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你去告诉莫总管一声,让夜里巡视的侍卫警醒些,只怕夜里会出事。”
蝶依点了点头,也担心那些人白天没得逞,晚上肯定有所行动,“姑娘,要不要将肖敏换个地方藏。”
肖禀坤既对王府起疑,那么肯定会紧盯着王府的动静,再加上皇帝安派在周围的暗探,只怕想将肖敏送出去太过艰难。忽然想到一个人,她肯定会十分愿意‘照顾’肖敏。
“去将楚环小姐请来。”
……
翌日在朝堂上,孙学雍就摄政王几时还朝的问题发表了个人意见。他向皇帝进谏,连云七城已全然收复,朝廷吏部该迅速派下太守前往连云,王爷战功已毕,与大军不该再久滞连云,朝廷派去太守,尽快熟悉政务,百废待新,王爷只该起到辅助作用,而不是主导作用。
他的这番言词有理有据,的确是当下朝廷该做的事。让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长时间留在连云,换了谁是皇帝都不可能不担心会不会起兵谋反的问题。朝中不乏真心有百姓考虑的大臣,十分附议孙学雍的谏言。皇帝若不答应,实在说不过去。
皇帝居高临下冷睨着慷慨成词的孙学雍,不论他这番肺腑之言是真是假,都逃不脱偏心孙家与摄政王府的干系。对于连云大捷之事,最为让他冒鬼火的,是大家都看不到宣祈抗指不遵,他曾下达过一道旨意让他与北国停战好不?因为他率先挑起的杀戮,雷都劈到勤政殿,上苍都报应到他这个做皇帝的人身上了,怎么这些人眼中就只有宣祈在连云大捷,成功收复连云七城的功劳,对于他这个皇帝的意见就这般的视若无睹好吗?
留宣祈在连云,战事一停,就是休养生息,如今连云七城都在宣祈手中,他若真有异心,对于大唐天下对于他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可是让携兵还朝就不是灾难了吗?看看现在朝中的风气,估计都在心中对他歌功颂德罢,谁还记得他曾搞旨不遵大不敬?
他不能让宣祈活着,但现在却毫无半点理由赐他死,他若真一意孤行,只怕就要失去天下人心。
昨日母后来探他,委婉的提了提叫他立储之事。虽然明白母后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了以防万一,可他还是觉得无比的愤怒和悲哀,他正值壮年,瘸了一条腿就像要失去整个
而他的臣子们都盼着那个祸害回来,丝毫不考虑他作为皇帝的处境和感受。
“爱卿不提,朕今日也要嘱咐下去,连云七城,每城都不得无主,太守的人选和考核,吏部就赶紧张罗下去吧。”皇帝满心不悦,仍要拿着九五至尊的骄傲与气势。对于有利于民生的谏言,他要不采纳,史官那里又免不了被写上一条闭塞言路的罪状。
孙学雍可不止提了下放太守之事,皇帝对几时让摄政王还朝还是之字不提。
朝中众臣心中都有数,孙学雍今日的目的在于将几时让摄政王还朝的事重提,让众臣心中有个考量,而且今日早朝上的话下朝后就会流落到民间去,是非公论,自有人评说,不必他上赶着急切去逼皇帝表态。
但有个意外出现,那就是站在头首的肖禀坤肖相出列礼道:“启奏陛下,依老臣之见,等到各城太守复位,王爷便可班师还朝。”
肖相一出口,不少大臣静若寒蝉,头顶上的皇帝危险的眯着凤眼,目光像冷剑一样射向肖禀坤。
不禁孙学雍纳闷肖相会这样提议,沈重霖也更加糊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肖相有多不希望看到摄政王携军还朝。
