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河与星
多年后,他们的贼船被拦下,他毫不犹豫地抛弃武涛,“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的主任戴罪立功,武涛则失去最后的机会,他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中饱私囊、蓄意制造医疗事故,这些罪名加在一起,他未来的人生得把监狱当成家。
武涛的所作所为也牵连到医院,他私下与好几家医院有过交易,包括市中心医院和恩德医院。
全市的医院都在自查和被调查中,接下来几年,老百姓在医疗方面的日子大概会很好过。
此事牵连很广,医院内隐约也有反对之声。
医院被查,声誉受损,部门科室被罚了奖金,有人埋怨当初陆随没私下解决此事。
南栀可不想隐瞒这种丑闻,自家医院又如何?这可是要人命的事。
医院监管不到位,老老实实认错就是,耍那么多小心思给谁看?
于是每当有人背后蛐蛐时,南栀就会叉腰问他,“要不开除我吧?”
“要不开除陆医生吧?”
就没人再敢蛐蛐了。
谁敢开除医院的活招牌哦?
当然,绝大部分医生护士还是挺开心的。
谁不喜欢在清水里生活?谁想一头扎进浑水里?
现在能有这么个机会,得珍惜。
同时,郤文曜也去派出所自首。
他承认是他偷偷换了线,导致患者术后感染,而且他一直与恩德医院来往密切,经常把康宁的消息透露到那边,一直到恩德医院元气大伤。
南栀想到最开始和恩德医院接触时,田宏就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应该和郤文曜有关。
郤文曜和陆随在一个办公室,盯着他很容易。
这场风波持续很久,在连争的坚持下,全院上上下下都被查了个遍,尤其是采购这方面。
查来查去,就只查到武涛的问题,还有医院家属楼的分配问题。
医院老人都分到住房,最近刚通过文件,说是可以把福利住房买走,武涛收了人家的钱,帮忙搞房子。
这些都和南栀没关系,他们儿科也就只有盛昭云分到了房,盛昭云还不太在意这些。
学期末,南栀根据政策,提前参加考试,还有论文答辩。
医科大学的老师或多或少都听过南栀的名字,一想到要给南栀提问,他们很犯难。
提问南栀吗?
是他们提问?
真的不是南栀问他们?
有两个不认识南栀的,见她年纪不大,就想打趣几句,“你前几个同学可都没过,你准备好了吗?”
冯固低声道:“这是南栀。”
“啥只?啥难?啥东西?”
冯固微笑,“没事,你先问。”
对方还没看论文,一连串提出好几个问题。
南栀蹙起秀眉,没说话。
男人笑道:“我的问题可能是偏了点儿,不过可不超纲,看你年纪小……哎,你怎么会这么显小?”
南栀拧眉道:“虽然不超纲,但是和我的论文无关。”
男人:“?”
南栀:“您如果听不懂我的论文,我可以重新讲一遍。”
男人:“??”
冯固淡定道:“我可提醒过你。”
还要借机占几句嘴上的便宜,真是显着他了。
答辩结束,男人去买了康宁医院定期发售的期刊。
这份期刊的销量很好,主编没人认识,听说只是个护士。
虽然主编是护士,但期刊内容可真不错,已经成为附近几个省的权威期刊。
他翻开第一页,念叨着,“都说康宁医院的期刊好,我倒要看看好在哪里。”
男人定睛一看,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南……”
冯固说:“南栀。”
男人:“……”
冯固道:“稀奇吧?你去翻翻国内几本顶尖期刊,上面经常有她的文章,人家升职都不用管论文数量,拿到学历直接升。”
他适时地炫耀道:“她是舒映阶教授的学生哦,我可是有舒教授的签名的,亲笔签名。”
男人:“……”
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南栀?和期刊上的南栀是同一个人??
男人在震惊之余,还不忘损冯固,“什么签名,我看你比我那追乐团的女儿还不靠谱。”
冯固:“你有吗?”
“我……”
冯固问:“你见过顶尖的教授吗?”
“……”
他不想听!!
成功拿到学校的毕业证后,南栀正好赶上评职称。
陆随和箫珵都评上了副主任,南栀还得从主治医生开始。
比较惨的是阮乔,她现在能独立做手术,但评职称时,人家以年龄不够为由拒绝。
完整的说法是——“你们康宁年轻的
副主任是不是太多了?”
陆随和箫珵是什么身份,能评不上吗?!
盛昭云的天赋有目共睹,还是暴脾气,谁敢不评!
陆随家,其他人欢声笑语,阮乔借酒浇愁。
南栀和陆随搬到新家已有半年,他们还是喜欢跑过来聚餐,尽管这里比陆嘉述的别墅小得多,也没有私藏的红酒。
韦宁雨拍着胸脯表示,“你干脆别做医生,以后就跟着我混。”
韦宁雨打算辞职,去做医药行业。
他的天赋的确不在医院。
“以后我就专门给咱们医院搞药,那种进口的难搞的药,我都给你们弄来,跟着我混,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南栀带头敬酒,“谢谢任总。”
韦宁雨满意地点头。
阮乔嫌弃道:“我才不去做生意,我没有奸商的本领,还是手术室好,患者不会和我闹。”
韦宁雨:“……”
被开了脑袋的患者如果还能闹,那有点儿太可怕了。
南栀正在书房和黄春兰打电话。
黄春兰最近和两个妹妹商量着一起去南方看她们最小的妹妹,这两年黄冬兰只回来过一次。
现在四个姐妹里,黄冬兰是最有本事的,留在临川,老老实实打工一个月,还不如人家两天赚得多。
黄春兰念叨完这件事,又问南栀什么时候要孩子,也不是催南栀,只是她和陆随都结婚了,总想问两句。
南栀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要孩子的计划。”
她和陆随都很谨慎,绝对不允许意外的发生。
他们在不要孩子这方面观念一致,但陆随有时有点儿太喜欢动手动脚,精力过于旺盛,南栀就不太理解了。
明明经常感冒发烧的一个人,天天在手术台上泡着,一天下来力气还挺大??
黄春兰念完孩子,提到黄岩虎。
大桑村传来消息,黄岩虎离世了。
这两年他身体不好,黄春兰走了,他一直想找机会跟过来,黄夏兰和黄秋兰在前面顶着,黄岩虎才没得逞。
不过要他命的不是病,而是酒。
他整日喝得醉醺醺的,终于在一次喝酒后,掉进涨水的河里。
与他同行的人都没来得及伸手,他人就被湍急的河水吞噬,再找到时,人已经在五公里外的下游。
南栀警惕道:“您不是想回去看他吧?”
也不是每一个死者都要为大的。
黄岩虎这种生孩子就为给自己养老的,无节制地剥削自己的孩子,不配为人父母。
黄春兰说:“这倒是没有,我要去看你小姨,没时间,就是……唉,有的时候我想不明白,我在大桑村里的朋友,他们的爸妈对他们都很好,为什么……”
为什么其他小朋友在河里玩水时,她就只能用棒槌洗衣服?
过年,其他人分到冰糖或者红糖,她只能拿着扫把看着他们一起吃糖。
黄春兰的年纪也大了,想不明白的事却越来越多。
南栀发怔片刻才想到,她虽然没摊上好的亲生父母,黄春兰和南明杰却对她很好,可黄春兰一直没被关心照顾过。
南栀轻声道:“你如果想回去一趟,我陪你回去。”
黄春兰沉默良久,才说:“都过去了,不回去了,这辈子都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