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也要做四休三 第176章

作者:水墨清香 标签: 种田文 美食 系统 轻松 日常 穿越重生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黎秋月没有辜负她的姓氏,在瞬间理解了一切。

  “素面也送她们吧,我刚好想吃自助餐了。”

  收到钱的黎秋月买三送一,也不等服务员回答就出了店

  门——她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思想揣测人性,拿钱走人是最合适的选择。

  任你千般算计万种陷阱,人都跑了也无处施展。

  赚了外快的黎秋月飘在大街小巷……没有小巷,三轮车的尺寸太大,进不了迷宫般的巷子,她暂时不知道去哪里解决午饭,索性碰到路口就左拐,过了五六个弯后,她神奇的跑进了一个小区,到了个拐角的小店门口。

  小店是家招牌都褪色的面馆,开在居民楼的一楼,简单的两三张桌子,应该是管的不严的时候办下来的。

  黎秋月一边猜测一边墙上的营业执照,嗯,一零年之前的了,还是家老店。

  黎秋月刚毕业的时候被人盯上了,为了寻求庇护,她以实习的名义去市场监督管理局当了临时工,没有工资,只有每天二十的餐补,虽然只干了一个多月,却也把内勤学了个七七八八。

  前几年政府一直在推行电子化流程,新出的规定就是除了村里的房子和可商用的房子,一律不能进行餐饮服务,严格到什么地步?

  你开个文具店,门口摆个烤肠机卖烤肠,都得要小食杂证,黎秋月到现在都记得它的全名:小餐饮小食杂店食品经营许可证!

  “现在还能吃饭吗?”

  把吃面叫做吃饭其实有点别扭,叫多听多,习惯以后也就没什么了,黎秋月说的自然,女人应的自然。

  “能吃,肉丝面三鲜面排骨面都有,想吃什么自己点。”

  开店的女人四十来岁的模样,圆脸大眼身形敦实,看上去就像是村口最寻常的大娘。

  “这个招牌庵面是什么?”

  后面特意标注了全素,居然还跟最贵的牛肉面一个价。

  “就是素高汤煮的面……就一碗的分量了,你要是买的话,我把这个面的故事送你。”

  黎秋月对自己的运气有些无语——怎么哪里都赶上最后一份啊。

  “扫码付钱了,你先把故事说了,再去煮面。”

  但黎秋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女人口中的故事很感兴趣。

  

第212章

  “这面是我婆婆研究出来的,当年改革开放,婆婆就靠着这面供我老公读了大学……”

  女人一句话给故事定了调,黎秋月双手托腮着听,她以为自己会听到上一辈人的故事,没想到女人从她的上上上辈开始说。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故事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黎秋月关于循环的认知是在这段话的重复中第一次建立,比数学上的循环定义更早。

  这是大人不想动脑子的时候,用来敷衍孩子的常用故事,但是在几十年前,真的有这么一座山,只不过山上不是和尚庙,而是尼姑庵,里面住着个老尼姑。

  村里人不喜欢老尼姑,一方面是她占了现在虽然谁都看不上,但以后没准会有用的,坍塌了大半的尼姑庵;另一方面,就是尼姑虽然裹得严实,但露出来的手和脸,都带着恶心的红包。

  村里人都说,这老尼姑没准是白房子里逃出来的,不然好人家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个模样,老尼姑也不辩解,只一点点修缮着尼姑庵,过着自己的日子。

  这种单方面的厌恶一直持续到某一年的夏天,村长的独孙溺水,老尼姑跳进池塘救了独孙的命为止,村长家里感激她从鬼门关拉回了全家的根,不但送了东西感谢,还请了大夫帮着老尼姑看诊。

  也就是大夫来了,村里人才知道老尼姑得的不是脏病,而是怪病,平常接触也不会传染,除非是跟男人睡了,男人才会被传染上,本来这也没什么,大夫说他以前也看过这种病,只要生了孩子男人再跟她睡,她和男人就都能好。

