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沐猫
她笑了下,“不用了,陈主任,您要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不冷不热地给了陈彩兰一个钉子。
这要是个聪明人,听见闻从音这话,早就该见好就收,寻个借口走了。
偏偏陈彩兰自以为自己年纪大,算是长辈,又跟耿颐走得近,因为耿颐的态度,便有些不把闻从音放眼里,听闻从音这么说,还以为是闻从音自找没趣。
她便道:“既然这样,那我有话就直说了,是这么着,耿颐呢,托我来跟你说,你跟耿团长结婚也有两年了,这有些事是不是不该让耿团长做呢,免得丢耿团长的脸,传出去也实在不像样。”
闻从音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可听着听着,她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手捂着嘴,等陈彩兰说完,她才唔了一声,皱着眉,“你说的有些事,是什么事?”
“就做家务的事啊,耿团长是干大事的人,像我哥在家里都不干活的,耿团长年少有为,部队多的是要他操心的事,你怎么能让他在家里头做那些活呢。”
陈彩兰说到这里,一脸无奈地看闻从音,仿佛闻从音多不懂事一样。
一旁的孙丹阳忍不住了,“陈主任,这是闻老师的家事吧,这谁管得真宽啊?”
马迟仓也附和道:“是啊,耿团长都没说什么,而且做家务怎么了,曾旅长也做家务啊。”
陈彩兰被他们两个说得脸上挂不住,有些羞恼,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你们懂什么,曾旅长那是大领导,谁敢说他什么,而且曾旅长干家务也就是搭把手,哪里像耿团长那样亲力亲为,哎呦,还洗衣服呢,这岛上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笑话他。小闻,我说这些话可都是为你好,咱们女人干家务活那是天经地义,你可别仗着自己年轻,长得好看吧,就让耿团长干活,将来要是不年轻了,不好看了,那耿团长听了外面的人说话,心里可不得有个大疙瘩。”
陈彩兰说这番话的时候,闻从音就单手支撑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陈彩兰。
然后道:“陈主任,您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嫉妒呢?”
陈彩兰还没反应过来,闻从音就继续说道:“当然,这是我跟你说笑呢。但是外面的人说不定会误解,所以我劝您,说话要谨慎,您看,您现在单身,年纪又不很大,您这随便关心别人小家庭,很容易被人误会您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陈彩兰脸一下涨得通红,“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我想当小三吗?”
闻从音连忙摆手:“没有,您真是多心了,我当然相信您是好意,可您得多为自己着想啊,您说这些话不合适,我们不会误会,可别人呢,这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谁也管不住别人会说什么话啊,是不是?您看看,您跟我们非亲非故,无缘无故跑来对我们家指手画脚,这要是别人多想,真不定编出多么难听的话出来。”
“放屁,老娘行得端走得正!”
陈彩兰急了,脑门上都是汗水:“我真是好心!我要是打那些心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诶诶诶,过了过了,您看您,这么激动干什么,丹阳,给陈主任倒杯水!”闻从音看向孙丹阳,冲孙丹阳使了个眼神。
孙丹阳会意,连忙拿起水壶,“哎呀,这里面没水了,陈主任,要不您等会儿,我去跟别的科室借点儿水。”
