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河与星
她听出是箫珵的声音,紧急改口,“哥,我就找你。”
箫珵:“……”
他可不姓陆。
南栀继续表忠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你!你永远都是我哥!”
陆随走进办公室,见箫珵面无表情地拿着话筒,问:“谁?”
箫珵把话筒递给陆随:“找你的。”
南栀:“……”
不愧是她哥!真聪明!
陆随和陆嘉述说过这件事了,陆嘉述很生气。
她脾气火暴得很,但也冷静,让陆随暂时不要声张,接着就开始各种打电话。
有陆教授在,他们会安全一些,不至于和葛晓凡一样被灭口。
南栀说:“太好了,多亏陆教授,替我表达感谢哦。今晚我想找个画画好的人去见屠秋柳,一起吗?”
陆随道:“今晚我可能没时间,箫珵可以。”
几人商量好见面时间,南栀才挂断电话继续吃饭。
*
韦初雪昨日和韦利大吵一架,她和韦利还有范雯华说了,以后不用来陪她,她不需要他们陪护。
她也不会去首都治病,更不会在康宁医院开刀。
韦初雪一早就自己去办出院手续。
主任当然不同意,在他看来,韦初雪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想出院可以,你必须得到汤院长的允许才行,你是他的人,如果你出点儿什么事,他不得来找我的麻烦?”
主任给几个院长挨个打电话。
韦初雪是医院的“红人”,不仅是汤兴生,院长和其他几个副院长都认识她,也很关注她的病情。
正好几位院长开会回来,一起出现在院长办公室。
刚打过电话的主任:“……”
平时有正事没见他们这么积极过。
康宁医院的副院长有好几个,连争是唯一真正的院长,他平时公务繁忙,不常出现,一般都是几个副院长在医院奔波。
汤兴生几人在连争面前都得点头哈腰。
“院长您看,我早就和初雪说了,要多休息,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她就是太重视工作,才累成这样,唉,这孩子太上进了。”
祁念珍的白眼快要翻出屋外。
汤兴生:“初雪啊,工作上进,认真仔细,最难得的是还有天赋,如果初雪能挺过这一关,一定要好好培养!”
连争年过半百,对医院的新人都不太了解,他缓缓点头。
祁念珍挖了挖耳朵。
连争:“小祁有话说?”
祁念珍:“啊?没有没有,耳朵进脏东西了,掏一掏。”
汤兴生:“……”
“不过汤院长也真是的,”祁念珍似笑非笑道,“咱们初雪努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才关注到?我们做领导的不关心自己的下属,指望谁关心,患者吗?”
汤兴生尬笑,“是是是,是我太疏忽了。”
祁念珍话锋一转,“不过汤院长在调教下属这方面做得还是很好的。”
汤兴生皱眉看过来。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祁念珍竟然会夸他?
祁念珍说:“看看初雪,多优秀,再看看我负责的科室的那几个人,什么陆随啊,韦宁雨啊,唉,居然自己跟着汤院长去饭局,真是太胡闹了,汤院长带着初雪就足够了。汤院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批评他们。”
汤兴生:“这……”
连争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能精准抓到重点,“小汤经常带下属去饭局?这脑瘤可不是一天就有的。”
汤兴生冷汗浸湿衣服,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就说祁念珍不会夸他!!
连争道:“初雪是女同志,你喜欢喝酒,我不拦着,但自己去喝就好,哪有带着女同志喝酒的?”
大家都是老油条,能不知道汤兴生的用意?
在这里,主任的职位最小,但范儿最大,院长来了也不站起来迎接,大剌剌坐着,“谁说不是,口口声声说最看重的下属,不给下属争福利,还带去酒局,啧,韦医生当时应该已经很不舒服了吧?”
韦初雪安静地站在一旁。
以前她一定会帮汤兴生说几句话,现在她人已经站在鬼门关前,很多话都不必再说。
几个来找主任的实习生躲在门口不敢进去。
“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院长?”
“你真牛,我都认不出来,你还知道是院长。”
“院长办公室门口有照片,你都不记住?不记住职位,见面怎么打招呼?”