  可坏就坏在生娃这一点上:老尼姑小时候的日子过的不好,本来就不容易怀孕,这次救人,大肚子的事情是彻底没了指望。

  这件事情跟风一样传遍了村庄,老尼姑终于不用担心有人半夜爬墙——红了眼的男人连猪羊都照捅不误,老尼姑再怎么磕碜,好歹是个女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个会传染的危险体,请来的路费都要几个银元的大夫亲口说了,沾了她的身子,一年没怀孕,男人就得死,鹅狗鸡鱼哪个不比老尼姑安全,实在不行动动双手,也比没了命强。

  再加上村长一家听到老尼姑身上的惨剧后,让被救了命的小孙子磕头认了干亲,允诺当自家人养老,那些心思不纯的更是有多远跑多远,老尼姑也总算是在这片土地扎了根。

  就这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按,老尼姑有一天晚上起夜的时候觉得不对劲,推开门,地上躺了个青黑色的胎记长了半张脸的小女婴,哭声还没风声大。

  “我奶奶说她出生就把家里人吓得不行,以为是恶鬼错投了人胎,生她的娘跪着男人们放她一条生路,她才被连夜丢到了尼姑庵,赤条条放在石阶上,别说保暖的布料,连个挡风的篮子都没有。”

  农家的东西都是有价值的,水流带着木盆,娃娃裹着襁褓都是富贵人家才能办到的事情——木盆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啊,怎么能够随意舍弃呢,农家媳妇洗衣服的时候弄丢了木盆,被婆家打死都会说一句活该。

  布料也是一样,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旧社会的资源匮乏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穿不下还能纳鞋底的好东西,怎么能给顶没用的婴孩呢。

  所以小小的女童就这么被丢在了尼姑庵门口,要不是老尼姑起夜的时候心头一动,她根本不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但她终究还是活下来了。

  老尼姑看着她脸上的胎记就猜到了个大概,收养她既是不忍心,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照顾的人,村长家的小孙子已经成婚生子,并不是个没良心的,但他也有自己的父母爷奶要孝顺,老尼姑年纪大了,生活总有些不方便,有个人看着就会好很多。

  村长家里倒是没什么意见,那户连夜上山的男人虽然自以为隐蔽,但一个村里的谁能瞒得了谁,只要不沾上他们,好歹是同村的血脉,活下来也不是不行。

  现在给口饭吃,长大没准还能换点彩礼回来,长成那样的脸虽然忌讳,但还是那句话,只要性子起来了,关灯都一样。

  关键老尼姑也不是没眼色的,把孩子带进来的时候她就说了,这个女娃的口粮她自己出,

  最本质的矛盾没有了,大家也就欢欢喜喜的当做女娃真的是被狼叼来的。

  老尼姑有点文化,给小婴儿起了个兰陵的名字,取的是鬼面将军的典故,应和了她脸上的胎记,村里小孩玩得好的时候叫她兰兰,生气的时候就叫她烂脸,兰陵也都应着——大家都一样,气头上来了什么有杀伤力的话都说,她也没少叫肿眼泡黑心肝狗爹养。

  兰陵慢慢长大,也摸清了自己的身世,哭了两天吃了碗老尼姑的面条,就只当自己是小尼姑,再不提什么家里人,老尼姑年纪越来越大,身子渐渐不灵便了,兰陵出去的也少了,忙前忙后的在尼姑庵照应。

  新种花成立几年后,好几天起不来床的老尼姑去找了村长家里,说把尼姑庵留给兰陵,当天晚上就一睡不醒,兰陵哭的嗓子都哑了,冬天停灵,抓着老尼姑的手硬是不肯让她入棺,办白事的都说老尼姑没白养兰陵一场,这个女儿够孝顺!

