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跃然
贺秀贞凝目注视,就见托盘上,摆着一碗雪白的浓汤粥,两小碟子小菜,一是碧绿菜心,一是酸甜萝卜丝。虽然清淡,却极合适病弱之人。
秀枝小丫头笑眯眯地拿了小银勺喂她吃粥。
贺秀贞吃
了一口,这才发现原来这粥里并不单是白米,还掺了些细细的肉糜。
温热的汤粥下肚,让她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同样暖和的,还有已经凉透的心思。
贺秀贞几乎是强迫般地,让自己多吃了一口,又一口。
她要活下来。
她还能写。
第154章 读稿贺先生若肯帮忙,那可就太好了!……
贺秀贞为了写话本,努力吃药吃饭的日子里,楼欣月也在奋笔疾书。
她要开的这个新文,主题就是有福的傻小子。
这傻小子吧,他虽傻有傻福,每一次对普通人来说都是绝境的打击,对这小子都是因祸得福,借势起飞。
这个题材,在楼欣月小的时候,那绝对是超爱。
她也会跟着主人公那起起落落,节节走高,螺旋式上升的剧情,愀心不已、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心满意足。
但她如今这个状态,已经既不爱看,更不爱写了。
只能是为梦想努力营业吧。
毕竟,这个题材,在此时此地,理论上是最有钱途的了。
其实除了这种题材,还有两种,只要一出来,绝对也是吸金长青树。
一是苦情,一是言情。
在现代,这两种题材都相当长盛不衰。
无数相关的作者、导演、演员、编剧等等,都因此功成名就、财富自由了。
也就是到了九紫离火行大运的年代,苦情言情才有了丝丝颓败的势头……如果楼欣月没穿越过来,没准能愉快地看到,这类题材终归跟从前的科幻推理一样归于小众,不过楼欣月已经穿越,估计是再也没机会了。
楼欣月之所以没想过自己写,是因为知道自己对这两种无爱。
无爱自然也就写不出好东西来。
明知道这类文是摇钱树,却放着不动,对于跃跃欲试搞事业的楼欣月来说,又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但现在,她已经有了非常好的解决之道。
这可不就是正在东厢房里养病的贺秀贞?
这两种文,甭管贺秀贞愿意写哪一种,都一定能写得好。
首先,贺秀贞功底强,文笔好,强过她这个穿越者。
其次,贺秀贞有丰富的生活阅历,情感经验,只要稍加流露于言情和苦情题材之中,就更容易让读者共情。
最后,贺秀贞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不正是天选码字人?
贺秀贞在任家病得奄奄一息的,只能等死。
但实际上,楼欣月不过是多打听了一番,就在城里请来了妇科名医黄大夫上门,给开了对症的药方……当然了,诊费和药费也确实不菲。
三副药下去,就能见到病人的精气神有了气色。
这不,又请了黄大夫复诊过,已经开始第二副药方了。
前前后后,总计花费了六十两银子。
这点银子,对于现在的楼欣月来说,倒不算什么。
但凡任家人眼光放长远些,不那么刻薄无情,多给贺秀贞请两位大夫,护理照料得再精心一些,没准贺秀贞这会儿病早好了……哪怕贺秀贞的稿酬不高,再写出两本话本,这银子可不就挣回来了么?
楼欣月想到这儿,都觉得自己这心态,已经有点创业资本家的意思了。
便起身叫上晓文,拿上晓文帮忙誊抄好的一万字,施施然地,去探望贺前辈了。
贺秀贞原本腊黄的脸色,现在似乎恢复了点血色。
见到楼欣月来探,她挣扎着起身靠坐着。
楼欣月略问了几句病情,便在床边的圈椅上坐下了。
“贺先生,我这几日写了个新话本的开头,想请您给提点一番,不知道可有精神么?”
贺秀贞一听,眼中反而更亮了几分。
“有的,有的!”
她被接到楼家这些日子,如果用任家儿媳杨氏的话来说,那当真是花钱如流水,要倾家荡产的了。
虽然以她对青萍客的了解,当是任侠仗义,古道热肠的人。
但既非亲非故的,她又是病弱无用之身,平白上来就花费许多,这心里也是不落忍的,如今能帮得上对方一点小忙,自然是万分乐意的了。
楼欣月狡黠一笑,便将手稿交给守在门边的晓文。
“贺先生若肯帮忙,那可就太好了!”