肖禀坤感受到来自上方的震怒之意,他仍继续言道:“老臣也知道陛下痛惜连云的百姓,留下王爷也意在借用王爷之能尽快恢复七城秩序。然,王爷始终是陛下重臣,不可长时间远距,此番连云大捷,就该让王爷赶紧班师还朝,嘉奖主帅,犒赏三军以慰军心。”
先前被皇帝训叱的佟候爷赶紧出列附和,“陛下,相爷所言甚是,如今连云的战事已毕,那些为国家捐躯奉献的将士们还等着回来与家人团聚呢,若让王爷留在连云,不奖不赏,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呐。”
这两个老浑账,尽往他心里捅刀子。
皇帝宽厚的袍袖里拳头已经在咯吱咯吱响,肖相和佟候尚算能稳得住,不少人吓得后背凉风层层掠过。
肖禀坤斗胆,抬头看着皇帝,然后朝他微微躬下身子。
皇帝忽有所悟,扬声言道:“都退下吧,肖相留下。”
大臣们带着一肚皮的狐疑退出乾坤殿,随后乾坤殿的大门接二连三的关得密不透风。
“肖爱卿,你忧国忧民,是朕之肱骨,国之栋梁也。”皇帝不带任何情绪的夸了一句。
肖禀坤自然能听出皇帝这说的是反话,他不慌不忙的撩袍跪下,“能为陛下分忧,是老臣的本分。想那连云战事焦灼,将士们九死一生为大唐收复连云七城,诚如佟候所言,理应受到奖赏。陛下,眼看就要过年了,不久也会迎来初雪,从连云班师回京路途不近,若是走得迟,老臣担心途中会遇到灾难,例如大雪封山,雪崩之类的恶境,故此,请陛下尽快为连云七城放下太守,好早些让王爷率军班师回朝。”
肖禀坤字字铿锵,在乾坤殿中荡气回肠。
皇帝初始难看的表情,在听到肖禀坤这番义正言辞之后,脸上渐渐浮现阴冷的笑。
是啊,姜还是老的辣,他怎么就没想到连云到京城路途不近,即将到来的冰天雪地再适合不过宣祈带军班师了,若是在途中遇上雪崩这样的坏运气,他还能长上翅膀飞起来不成?
“朕明白了,爱卿言之有理,朕不能寒了十几万将士之心。”
他不用将话说得太直白,皇帝又不是真蠢,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意?“陛下,老臣会派人在途中接应王爷以及班师回朝的大军,请陛下放心。”
这就是说没事也会弄点事情出来了?皇帝笑得更加阴冷了,仿佛已经看到宣祈被淹没在雪堆里。
“爱卿办事,朕无不放心。”
肖禀坤磕下头去,“谢陛下信任。”
有了皇帝的圣谕,孙学雍很快拟定了前往连云七城任职的太守人选,只是报上去时,皇帝押了两天才朱笔御定。其实他十分好奇那日皇帝和肖相到底在乾坤殿里说了些什么,怎么皇帝就会一反常态愿意王爷尽快班师还朝了?
他想不通,但是也不会真单纯的以为皇帝和肖禀坤良心发现。
第452章 谭莹雪的处境
十一月二十七那日下了入冬来第一场雪,看似平常的日子其实一点也不平静。
上午,细蕊搓着手拎着篮子去买炭,因为银子不够,只能买到一篮子烧起来有黑烟的次炭。她回到家不出意外的被主子谭莹雪骂了一顿,细蕊很委屈,她明明在大理寺卿家过得好好的,这个表姑娘干什么将她要出来?自己没本事寻个好出路,被人撞见奸情丢了当家老爷的脸,被赶出杜府还要拉她垫背,细蕊真是有苦说不出,敢怒不敢言,毕竟谭氏的姨母夏夫人待她还存了几分情分,悄悄置下这小院安置她,不然她去哪里落脚?
“你个没用的贱婢,这么点事都做不好,我要你干什么?”
谭莹雪因为生活与从前的差距变大,情性也变得越来越燥烦,一点点不如意便对细蕊不是打就是骂,可谁让她使唤细蕊使唤惯了,且这院子里又只得细蕊一个下人。
想当初自己在孙府是何等的风光,就算被休去了杜府也没过什么苦日子。那姨父也真是不通情理,她已经被孙学武休了,再找男人又不碍他的官声,干嘛将事情做得这样绝?是,她耐不住空闺寂寞与下人私混不对,可她就是解解心里的苦罢了,又不打算真嫁给那下人,用得着六亲不认将她赶出来吗?
