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跃然
“对对对,咱家又没人科考,去看人挤人有什么意思?”
去看那个,还不如去排队买刘瘸子家的烤鸡呢!
当姐妹俩已经回到住处的时候,县衙门口的照壁上,已经贴满了大红榜。
大红榜下,挤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有人惊喜尖叫,“中了!中了!我家少爷中了!”
也有人痛哭失声,“不可能!不可能!”
更有人摇头叹气,失落而走。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年轻人从人群里挤出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旁边熟人向他道贺,“郑大郎,恭喜!”
“你那些同窗,考过了县试的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了吧?”
郑玉郎矜持地向众人点头道谢,“多谢,多谢,这才不过只是县试而已……”
过了县试的总共有七十来位,他排名在中间。
可恨呀!
要不是……家贫影响到了他,县试又哪里只会是这般?
而这次去府城考试,虽然离着长兴县城并不算太远,也就是一日的路程,可去了府城,食宿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他郑家留下的几样值钱的物件,已经被他当得一件不剩了。
而他大姐那里……
郑玉郎眼中闪过阴郁。
他大姐不过就是来给他每日做了顿饭,给了他一串钱而已。
那串钱加起来都不足一百文,他大姐夫的亲娘,那个老虔婆,就逼上门来吵闹,那污言秽语,骂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后他实在无奈,只得让那老虔婆看着他郑家有什么,搬回去抵账了事。
可笑那老虔婆,竟真的豁出老脸,将他家的一张枣木条案给背走了……也不怕闪了腰!
可如今他的路费又从哪里来呢?
郑玉郎心事重重地出了城,往石盆村方向走着。
他想到村子里那几位曾经向他示好过的年轻村姑们。
可惜,划拉来,划拉去,这些村姑们,怕是就算他愿意屈就,也弄不来银子。
不是家里穷得很,就是家里有凶悍的亲娘或者蛮横的父兄。
这般盘算下来,反倒是当初的楼月娘最好。
起码,楼月娘送给他的东西,她那个力气大会打猎的小弟,可从来没上门讨要过,顶多就是看到他的时候怒目相视罢了。
等走到石盆村,他的腿脚就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不知不觉地就站到了楼家院门口了。
近两个月没过来,楼家小院的门口,都长起了两排野草。
铁将军把门,院门紧锁,原本院子里鸡叫的咯咯声,也不见了。
郑玉郎愣了下。
楼家姐弟俩,这是去了哪儿了?
楼家旁边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郑大郎,你是来寻楼家姑姑的么?她们搬进城里去了呀!楼家小叔在城里寻了份活计,所以就搬进城里了!”
开门的是王家的小丫头,也得亏是这个才几岁的小丫头,不然郑玉郎这老脸可挂不住。
早先他可是对楼月娘看不上来着,就算楼月娘给他干活送吃送喝,还偷着贴点银钱,但那也是她自愿的,他可没说过要娶楼月娘的话!
而且上回他来寻楼月娘的时候,可是当场放话,以后再也不跟楼月娘来往的。
进城了?
郑玉郎心里升起微微的妒忌。
那个楼赛郎,不过是有一把子蛮力的村夫,他能在城里寻到什么好活计?
他听着王家院子里传来了王嫂子叫女儿的声音,便赶忙摆了摆手。
“你误会了,我,我只是路过,路过的!”