“不用了,我才不稀罕这一杯水。”
陈彩兰气得不轻,这会子就算叫她吃龙肝凤胆她都没胃口,何况一杯白水,黑着脸起身就要走。
闻从音道:“陈主任慢走,您千万别恼,我们知道您是好意,这样,要是外面人说闲话,我们肯定第一个帮着您骂那些人。还有,耿团长说了,耿颐要是有事,让她直接找他去。”
陈彩兰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了,背影很是狼狈。
她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闻从音摇了摇头,脸上不以为意。
马迟仓看向孙丹阳:“丹阳,水壶刚才不还挺多水的嘛?怎么没了,要不我去打水吧。”
孙丹阳把水壶放下,道:“不用,这里面多的是水。”
马迟仓啊了一下,脑子慢半拍,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骗陈主任呢。”
“不这样,怎么把人送走。”闻从音指指马迟仓,“你这反应有些迟钝啊,像这种不速之客,硬着来撵人不合适,得软硬兼施。”
马迟仓回想了下陈彩兰刚才的反应,他觉得,陈主任至少有几个月绝不会过来他们这边了。
耿颐一直在家里等着陈彩兰上门报好消息,可等了几天,陈彩兰反而不来了。
耿颐实在等不下去,心里也有些恼怒,寻思那陈彩兰嘴上说得好听,该不会是怕得罪人,压根没去吧。
她去陈团长家找陈彩兰。
黄翠萍见她登门,亲热地招呼她,见她问起陈彩兰,道:“她啊,在家呢,我这就喊她。”
“彩兰,彩兰!”黄翠萍冲着楼上喊了几声。
陈彩兰想躲着不出来,都不行,心里暗骂这个嫂子简直跟缺心眼一样,自己看到耿颐过来特地躲上来,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她不想见耿颐。
她倒好,还喊自己。
“彩兰姐。”耿颐冲陈彩兰不冷不热地喊了一声,“您这几天挺忙的哈。”
陈彩兰想起前几天因为耿颐受到的羞辱,心里就暗暗恼火,要不是耿颐出手大方,家境又好,自己还指望靠她介绍个好对象,这会子肯定不搭理她了,“小耿啊,我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地,上火嘴角长疮了,不好意思见人。”
她说着,指着嘴角的口疮,说道。
耿颐瞧见她脸上那样,心气顺了不少,“就这点儿小毛病啊,这有什么,你怎么不去找大夫看?”
黄翠萍笑道:“我也这么说呢,说让她去找闻大夫瞧瞧,闻大夫的医术是真好,先前我牙疼,去找她看,吃了两剂就好了,偏偏彩兰怎么说都不去,还说自己在家喝点儿凉茶就好,这到现在,这口疮都没下去呢。”
“嫂子,我这跟小耿有点事。”
陈彩兰心里
没好气,这个黄翠萍真是缺心眼,什么都说,她冲黄翠萍看了一眼。
黄翠萍啊了一下,看了看她,这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那行,我出去走走,买点儿菜回来,你们慢慢说。”
第64章 第六十四天第六十四天
就在耿颐跟陈彩兰两人对话的时候,闻从音这边来了两个记者。
那两个记者过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可他们俩人的打扮就跟岛上所有人都不一样,男的是白衬衫,军裤,女的则是一条布拉吉外面罩着个小开衫。
“闻大夫,久闻大名了。”
男记者笑着朝闻从音伸出手,热情十足。
闻从音愣了下,抬头看了下他们两个,“你们是?”
“你不认识我们?”那个男记者有些吃惊,扶了扶眼镜,在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带着探寻,疑惑。
女记者笑道:“我们是首都日报派来的记者,这不是听说岛上就属你的医术最高明,所以特地前来采访您。”
马迟仓跟孙丹阳都有些受宠若惊。
孙丹阳忙道:“你们就是记者啊,那你们采访之后做的报道是不是会见报?”
