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你的意思是想让玫姐儿这家业给了二房,自己落得个清静?”
陈氏不敢问话,问这话的是老太太。
陈氏闻声则是一脸的不甘愿,杨氏说:“这自然是不能的,玫姐儿嫁到沈家一场,若是最后什么也不曾得到像什么话?何况她现在还有了身孕,更不能把大家的家业交到二房手里了。媳妇的意思是可以让玫姐儿偷偷将这些家业都处置了,换成银票傍身,然后再将宅子卖了,换个地方讨生活,这样既摆脱了沈家二房的纠缠,孩子生下来也跟沈重德没干系。”
室中徒然一片静默,老太太开始思索这个提议可不可行。
陈氏则是回头看了一眼苏宗明,此时的苏宗明跪在茶盏破片上,疼得正钻心,忽然听了这个主意,顿觉十分赞成,“阿娘,大嫂嫂这个提议儿子觉得甚好。”
“你赞成?关键是玫姐儿愿意么?”
苏宗明说:“她有什么资格不愿意?现在已经将阿娘您气得这样了,将来孩子一落地,能瞒得住谁?倒不如趁现在孩子还在肚子里,自己悄悄走了干净。诚如大嫂嫂所言,卖了那些家业她又有银子傍身,愁什么?”
老太太深吸了口气,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显然慢慢接爱了这个提议。然后倨傲着头问陈氏,“那你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好主意呢?只要玫姐儿一离开京城,还有什么麻烦事?”
陈氏极不自在的苦笑两声,“是媳妇蠢笨,也是让玫姐儿这事闹得脑子不清楚了。”
“你呢?”老太太问苏宗明,不待苏宗明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你定是压根就没往玫姐儿这事后果上去想过是不是?就算是想过,也是想着丢的又不止你一家的脸,而且你又不会有什么大损失是不是?”
知子莫若母,他还真是这样考虑的,否则苏玫的孩子断不会在她肚子里活到现在。
老太太指着他,既恼又无语,然后看向康妈妈,说了句让众人莫名其妙的话,“事都问清楚了吗?不管你问没问清都把人给我带过来。”
“问清了,人也拘着了,奴婢这就去把人带上来。”
没一会儿,康妈妈就揪着一个女使模样的丫头进来,然后往前一推,那女使便扑跪到老太太面前。
康妈妈道:“老太太,这丫头叫翠杏,是半个月前才到松龄院做洒扫丫头的,也是她故意在外头和人叙话,把玫姑娘的事给吐露给老太太您知道的。翠杏,当着这么多主子的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就将你乱棒打死,拿破席子卷了拖到城外乱葬岗去让野狗啃了。”
翠杏当即吓得瑟瑟发抖,不停的朝老太太磕头,“老太太饶命啊,奴婢交待,奴婢都交待。奴婢与二房张姨娘身边的女使春芍识得,昨日她悄悄找到奴婢,给了奴婢五两银子和一对珠花,让奴婢装作不经意把玫姑娘这事捅露给老太太知道,奴婢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干出这么混账的事来,老太太,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错了,再不敢作这等口业祸事了。”
杨氏听得目瞪口呆,她正为老太太是怎么知道事而疑惑,打算过后让那婆子好好查查,没想到老太太这回精明了一回,想到她前头去了。
而陈氏回过头幽怨的看着苏宗明,“我说阿娘怎么会知道,竟是那小贱人作的祸,她这是怨怼于我,想报复于我呢。”然后转回头看向老太太,“前日我到玫姐儿那里去了一趟,那沈重德寡廉鲜耻赖在玫姐儿那里不走,并且还想让玫姐儿……还想让玫姐儿怀着身孕服侍他,我到了那里与那混账大吵了一架,回来后觉得这不是个事儿,得想法子解决,夜里就将宿在张氏屋里的二老爷给叫走了,想商量商量怎么办,可我们夫妻商量了很久也不得法,二老爷就宿在媳妇屋里没再回张氏那里。没想到她竟怀恨在心,将此事捅到阿娘这里来惹阿娘烦心。”
第1123章 风波1
翠杏跪在地上恐惧得不敢作声,只瑟瑟发抖,老太太没立即回陈氏的话,而是对康妈妈说,“我们府里容不得这样两面三刀的下人,你找个人伢子来,先打二十板子,再卖出去吧。”
“啊……,老太太,放过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啦。”
康妈妈可不管翠杏如何的呼喊,站在门口招来两个粗使婆子,将翠杏直接拖出去,并且叫来众多的使役仆妇,就在院子外面开打。
屋子外哀嚷不断,屋子里老太太对苏宗明说,“这些事你打算怎么做?”