他转身匆匆离开,生怕被那快嘴王嫂子看着,又给他编排出一堆话来。
回到自家的郑玉郎,思来想去,总算是让他想出一个主意来。
虽然有些羞耻,可如今山穷水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第二日,郑玉郎带了一个礼盒,上了村子里朱大户的门。
礼盒里是一幅郑玉郎自己画的菊花图,送给朱老爷,做为重阳节的节礼。
当然了郑玉郎又不是画师,他画的菊花图,不算太难看,勉强凑和罢了。
朱老爷倒也没嫌弃,笑眯眯地谢过。
郑玉郎这才说明了来意。
原来除了想向朱老爷借五两银子外,还想问问朱家大郎什么时候动身去府城,他想同朱家大郎结伴而行,出门在外也好有个依靠。
这回县试放榜,那朱大郎也在榜上,名次比郑玉郎还要高上一些。
朱老爷略想了想,就应下了。
“咱们村,笼共就你和我家大郎两个读书人,出门在外,原该互相照拂些,等行程安排妥了,便使人去同你说一声。”
朱老爷又命人取了五两银子,交给郑玉郎。
“都是同村,倒也不必放在心上,等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不迟。”
送走了郑玉郎,没过半个时辰,朱大郎也回来了。
等听说了这一出,朱大郎直撇嘴。
“这郑玉郎心术不正,若不是爹已经应下,我才不愿意同他结伴。”
虽说朱家跟楼家,还有郑家都没什么来往吧,但好歹都是一个村的,那风言风语也听了不少。
郑玉郎要真是跟人楼家的小娘子定了终身也就是了,偏偏要吊着楼家的姑娘,这就人品下乘了。
朱老爷摇摇头,“不过是结伴一日而已,都是同村,万一他将来有了前程,与他些好处,也好日后相见。”
其实若真是个优秀人才,都是同村的,难道还不知道早做人情?
实在是郑玉郎的才学也没有多出众,品行也十分马虎,所以这人不求到门上,朱老爷也不会主动去招惹。
不然别说借银子了,没准朱老爷早就将自家的女儿,嫁给郑玉郎了。
第48章 鸳鸯天香楼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县试放榜,府试在即,这对于全县的读书人来说,那都是件牵动心神的大事。
只是有一群人除外。
依云院内,伍公子已经是开了酒局,让人去请了孙周牛三位,大家相聚。
四人依次就座,仍如往常一般,身边各伴了一位娇娘。
孙公子望了屋内一眼,还觉得有些不足。
“只有咱们兄弟四位,倒是冷清了些……墨烟,快去看看陆先生在哪里,请他过来坐坐。”
小厮应声去了。
牛公子噗嗤一笑。
“上回中秋节,那龚老儿说的豪商恩怨录,一下子就火遍了全城,只怕老陆这老脸有些挂不住。”
虽然这两个人不是一路的,平时也互相挨不着。
但都是说书的,一个大受欢迎,一个默默无闻,可不就有了对比么?
就比如他吧,他姐夫是学政,他姐夫的亲弟弟薛四郎,那就是个读书种子,谁提起来也要夸上好一番话。
说起他来呢,就要唉声叹气的。
他姓牛的读书不成有什么奇怪的,他爹不也没考中秀才么?
那他姐夫家原就是书香门第呀!
伍公子搂着怀里的翠缕,一说起豪商恩怨录,也是兴致勃勃。
“那老龚这第二部新书,倒真比第一部还要好些。”
他有钱有闲,自然早就听到了最新一回了。
孙公子忙问,“上回我听的时候,已是讲到了那小货郎已经同亲爹相认,又揭穿了姨娘和管家私通的丑事……不知道现在又讲到哪里了?那黑心姨娘和管家,可送到大牢了么?”
龚先生如今在长兴城里,那可是大受欢迎的红人。
哪个酒楼茶馆的东家,见着了龚先生,那不跟看见了财神爷似的?
因此龚先生这说书的安排,那可是又紧又密,基本上能保证,城里像样些的酒家茶馆,都能听到龚先生说的豪商恩怨录……只不过进度不一样罢了。
也就是程家酒楼,因龚先生是在它家说的第一回豪商恩怨录,因此只有它家的进度最快。
而对于这几位富贵公子而言,让他们去那种小馆子,自然会觉得丢份,要去肯定是去程家酒楼……孙公子就是因为家里突然有了急事,耽误了听最新一回书。
“那自然是送了。可惜,那贼管家,倒是有几个相好的同伙,买通狱卒,寻了个哑巴乞丐送进大牢,将那管家偷换出来,又将乞丐毒死,便对上报个病殁,竟是让那管家逃出了生天!”
周公子和伍公子都听过这一回,也就罢了,孙公子却是听得倒抽一口凉气。
“好个大胆贼子!”
另外三位公子互相看上一眼,都是笑笑没有多说。
其实他们初听到这一段的时候,也跟孙公子一般反应来着。
不过等回到自家细想想,他们又不是那些从来没出村子的村夫村妇,家里都是做官的,也不是毛头小子,这种偷梁换柱的勾当,还真的没少听说。
“等明儿咱们再一道去程家酒楼听后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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