“贺先生病中体弱,养身为先,就让晓文念给先生听吧。”
“先生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尽可以说给晓文,再由她记下来。”
贺秀贞微愣,便微笑着点头。
“能听到青萍客的最新力作,实在荣幸之致呢。”
果然楼大娘不光任侠仗义,还细心体贴。
她这才过了几天松快好日子,倒有些饱暖多思,觉得枯躺着有些无聊了。
而楼大娘这样的安排,不但自己也做了些有用小事,还能听到青萍客最新话本……这般的好事儿,怕是喜爱青萍客的那些看官们,个个都求之不得哩!
楼欣月探罢病人,接着去码字。
留在房中的晓文,便清了清嗓子,开始念了起来。
她来到楼家近半年,这种活儿还是头一次做,难免有些个紧张,声音都有些结巴和干涩。
不过读着读着,她的心神都投入到剧情里,渐渐也就顺畅了起来。
“赖哑子,还不快滚起来去灶房干活!”
故事的一开篇,就是一所养济堂里,一个满脸是疤的少年,被管事地抽打怒骂着起来干活。
这个疤脸少年,从婴儿时,就被人送进了养济堂里,磕磕绊绊地长到了十二岁。
因他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直到四五岁时起,才能说齐整的句子,因此在养济堂里,就被人叫做赖哑子。
养济堂所在的永平城,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养济堂是官府拨下的银钱修建和管着的。堂中一共养了六十几个没成年的孩童。
这些孩童都是无父无母,衣食无着被送进来的。
养济堂里并不算多好,只能是让孩子饿不死,冻不死。
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孩童,都要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要懂事精明许多。
大部分人从小就学会了怎样多争上一口饭,想法子去讨好管事和嬷嬷们。
有好处的时候争着抢着,惹出祸来就赶紧甩出去。
赖哑子四岁半才会说话,可想而知,他就是孩子里头,看上去最笨,最容易被欺负的那个。
养济堂里,孩童稍大一点,五六岁就要开始做事。
赖哑子这个孩子,往往都会被分到最脏最累的活计。
他七岁时就被派去灶房烧火,这一烧就烧了五年。
中间就被烫伤烧伤过好几回。
在他十岁那年,灶炉上的锅突然炸开,将他的一张小脸,给烫得全是水泡。
水泡消下去以后,他就成了个疤脸。
本来就笨嘴笨舌,性子沉闷受人欺负,这下子毁了容貌越发成了孩子们最瞧不上的了。
十二岁时,他脖子上挂着的坠子,被堂里另一个同龄孩子给抢走了。
这个坠子,其实就是一枚穿了孔的桃核,认真论起来,怕是连一文钱都不值。
但他被人送到堂里来的时候,脖子上就有这么个坠子,因此他觉得没准是他那无缘得见早就过世的双亲给他留下的,因此一直宝贝得很。
抢走他坠子的孩子,也不是觉得这东西有多好,纯粹就是恶,
就是想要抢夺旁人的心爱之物,看到赖哑子难受,他就开心。
赖哑子鼓起勇气,向堂中管事告状。
但那管事最不待见的就是他这个又丑又不伶俐的孩子,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把他赶了出去。
没过多久,就有一对衣着富庶的夫妻,来到堂里寻亲。
据他们说,十二年前,他们路过永平城附近的山村,却不幸遇上了贼匪,贼匪劫杀了抱着他们儿子的奶娘,一番混乱后,终于有过路的商队,救下了夫妻俩,但奶娘已死,奶娘怀里的婴儿,却是无影无踪了。
这对夫妻在附近连着找了三天三夜,仍是无果。
又因为他们家里有急事,不得不赶路归乡,便只能含恨离去。
这不是最近他们家乡定安城中,就有养济堂里的孤儿,经过一番曲折离奇,寻到了失散的亲生父亲。
他们就想到,也许当年的儿子,也被人送进了永平城的养济堂呢?
听说这一消息的孤儿们,简直都要沸腾了。
尤其是那些十二岁的男童!
这些孤儿们,谁不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自己的亲人,会到养济堂来认自己?
到那时,他们就能穿上没有补丁的新衣,随着亲人离开这个地方,过上幸福美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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