“儿子回去定会好好惩治张氏,请阿娘息怒。”苏宗明边说边叩下头。
陈氏闻声,则冷冷一笑,满脸的不信。
而这一幕老太太看在眼里,道:“你老年得子,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张氏的确有功,可你别忘了她只是你的妾,今日这事就是你宠妾灭妻得来的结果,我要真被此事气出个好歹来,又查清了原由,你可是会让她给我老婆子陪葬?”
苏宗明假正经了一辈子,难得遇到个张氏,既有情趣又知他心意,更给他生了老来子,自然是要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他心里也清楚这些年来明里暗里多有亏待陈氏,张氏暗中给陈氏使绊子这事只要不捅破天他也能睁只眼闭只眼。而今已经发作到老太太跟前来了,他知晓敷衍不过去了。
重重给老太太磕了个头,那扎进肉里的碎磁片嵌得更深了,“阿娘恕罪,儿子回去定会好好责罚她。”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继续施压,“如今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过光景,你是真会处置她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我都看不见,只愿你还记得自己为人子,还记得孝顺我这亲娘。”
“儿子不敢造次。”苏宗明语携保证。
外头打板子的声音也息了,那翠杏挺能熬,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没晕过去,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康妈妈又张罗着将人抬走,人伢子已经到了后院,正准备看牙口不提。
苏宗明起身离开松龄院时,老太太看到她腿上的衫摆被血染红了,少许心疼浮于面,却也没说出什么宽慰窝心的话来,只当给他长长记性。
陈氏在杨氏这里得了能帮苏玫解脱的好主意,出了苏府自然是马不停蹄往苏玫那里赶。
而花喜呢,在汪家和苏家都吃了瘪,心里是既委屈又幽怨。
难道真要跟怜姑娘到偏远的庄子上去了么?
回到黄国公府,她没立即在苏怜面前在苏家受到了委屈,而是将汪府的所见所闻给禀报了。
一听苏盼又有喜了,而且夫妻恩爱的场景,苏怜真是怄得心子把把都恶心,既怨忿又憎恨。她觉得自己放下身段求到苏盼面前,苏盼就该毫无保留的帮助她,否则就是不顾念姐妹之情,就是将她这个姐姐不放在心里,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对待苏盼这个妹妹的。
“好哇,如今她自己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真把我这做姐姐的给忘了。又有了身孕,又有了身孕,真是好福气啊!”
看着苏怜眼珠子都要恨得突出来,听着她咬着后槽牙说的这句阴阳怪气的话,花喜被吓得遍体生寒。可还是要问一句,“姑娘,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呐?”
又重新回到这个问题上来,苏怜是断不可能跟成哥儿分开的。有成哥儿在,黄国公府的人还有所顾忌不敢对她如何,毕竟要顾及她是成哥儿母亲。一旦跟成哥儿分开,她就是人家毡板上的鱼肉,哪里容得了她做半分主?
“现在就只有一条路了,花喜,你去趟苏府,找到我阿爹,求他替我想想办法,我是绝对不可能到那偏远的庄子上去的。”
徒然间花喜跪在苏怜面前,眼泪就像雨季敲打在房顶的雨,在瓦棱里汇聚成水线,然后断断续续往屋檐下滴个不停,“奴婢离开汪府的时候水仙提了一嘴可以到苏府去碰碰运气,奴婢就到苏府去了,可是大老爷根本不在府上,奴婢也见到了大夫人和老太太,奴婢才禀由了原因,想让老太太心疼心疼姑娘你的处境,没想到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说了好几句难听的话,直接就将奴婢给轰出来了。”
苏怜闻声,摒住呼吸跄踉的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她原想着万一在苏盼那里得不到帮助,只要找到阿爹,肯定还有一线生机,可如今老太太知道了此事,阿爹又是个孝顺的,这一线生机也就生生的断了。
这么说来她的退路彻底的都断绝了?