实习生露出清澈又愚蠢的目光,“老师好呀。”
“……”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一个实习生真诚发言,“这么多领导在,为什么只有咱们主任坐着,他不怕得罪领导吗?”
另一人摸了摸下巴,“看看主任的下巴。”
“不好看,咋了?”
“我让你看他的胡子!都白了!”
“哦,白得也不好看呀。”
“……他是返聘的!返聘!!他怕谁!!”
目光清澈的实习生们集体恍然大悟。
办公室内的汤兴生备受煎熬。
韦初雪这个院当然出不成了,她非但不能出院,还被迫和领导们挨个谈心,所有人都劝她去首都做手术,切除脑瘤。
她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韦初雪坚定地拒绝。
祁念珍把她送回病房,“我知道你的顾虑,南栀都和我汇报过了。”
韦初雪有些惊讶。
这种事,她不敢和汤兴生说。
祁念珍说:“我知道,你是太内疚,你认为是你欠考虑,把事情告诉韦利,葛晓凡才会死。”
韦初雪低下头。
这些年她每次想起自己的愚蠢举动就夜不能寐。
韦初雪白天日日想着葛晓凡,梦到她的次数却不多,每次梦到葛晓凡,都是被她残缺的身体追着跑,她恨韦初雪,她让她偿命。
祁念珍道:“但我们也该考虑到,你的身份特殊,对你来说,韦总是值得信任的父亲,你们关系亲密,你相信父亲不是你的错,你的做法或许欠考虑,或许对事情有影响,但最终错的还是他们。你可以记住葛晓凡,但不要惩罚自己,与其惩罚自己,不如多看几个病人,你说呢?”
韦初雪眼睛红润,小声说:“我都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去找他说这件事。”
“是冲动了,但如果是我,我会怪的是他们,我相信其他人也一样,包括晓凡。我以前见过她,是你带过来的,晓凡看起来是个挺普通的姑娘,但是学习成绩很好,我听医科大学的老师提过。我相信她不会怨恨你,她是真的把你当成朋友。”
不然也不会在有韦利的情况下,还把这件事告诉韦初雪。
可这就是韦初雪最无法释怀的。
祁念珍说:“你一直在怪自己多嘴,但你有想过,葛晓凡的调查会不会惊动他们吗?我可是听南栀提到了很多葛晓凡找到的证据。”
韦初雪神色迷茫,“会吗?”
“说实话,不惊动的可能性太小,所以你的‘泄密’,可能是加速了事情发展,但你绝对不是罪魁祸首。”祁念珍停下脚步,温柔道,“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作为领导,责无旁贷,如果要揭发,也是由我来。葛晓凡的死亡真相不会被掩埋,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安心去治病,你去首都,韦总也会去,说实话,韦总不在,我们行动会方便很多。”
韦初雪怔住良久,最终缓缓点头,“我明白了,我把他带走。”
病房里,韦利和范雯华都在。
韦初雪擦干眼泪,没和他们说话,反倒是祁念珍心平气和地与他们寒暄。
韦初雪想,她需要向祁念珍学的地方还有很多。
祁念珍走后,韦利
拄着拐杖走过来。
范雯华说:“小雪,你爸爸的身体真的很不好,不要再和他置气了,好吗?很多事情都是你误会了。”
韦利讨好地看着韦初雪。
韦初雪不忍心看他们,一直望着窗外,“你们希望我去治病,是吗?”
“当然希望,只是你提的要求……小雪,爸爸可能活不了几年了。”
韦初雪说:“我可以去首都,我会接受手术,接受你们的安排,但是,我要知道薛宇的情况。”
韦利为难地看着她。
韦初雪道:“薛宇还那么小,他的器官甚至都还没发育好,我只想救这一个人,其他人我不管。”
韦利看向范雯华,范雯华瞪了他两眼。
外人的事能比女儿更重要?
韦利无奈道:“小松,你可能不记得了,是爸爸合作伙伴的孩子,病得真的很严重,就算换了肝,也不一定能活多久。”
韦初雪越听越心凉,“那还要对薛宇下手?!”
“没办法,”韦利说,“小松的爸爸妈妈结婚后怀孕一直困难,好不容易有的孩子,他们太爱他了,无论如何都要为他争取最好的治疗,你说的那个孩子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