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徐是也
不过到底还顾忌着现场凌华和啸月的存在,他眼角余光一瞥,正好看到两人腰杆挺直,光明正大听着。
他“哼”了一声。
凌华与啸月连忙偏过头,装作没有在听的样子。
万钧道君看着这二人无辜的模样内心发笑,郁气散了几分。
不过,现在可不是看这二人耍宝的时候。
他干脆一挥袖子,瞬间将凌华与啸月传送走。
旋即是猛然出手,毫不留情攻向苦河道君。
两道身影跃至半空,在空中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两道磅礴的灵力在空中激烈交汇,引发了这处天地间灵力的震荡。
很快便将禁地内老怪物都引了出来。
“那是万钧?”
“是了,的确是万钧。”
“另一道这是谁?”问这话的是一名化神期真君。
他是百年前才搬来禁地的,他入宗之时,苦河道君早已隐居世间。
且苦河道君长久不在禁地内居住,他自是未曾见过。
宗门内的高阶修士,修炼到化神之后,便有了搬来禁地内居住的资格。
许多进阶到化神期的修士,在进阶后便极少显露人前,若是不知情的弟子,可能还会误以为此人已陨落。
实则,这部分高阶修士不过是隐藏起来了。
各大宗门明面上化神修士寥寥无几的两三位,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假象。
一名近两千余岁的老化神修士给这位五百来岁的年轻化神修士科普:
“这是苦河道君,你日后见了他,可要离他远点,莫要与之交好,以免被他杀友证道。”
杀友证道?
年轻的化神修士一怔,看向半空中那道老者的身影,透露出几分不可置信。
看着和蔼可亲,倒是完全看不出,此人竟是这样的狠人啊!
半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道雷鸣,一柄巨剑划破天际。
苦河道君干瘦的身子从云层狼狈落下,栽倒在禁地内的落仙湖中。
落仙湖中悠然泡澡的纹水马正好被他砸中,当即骨骼寸断,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呜鸣声,连滚带爬跳出了落仙湖。
原先好心给新来的化神修士答疑的老化神见状,心痛万分。
“我的纹水马啊!”
他这纹水马终日在落仙湖中泡着,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遭受如此无妄之灾。
当真是飞来横祸,倒霉到家了。
他身子落下,忙上前去将纹水马接住。
纹水马面色惊恐,一个劲往他手腕上的妖兽环里钻。
他忙将妖兽环打开,将纹水马送了进去。
落仙湖发出一阵阵涟漪,苦河道君身子从湖中浮起。
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半空中万钧道君森然的眸子。
苦河道君咳嗽一声,胸前被万钧道君本命剑造成的巨大豁口又流出猩红的血液。
万钧道君头顶一道巨剑对准了苦河道君。
“我再说一声,死或滚!我只给你三息的时间。”
不用三息的时间。
万钧道君的话音落下,苦河道君复杂地看了万钧道君一眼,身形虚幻直接在众人面前消失。
众人散去,万钧道君仰着头,眼中五味杂陈,头顶的巨剑收起。
凌华与啸月面色茫然,不知道万君道君给她们送到哪去了。
脚底下传来动静,两人低头,发现此刻二人正站在一处峭壁上。
一旁便是飞流直下的瀑布,一名男子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肌肉。
瀑布直直冲刷着男子,男子坐在水中,佁然不动。
似乎是察觉到了异样,他猛地睁开了凌厉的眸子。
一抬头,正好与瀑布上的二人视线相对。
第297章 没资格报仇
......
死一般的寂静。
男子掌中挥出一道灵力打向二人,得益于啸月这段时间的训练。
修为又精进了几分的凌华,灵巧地躲过男子的攻击。
凌华躲过了攻击,那道灵力便落在凌华身后地峭壁上。
峭壁上一块原本极稳当的巨石瞬间被轰得粉碎。
细小的碎石直直掉入瀑布下,溅起一阵阵水花。
而男子在打出那道灵力后,便迅速从一旁捞起衣裳穿上。
待凌华二人落在地面之时,男子已将衣裳穿好。
“你们是何人?”他的语气淡淡,丝毫不见方才的窘迫。
男子长得眉清目秀,脸上笑容温和但是却隐含着几分疏离,眼神无波无澜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水。
凌华轻咳一声:“万钧道君是我师祖,刚才之事,实属误会一场。”
一旁的啸月眼珠子咕噜转着,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凌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子思索了片刻之后,眼中泛起一丝波澜,看向凌华的眸子有着一丝惊诧。
“柳凌华?”
这会儿到凌华眼神惊疑了,“你还认得我?”
言外之意,不仅这男子认得凌华,凌华也同样认识此人。
男子展颜一笑,原先的疏离少了几分,眼里多了些真切的笑意。
“青梧真君高徒,又是与我一同从凡人界而来,我自然是记得的。”
原来这男子,正是与凌华一同从凡人界而来的那名天灵根弟子,施柏林。
他被禁地内的一名化神期的太上长老收入座下,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历练,便是一直在这禁地内。
也难怪,这么多年来,除了入宗那天,凌华从未听说过他。
施柏林收起了身上的刺,“想不到咱们竟在这禁地内碰到了。”
凌华将手里的灵力悄然化开,笑道:“这不是巧了嘛。”
施柏林的修为,凌华看不透,那定然是金丹期了。
“恭喜你,金丹期了。”
“前些日子侥幸进阶金丹期,看你修为扎实,离这一步也不远了。”
......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情形自然没有出现。
两人就在这瀑布旁聊了一会儿,施柏林突然问道:“入宗这么多年,你是否回过凡人界?”
凌华点头,“约莫二十年前,曾回去过一次,了结了心中的遗憾。”
旋即又问道,“施师叔,不曾回去过吗?”
施柏林一顿,“你便唤我一声施师兄吧。”接着道:“我在凡人界并没有值得挂念之人,我家中之人早已被满门抄斩,我侥幸拜入宗门,已是万幸。”
“看到你,不免想起了凡人界的日子,不免多嘴问了一下。”
凌华一愣,这施柏林在凡人界之时家里竟是当官的吗?
她是这么想的,自然而然也是这么问出口了。
施柏林眼神中隐含着几分追忆。
他家的确有人在凡人界的确是当官的,那人便是他爹,当的官还不小。
兵部尚书。
只可惜他爹不是个好官,当官期间克扣军饷、私下扣下了朝廷发给将士们的抚恤银。
一朝东窗事发,圣上大怒,下令满门抄斩。
他是被家中的忠仆拼死从牢里救下,躲在愤恨的百姓人群中,亲眼目睹全家一百六十七口人在西市斩首。
那其中,甚至包括了他不过两岁大的幼妹。
恨吗?
自然是恨的。
他可以恨,却没资格恨。
他爹贪污的银两,他确确实实享用了,他整日里花销的,是将士们的血汗钱,是活生生从将士们身上扒下来的一层皮。
他没资格报仇。
所幸,他与老仆二人颠沛流离,终于等到了华澜宗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