苏怜不敢想像自己和成哥儿分开会有多么的难过,更不敢想像到了偏远庄子过活的惨状。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靠了,她可能靠自己。
打定主意,她便像风一样冲出去,可她是被曾氏禁了足的,活动的范围仅限这个院子,故此刚到门口就被两个粗使婆子给拦下了。
“放我出去,我要见夫人,快放我出去。”
苏怜疯了一般囔喊,没一会儿整个黄国公府又热闹起来了。
张氏和李楠望向三院的方向,等着看笑话。
曾氏则风风火火来到苏怜面前,不待苏怜开口先赏了她一记耳光,“你又作什么妖,非得让阖府的人都看我们三房的笑话是不是?”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打得苏怜嘴角渗血,她微微偏过头,眼里有泪光也有血光,狠毒的瞪着曾氏,“你个该死的老虔婆,都是你,都是你,你想把我和成哥儿分开,你想离间我们母子,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曾氏一惊,这事是怎么就传到苏怜耳里了?她明明才和三老爷商量不久啊!曾氏绕着苏怜走了半圈,“虽然不知你是如何知悉此事的,的确,我就是有这个打算。成哥儿有你这样的母亲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可是我三房惟一的孙子,你若要是将他教坏了,我三房拿什么承继香火?把你们分开,让他少受你的熏陶才是正经。”
“我呸。”曾氏这番话苏怜听后已然是与她彻底撕破脸,她一口带着血的口水吐到曾氏的脸上,“明明是你包藏祸心,成哥儿是我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会教养错了他。”
第1124章 风波2
曾氏被吐了口气,十分厌恶加嫌弃,赶紧用帕子在脸上好一通乱抹,仍能嗅见空气中弥浮的腥味儿。她气得瞳孔睁大,像是要将苏怜给瞪死,“你没教养错他,你只是险些害死了他。”
此话一入耳,苏怜好一阵心虚,她知道曾氏提的是之前她想带着成哥儿出逃,害得成哥儿得惊惧症之事。
“你敢将我们母子分开,成哥儿会恨你一辈子的。”
“你还嘴硬呢。”曾氏倨傲的抬起头,就像看一只蝼蚁一样看着她,“成哥儿现在还是个孩子,虽说将你们母妇分开是有些残忍,可他始终会有长大的一日,他会有懂事知理的一日,届时他只会明白我这做祖母的是一片苦心,不会怪我的。”
她的人生真的是无望了么?苏怜恨着一张脸,白着一张脸,在被曾氏羞辱并堵了所有的路之后,她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像一只发怒乍毛的野猫倏地朝曾氏扑过去。
曾氏被扑在地,苏怜骑在她腰上对着她的脸又抓又打。所有的仆妇们愣了半瞬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拉扯,眼又要将这撕打在一起的婆媳二人拉开,谁料苏怜借着骑在曾氏腰上的的便利,双腿一曲直接将曾氏夹在腿里,如何也不敢松开。
仆妇们一拉扯就会连着曾氏一并拉扯,来来回回好几趟,曾氏就被摔在地上好几趟。她脸上被苏怜抓挠得鲜血直流,血肉翻飞,脑袋又反复磕着坚硬的地面,痛得她龇牙咧嘴,叫囔不停。
这院子里乱作一团,呼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刚吃得酒熏熏的李宴回府,听闻出事了,跄跄踉踉跑过来,见着苏怜像个疯子一样扭打,扯打他的母亲,顿时气血上脑,扒开仆妇人群,一脚往苏怜背上踢去。
苏怜吃痛失力倒地,等看到是谁给了她这凶狠一脚时,一口血喷了出来,指着李宴破口大骂,“混蛋,蓄牲,李宴你敢这么对我,你不得好死。”
李宴看着曾氏一脸的血肉模糊,还有道伤痕在眼皮子上,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眼睛,慌忙喊叫,“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大夫,快去。”
仆妇们赶紧忙活起来,请大夫的请大夫,扶曾氏回去的扶曾氏回去。很快,这嘈杂的院子里就剩下李宴和苏怜了,还有躲在门后面瑟瑟发抖一直不敢露面的花喜。
李宴恶狠狠的瞪着苏怜,想着自己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勾搭上这样的恶婆娘,“你竟敢伤我阿娘,我这就把你扭送到衙门去,让你也尝尝坐牢的滋味。”
听着李宴从齿缝里逼出的声音,苏怜丝毫不惧的迎上去,“你不敢,就算你想,黄国公也是不会答应的,我是被苏家逐出族谱了,可我还是姓苏的,你别忘了,我到底是皇后娘娘的妹子,当今国丈的亲姑娘,你信不信你现在将我送进衙门,后脚你们整个黄国公府就是关门完蛋?”