娘家没脸也不敢回,杜家又回不去,她就这样在这个破院子里委屈的住了好几个月了,嫣母也真是蠢笨得可以,怎么还没说服姨父将她接回去?这种没人侍候,没有上等花香熏衣熏被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如何连个卖炭的都要作贱她,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表姑娘,真不是奴婢的错,咱们的银子那老板说只够买这些炭。”细蕊被煽了一巴掌,她捂着脸流着泪,声音发抖。
“蠢货。”谭莹雪怒气未消,“京城这么大,就他那一家卖炭吗?”
的确不止,但外面这么冷,细蕊又身体单薄穿得也少,走得远了不得冻病?可她不敢顶撞,只能骗她,“奴婢问过了,那老板说全城都这一个价,这点银子就只能买这样的炭。”
谭莹雪一听这话,顿时胸中鬼火乱窜,“说,你在哪家店里买的炭?”
细蕊怯怯言道,“就是东大街靠左的柳枝巷往里。”
好东西都在大街上摆着,哪里用得着柳枝巷还往里,一听没是个没好货的地方。
该不会是细蕊这贱婢被人骗了吧。
她虽未当过家,也知道十两银子还是能买到好炭的。
十两银子啊!
那可是她如今半个月的花销!
要不是这天越是冷得不像话,她怎会舍得拿出去买炭?
买几块好炭也就罢了,居然还被骗!
谭莹雪呆不住了,细蕊肯定是遇到了骗子,她得将银子讨回来。
“你别死在地上了,赶紧给我起来,带我去你买炭的铺子,想骗老娘的银子,没那么容易。”
细蕊一听,表姑娘这是要找上门去吵架啊!那老板一脸的横肉,她看着就害怕,哪里还敢去第二次?细蕊摇头,“好姑娘,要不就算了吧,那老板慈眉善目,定不会诓我一个小丫环的。”
谭莹雪不理细蕊,取来披衣动作麻利的甩披在肩头,拽起细蕊就往外去,“观音菩萨也慈眉善目呢,上前咱俩去城外的尼奄上香,在观音面前求的可是一支上上签,既然是上上签,怎会让我流落到这种地步?”
细蕊觉得谭莹雪强词夺理,她却无法反驳。
街上有银人披着厚厚的氅披,穷人裹着厚厚的袄子,她身上的这件氅披还是三年前置办的,花了整整一百两银子呢。如今虽然她人是落魄了,但只要这件氅披披在肩上,她仍觉得自己是只骄傲的孔雀,能不可一世的藐视众人。
细蕊知道逃是逃不过去了,谭莹雪在前头走得风风火火,她更不敢在后面磨磨蹭蹭。
等谭莹雪真到细蕊所说的卖炭的铺子,见到那个满脸横肉的老板,顿时气得反手又是一巴掌煽过去。“这就是你说的慈眉善目的老板?你居然还说他慈眉善目,我还真糊涂着信了你的鬼话,你过往指不定还在什么地方诓过我呢,等我回去再收拾你个小贱蹄子。”
细蕊不敢答话,怯生生的站出店外,捂着被打的脸不敢吭声。
委实而言,谭莹雪煽细蕊那一巴掌又狠又用力,让这个满脸横肉看不起人的老板都对她产生了一丝同情,皱着眉直怼谭雪莹,“哟,这是唱哪儿出啊?姑娘你要教训人关起门来怎么训都成,别在这儿挡着我做生意啊!”
“你想赶我走?没那么容易。”谭莹雪将先前细蕊拎回去的一篮子炭又拎了回来,并且用力扔到老板跟前,“你就是个骗子,十两银子能买什么样的炭你当真老娘不知道是不是?你能骗得到这小贱婢,能骗得到老娘?这次炭我给你拎回来了,要么你给我换回好炭,要么就退给我十两银子。”
瞧着谭雪莹伸手要钱的动作,加上她丰富的作恶表情,炭铺老板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横的买炭姑娘,他也不是善茬,“瞧你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还缺这十两银子花啊?”