  再一打听,兰陵这几年家里家外都操持的好,那鬼面虽然骇人了点,但这不还有佛祖压着吗,就动了说亲的心思。

  当然,真正的好儿郎是舍不得的,但谁家没几个老大难的歪瓜裂枣啊,配这个鬼脸正好。

  “都说孝期不能成婚,这些人偏要赶着来说亲,就为了在百日热孝之前入洞房。”

  大姐说着都被气笑了,她也算是老思想的人了,但听着这些人的话,还是觉得没有感情全是算计。

  黎秋月没说话,只是表面安静的继续听故事,但心里活跃的很,甚至给自己配了个音:

  【旧社会早上挂白晚上披红是一个人真的活不下去,必须报团取暖,新社会还这样,那种花不是白成立了吗!】

  兰陵也是这么想的,但那个时候的社会压力比现在大得多,在被拐着弯介绍好几回后,她半夜哭嚎吓走了墙外徘徊的人影——进去是不敢的,村长家还有关系呢,但要是兰陵被吓着了,可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第二天的清晨,尖叫划破长空,婶子冲进黄泥屋的时候,惊恐的发现兰陵的手上和脸上,长出了跟老尼姑一样的红包。

  医生看不出红包的来源,只强调不要封建迷信,但村里的流言传的可快——这是老尼姑的魂回来的时候干的,她要兰陵当尼姑,替她守着尼姑庵。

  在这之后,兰陵终于能放心的睡个好觉,又过了几年,她在**中捡到了女人的婆婆。

  准确来说,是这个女孩儿救了兰陵,逃荒的灾民多数良善,但也有小部分化了抢掠的蝗虫,十二三岁的女孩眼睛像是狼崽子,被爹娘换了以后逃出来扮了个男的,跟着起了歪心思的灾民一路到了尼姑庵,用石头帮着兰陵把人给砸晕了。

  哦,对了,女孩爹娘有了肉也没走多久,就被一大群的红眼睛盯上,来了个锅中团圆,这帮吃的膘肥体壮的也没有好下场,被子弟兵包围还敢反抗,秉着从严从重的处理方式,都喂了花生米。

  兰陵把人交给了村子,问过女孩儿的打算,尼姑庵里就多了个小尼姑,村里人也没意见——交出去的男人说他只是探查情况的,后面还有一批人等着,摸清了村里的存粮就会过来。

  这个时候粮食就是命,帮着逮住男人的小姑娘就是他们的福星!

  确定小姑娘能留下,兰陵就在征求小姑娘意见的情况下改了名字,不叫大妞了,叫保安,通饱安,意思是能安稳的吃饱,当时兰陵其实也想了玉珍红梅之类的流行名字,但小姑娘就认定了保安,年轻的时候还好,到了新世纪……

  “我婆婆天天嚷着要改名。”

  女人说着说着就开始笑,黎秋月觉得有些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把牙齿露出来透风,毕竟这个名字真的……

  为了感谢保安,村里硬是一人凑了一把粮食,给保安当口粮,今年又是饥荒的最后一年,粮食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地里也终于有了一次丰收,看着终于长出来的粮食,福星的帽子就这么被牢牢扣在了保安身上。

  保安是个心思灵活的,没事就往黑市跑,倒腾东西全都换成了吃食,努力把自己和兰陵的身子骨补上去,因为兰陵自认为是尼姑,不吃荤腥,她还专门找了细面,用蘑菇和豆芽熬了高汤,煮素面给兰陵吃。

  几年过去,保安长成了大姑娘,破四旧的风潮也来了,尼姑庵的牌匾被摘下来,成了普通的民居,为了不变成靶子,保安只能放弃放尼姑的想法,选择成亲。

  “我婆婆是个有心思的,她说去别人家只有受气的份儿,倒不如招男人上门,也不让男人当赘婿,生的孩子就跟男人信李,只一起住在尼姑庵里,还要给太婆养老。”

  嗯,这个村子叫李家庄,后来改名叫李家村。

  保安的条件算不上苛刻,不少人家都心动了,她挑来选去,选中了外村的李大柱,理由也很充足——李家村的多数人家姓李,李大柱有这个姓氏,就算是半个本家。

  而且李大柱的父母都在别的村子里,按照现在安土重迁的活动范围,顶多也就是逢年过节见个面,上面虽然公婆俱全,却也跟上门差别不大。

  兰陵还专门去李大柱的村里问了一圈,确定了这个男人能干,也是个好脾气才点了头,谁知道这根柱子是被白蚁啃过的,看似齐整顺溜,芯子已经烂了!

