足就稳定了,到时候我除了全天班,还是会上夜班加班,这样就把工时给补完了。”
“你们厂长人还挺好的。”
沈晚月也在旁边认可的点头。
纺织厂的孟国富孟厂长,那可是原书女主的父亲,自然人品响当当的好。
钟强笑笑,眼神里满是崇敬:“我们厂长干了一辈子纺织厂,对员工可好了,虽说我们纺织厂没有炼钢厂这种大厂有钱,但福利也从来不缺,就是每年都会有几个月发不下来工资,不过等过去了,厂长还会另外给我们补钱。”
“这么好啊!”
“嗯。”
钟强说着,余光偷偷看了一眼沈晚月,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但我今年夏天的福利不打算要了,想着如果今年能结婚,就跟厂里换一张工业票,到时候领个二八大杠自行车,结婚了载着媳妇儿风光风光。”
沈晚月压根没注意他的眼神跟语气里的暗示,反而看着脚下的楼梯,有一瞬间的失神。
国营大厂拖欠几个月的工资?
这不能够吧……
“沈晚月同志!”
下了楼,有人匆匆忙忙喊了一声。
沈晚月回过神,定眼一看,是熟人小王,他似乎是刚到医院楼下,身后的黑色小轿车门还没关上,小王就脚步匆匆跑着过来了。
“我来我来,沈同志你膝盖还有伤呢,我来拎我来拎。”
小王十分殷勤的接过沈晚月手里的网兜,“今天要送厂长去北区那边谈一笔生意,就怕赶不上同志你出院,幸亏我抄了近路,不然等同志你上了公交车,我今天一天都得难受着。”
沈立民噗嗤笑了。
打从第一次在炼钢厂见这个小王同志送伞,他就对小王印象很好。
沈立民:“你难受啥?”
小王理所应当:“没送成沈晚月同志,我肯定难受啊,她算是我们炼钢厂的功臣好不好。”
说完,他小跑着去开轿车的后备箱,又小跑着回来去接旁边钟强同志手里的洗脸盆茶缸子。
“谢谢同志,同志我来吧,你回去就行。”
钟强:“……”
看着手里的东西被接走,又看看人家开过来的小轿车,钟强一时间,心里有种空落落的酸涩感。
钟强:“……那既然不用坐公交车,我就先回去了。”
“嗯,你回去吧。”小王招呼着。
可钟强的眼神看的却是沈晚月:“沈晚月同志,我们……”
“再见钟强同志,谢谢你帮忙。”沈晚月笑眯眯的挥手道别。
没有丝毫想要再聊几句的意思。
聊不动一点。
尤其是听立民传达了他那番只想让媳妇儿在家带孩子的话,以及怕麻烦早早把亲女儿送养的事儿以后,她连大哥都不想理,要不是知道钟强也是好心,她也不是很想说话。
钟强也不好再说别的,脚下顿顿,转了身。
小王合上后备箱,“这么多东西,早知道我就再快点赶赶,还能帮沈同志你收拾一下。”
沈立民耸耸肩:“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多,不收拾没感觉,一收拾起来,全是你们陈厂长让人送的。”
小王笑了:“我们厂长这不是看重沈晚月同志嘛。”
不远处,还没走远的钟强脚下一个趔趄,脸色难看起来。
他好像是听说陈厂长经常让人来医院送东西,可不是送给那个司机王师傅的吗?但王师傅那边好像可没有这些毛巾毛毯的……
难道真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可陈厂长那么大个领导,怎么会呢……
但又怎么可能不会,毕竟沈晚月同志这么漂亮,人又善良,性格还好……
“唉。”
钟强一想自己刚才还说什么自行车,瞬间有些觉得难为情,脚下加快了速度上了楼。
“小王同志,你这车开的真熟练。”
沈立民上车之前,凑到后面,羡慕的猛吸了一口残留的汽车尾气。
“真好闻啊!”
沈晚月:“……”
什么癖好!
她把沈立民拽上车,沈立民仍旧不舍的看了一眼,转过头,又好奇的打量着车内的环境。
在后面看了一会儿,沈立民又伸着刺头脑袋看小王的动作,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划拉一下就能启动,再划拉划拉踩着下面的板子就能加快速度是不?”
小王有些吃惊,后视镜里看了眼沈立民:“同志你学过开车?”
“学过?哈哈哈。”沈立民笑了出来,“咋可能啊,我们乡下就半个拖拉机头,犁地的时候,后面还得绑着个铁犁,你开的这个铁疙瘩,那在我们县城都是宝贝。”
小王有些诧异:“那你挺厉害的,一般人第一次坐,别说看明白了,还会以为我在划拉着玩儿呢。”
“啊?”沈立民摸摸脑袋:“这不是很容易看懂吗,我都想试试开了……诶哟!”
沈晚月一巴掌拍到他的毛刺脑袋上,“开什么开,这玩意儿得练,别说大话。”
“真的姐。”沈立民委屈
的缩回了脖子,“我真觉得不难。”
当年考科目二考了三次才过关的沈晚月瞥了一眼沈立民,一脸的不相信。
小王在前面乐呵呵的说:“其实这玩意儿真的也看天赋,我刚学,确实练了很久,但是我那个师傅说,有的人就是刚上手就能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