谭莹雪被咽,她就是缺这十两银子花。
炭铺老板又道,“也是,不缺银子,谁愿意上我这儿来买炭啊?实话告诉你,你那十两银子在爷这里就只能买得起这样的次炭,想买好炭啊,爷这里也有,但你得拿银子来啊,拿不来银子,你出门来干什么?不如在屋里把窗户关紧点实惠。”
“你……。”谭雪莹仰着高傲的头,扯开了嗓门能加足她的底气,“你别以为我买不起你的破炭,我是觉得你就是个骗子,你用了老娘十两银子,却拿这样的次炭充好,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你也不怕你这破店明儿就关门大吉了。”
“哟,瞧着你长得挺漂亮,两片薄嘴皮子怎么这么毒呢?”碳铺老板上上下下打量谭雪莹,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你该不会是哪个院子里的私娼吧?”
“啊呸……。”谭雪莹脸被气得通气,“你老娘才是哪个院子里的私娼呢,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好人家姑娘。”
“啧啧啧……。”炭铺老板摇着头,明显不相信,他站出铺子外,扬声招呼起来,“大家快来看看,大家快来看看,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这般口无遮拦?张口闭口老娘前老娘后,我说她是哪个院子里的私娼,她还不愿意承认呢。”
炭铺老板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生意,虽然嘴巴说话难听,人品也不怎么样,却不曾犯过什么大错,也没真正得罪过什么人,经他这样一吆喝,陆陆续续有人围观过来,对着谭莹雪指指点点。
细蕊尴尬的往门后躲,尽量减小存在感。
谭莹雪就站在铺子中央呢,又是被点了名的,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被人评头论足起来。她也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只是银子还没讨回来呢,“我不是私娼,我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大家听我说,我花十两银子,这个昧良心的奸商却卖给我次炭,我来找他退炭还银子,他还找我麻烦,大家评评理,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不错,不错,嘴皮子挺利索,知道倒打一耙。”炭铺老板气乐了。
外头有看热闹的邻里开口……。
“黄老板虽然嘴巴毒,但是却是童叟无欺。”
“是啊,我们做邻里这么多年了,这点儿人品黄老板还是有的。”
“姑娘,你打哪儿来啊?黄老板都是卖熟人的炭,这铺子在深巷,知道的人可不多,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
一人一句,问得谭莹雪脸皮绯红,知道定是细蕊贪便宜才找到这里来的,她不理会那些人的问题,只伸手问黄老板要银子,“我不要你的炭了,把银子快还我。”
“对不起了,货物既出,概不退货。”黄老板吊儿郎当的笑道。
在他的目光里,谭莹雪仿佛看到无尽的嘲讽,而她浑身上下都写着低廉和便宜,这让她恨不能扑上去将人咬个血窟窿。可是她不敢啊,她只能拿细蕊出气。
谭莹雪一把将躲到门后的细蕊扯出来,推到黄老板面前,狠狠的言道:“银子是你花出去的,你就负责给我要回来,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谭莹雪说完,迅速离开。
留下细蕊愣在当场又羞又怒,没拿到银子又真不敢回去。
外头看热闹的人又开始议论。
“这人怎么样?”
“就是,这简直不把丫头当人看嘛。”
“你看这丫头脸红的,不会是被主子打的吧。”
细蕊听着这些话,含着眼睛跪在黄老板面前,“老板,您就当可怜可怜我,把十两银子退给我吧。诚如您所言,我们主子现在落了难,很缺这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可是她半个月的花销呢。您也看见了,她不把奴婢当人看,心里狠着呢,我今日要是拿不回去这十两银子,肯定会被她折磨死。老板,大家伙儿都说您是个好人,你行行好吧,救救我吧。”
细蕊说完磕头。
黄老板长长叹了口气,将十两银子丢到细蕊面前,背过身去怒道:“快滚,以后别到爷我这里来买炭了,真是晦气。”
细蕊捡起银子,也不顾黄老板的恶语相向,连连道谢离开去追谭莹雪。
她追上谭莹雪时,发现她正站在路边朝着一个方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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