  结婚还没三天呢,这个李大柱就对保安动了手,好在保安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直接开启了无规则格斗竞技赛,保安在黑市把营养补了上来,李大柱是个男的,在没有家里人的帮助下,每每也都能打个旗鼓相当,但总体来说,还是李大柱输多赢少。

  毕竟保安还有个兰陵帮忙。

  两人就这么对战了一年,村里从大惊失色到习以为常,本以为这种互斗要在两夫妻之前持续一辈子,新的转折点来了:保安怀孕了!

  两人之间的战斗第一次变成了单方面的碾压局,而李大柱在暴力欲和繁衍欲的对抗中熬过了十个月,等到瓜熟蒂落大胖小子出世,等到保安出了月子要办满月酒,终于一脸激动的去请家里人了——

  酒席办完,拳王争霸赛就能重新开幕了!

  然后他就死了。

  走路的时候不看路,一头跌到旁边的河沟里,恰好有头牛路过脚滑,他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压死了,还是折断腿的牛的哀嚎,才让他的尸体被发现。

  而更可笑的是,这头牛是李大柱家负责喂养的,但他们家懒得很,牛饿的不行才跑出来,结果弄死了他们报喜的儿子。

  保安听到这个消息气的发疯,大闹了一场李大柱家,直接跟那一帮子懒货断了亲,但因为放话说以后不嫁了,就守着儿子李凤祥过日子,还得到了不少同情和支撑。

  寡妇拖着老小的日子算不上好过,但人六劳四的集体主义帮了保安不少,儿子算不上争气,初中没上中专,高中没考上大学,最后嚷着先成家后立业,娶了媳妇又继续读书。

  “当年我还以为他是为了放弃学业,感动的不行。”

  女人说着说着就冷笑起来,都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她硬是不信,要不是婆婆拉了她一把……

  复读第四次的时候,李凤祥总算是考上了专科,她们还为了孙子/儿子/丈夫/爸爸的成功高兴,没想到这人改名换姓,随口乱说了一个学校,就一去不回。

  村里流言疯长,女人抱着女儿哀哀哭泣,好在婆婆和太婆都是可靠人,花了两天的功夫,就决定去城里找人。

  “她们还说是接到了那位的信,让我们去过好日子,我当时也傻,竟然就这么信了。”

  有主意的两人带着没主意的两人上了火车,自此背井离乡,开始打拼家业,正所谓四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级,大生意不敢碰,卖点吃的却不难。

  祖

  孙四人去了京城,在公安局附近租了个房子,开始卖面条,靠着黄花菜和豆芽熬出来的素高汤起步,几十年下来也有了些产业,就到了昌南养老。

  而李凤祥的妻子招娣,也改名叫新生,女儿李花,也成了李无双,不再是先开花后结果,而是独一无二。

  “故事很好听,但好像没怎么提到面条。”

  黎秋月从俗套的美好结局中回神,指出了其中的漏洞,还不等女人反应,黎秋月就抢先提出了补偿措施:

  “说说里面的那个凤祥吧,说了他的结局,我就不投诉了。”

  黎秋月说完这句话后笑出了八颗牙,摆明投诉就是玩笑话,女人也看的明白,但她乐意配合,只是……

  “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最后的结局。”

  李凤祥她们无意中见过一回,混的跟乞丐一样,还断了一条腿,要不是脖子上那道花朵一样的疤痕,她们都差点认不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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