被苏怜这贱人威胁,是李宴这辈子最耻辱的事,崩在他脑袋里的那根线瞬间就断了。他蹲下身一把将苏怜的脖子掐住,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来,“你不错,敢拿捏我黄国公府的命门,那我就拿捏你的命门。现在把你掐死了,就对外说你是暴病而亡,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苏怜跟曾氏撕打一场,现在已经是筋疲力尽,再者她的力气怎么可能大得过李宴?
她说不出半个字来,眼里的愤怨变成不甘和惊惧,她用尽力气拍打在李宴身上,却像是在给李宴挠痒痒。
眼见着苏怜的脸色胀成了猪肝色,眼珠子开始翻白。而此是避在门后的花喜心里天人交战,出来救人,肯定会跟苏怜一起到远远的庄子上去,不出去救人,看李宴杀气腾腾的样子,怜姑娘必死无疑。
她不想到庄子上去,她不想到庄子上去。
怜姑娘,对不起,对不起。
花喜滑坐到地上,把自己的头埋进膝盖里狠狠的流泪,又圈住自己的双腿,禁止它走出去救人。
眼看苏怜就要命丧之死,张氏的声音突然凭空响起。
“宴哥儿,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松手。”
李宴是真想杀了苏怜的,可张氏这一喊惊得他泄了气,理智也微微恢复了些。
苏怜刚缓过来一口气,便扑到一旁猛烈的咳嗽,“咳咳咳……咳咳咳……。”
张氏身边的嬷嬷趁机将李宴拉开,张氏看向李宴,“你今日若真杀了她,信不信给她陪葬的就是整个黄国公府的前程?”
李宴有几分心虚,再对上缓过劲儿来怒瞪着他的苏怜,李宴说:“大伯母既是如此担忧黄国公府的前程,那这贱人就别留在府里了,也别年后再往庄子上送了,现在就送过去吧,再上人仔细看着,敢逃就打断她的腿,这样咱们黄国公府就没事了吧。”
张氏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没作声,偏过头看向苏怜,眼里也没怜悯。只淡淡道了一句,“嘴角还流血了,伤得这么重,又要走那么远的路,能行么?”
“这还不容易?找个大夫开几个月的药,塞进车里一并同她去不就成了?届时在庄子上是死是活,那就得看她自己的命了。”
李宴满不在乎的语气要多绝情就多绝情,听得苏怜神魂离壳,兴许是气得狠了,视线开始模糊,想说什么话喉咙又被李宴方才掐得生疼,就这样渐渐地,渐渐地瘫在了院子里。
黄国公府闹了这么大一场,苏宗明回府后也立即将张氏叫到他跟前。
张氏年纪轻,这些年日子又过得比陈氏还风光,生养了一个儿子,又是被二老爷疼在心尖尖上的。这个原本看似老实的姨娘,渐渐地也就不那么老实了。
“平日里争穿争吃,我都睁只眼闭只眼过了,就算在哥儿在陈氏这个嫡母面前放肆我都只是敷衍的教训几句就罢了。可你怎会如此糊涂,竟买通老太太院儿里的洒扫女使将玫姐儿的事给捅了出去,将老太太气得如此严重,你就不怕将她气出个好歹来,大老爷找我算账吗?”
打二老爷和陈氏被一起叫到苏府去,张氏就知道事情已经发作了,只是没料想到最后会发作到自己身上。那个翠杏竟是如此不中用么?三两下就招了?张氏怯怯弱弱的跪在地上,开始梨花带雨的掩面哭诉,“此事是妾身做得不妥,可玫姑娘这么大的事一直瞒着老太太合适么?妾身也是为了整个苏家的名声着想。”
“这么说来你非但无过还有功了是不是?”要不是苏宗明忍着,他定会被气乐。
第1125章 责罚
住在大房的老太太张氏其实统共没见过几回,每次见那老太太表现出来的反应就是很和善没城府容易被撺掇的人设,所以这次陈氏从她屋里抢走了二老爷,她气不过才决定利用这个老太太治治陈氏,没想到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
“你住口吧。”苏宗明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张氏,“就你这点小计量能唬得住老太太?少痴心妄想了,我告诉你,这回你算是栽到她手里了,我若是不处置你就是宠妾灭妻的大罪,来人啊,将张姨娘拖出去打二十板子,再闭门思过三个月,不准让哥儿见她。”
张氏顿时吓得大惊失色,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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