“那是当然,当然。”男记者林清轩模样很是斯文,他的衬衫口袋上插着一根钢笔,脖子上挂着相机带子,“只要报道的内容好,就一定能见报。”
“哎呦,林记者、邓记者,你们二位怎么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向文海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在瞧见两个记者跟闻从音热络地打交道时,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上前来,热情地跟两个记者握手。
林清轩笑道:“向主任,我们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过去吗?我们刚过来的时候瞧见这边病人很多,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给人看病的是这么个年轻有为的女大夫。”
邓和心也道:“是啊,我们还听说闻大夫是个军嫂,这很有报道价值啊,一个军嫂随军到了岛上后,利用自己的所学本领给岛上老百姓跟军人治病救人,这要是传出去,搞不好能申请个省内劳模。”
劳模是个难得的荣誉,省内劳模就更不必说,那是能去**参加会议,受表扬的。
向文海这人素来功利心重,听见邓和心这番话,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自在了,有心想把机会抢过来,架不住闻从音做事素来公道,没什么可指摘的。
他心里一动,便笑道:“可不是,我们闻大夫可不一般,那医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她来我们医院后,我们医院那真是门庭若市,除此之外,闻大夫才二十三岁就已经是我们医院的主任医师,这可跟她的爱人毫无关系,全都是靠她自己走到现在的位置。你们一定得好好采访,好好报道,让全国人民都知道我们医院有这么个好大夫。”
向文海这番话说出来,别说孙丹阳觉得不对了,就是马迟仓这等迟钝的人,也听出向文海话语里的恶意了。
你要说闻从音医术好,你就直接说,何必夸张的说什么活死人肉白骨,这分明就是捧杀。
就算是国手,名医,哪个人敢说自己能有在世华佗的本事,那是不怕给自己找麻烦吗?素来同行相轻,闻从音又年轻,这要是报道出去,无论她自己是不是这么想的,都要引来不少人嫉妒。
而别的不说,偏偏说她现在是主任医师,又说跟她爱人无关,这就更加是故意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孙丹阳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一脸天真模样,“向主任过誉了,要说我们医院,其实最有底气的还是向主任您哪,您在骨科干的多好,活死人肉白骨这样美誉该给您才是,不过您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不拘小节,您看您这上班的时间,跑过来招待记者同志,那骨科那边没有您主持大局,岂不得乱成一锅粥。”
闻从音唇角掠过一丝笑意,几乎有些憋不住。
孙丹阳真不愧是快人快语。
向文海脸上涨得通红,那秃头仿佛发光的灯泡一般,要发火吧,又怕在记者跟前发脾气,不好看,便冷笑着说道:“小孙大夫倒是真有心,伶牙俐齿的,不过,小姑娘还是不要太自以为自己会说话的好,免得祸从口出。”
闻从音看了向文海一眼,然后对两位记者说道:“二位,不好意思,我并没有打算接受采访,如果你们有需要,还是去找向主任吧,向主任对此求之不得,迫切之心让人感动又可悯。丹阳,你可得听听向主任的话,向主任是过来人,老成持重,他对你的指点对你来说可是十分宝贵……”
向文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还没谦虚地说几句,闻从音就继续说道:“只要你听了他的话,保证你以后不会得罪那些倚老卖老自以为是的小人。”
笑容像是冬日的一层蜡一样糊在了向文海脸上。
向文海脸气得发青,手都在发抖。
按理来说,闻从音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那林清轩该知情识趣地走了,可他们俩却偏偏不走。
林清轩笑道:“闻主任真是快人快语,不过我们来都来了,不如闻主任您给我们个机会,让我们采访你一次吧,这一定很有新闻价值。”
闻从音看了看林清轩,摇摇头。
林清轩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们这些记者毫无疑问是这个时代的无冕之王,习惯了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捧起来,哪里想到,这小小的一个军医院主任,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林清轩扯了扯唇角,笑道:“闻主任,您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不近人情?难道说有什么不好叫全国老百姓知道的事?”
闻从音看了看林清轩,道:“你这么说,就不合适了,要说不好叫人知道的事,谁没有,比如您这个大记者,有点肾虚,精力不足,舌苔滑腻,分明是三餐营养太好,难道这些事,您也愿意登报?”
林清轩当下脸上的表情格外精彩,简直跟开了颜料铺似的,一阵青一阵白。
邓和心抿着嘴唇偷笑,对闻从音道:“闻大夫,是我们打扰了,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她拉了拉林清轩,愣是把人给带走。
向文海指了指闻从音,“你啊,你这么做,要是他在报纸上胡说八道,抹黑咱们军医院,那怎么办?”
闻从音道:“向主任,您要是放心不下,您就追上去解释解释吧。”
“我不去解释,还能怎样,你们这科室的人都该当哑巴才好!”向文海没好气地拂袖而去,追着两个记者跑出去了。
晚上的时候,耿序训练回来,闻从音叫住他,跟他到一旁去,边晾衣服边问道:“那两个记者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没走?”
耿序摘下帽子,抓了一把头发,眉眼显得格外深邃,“下午你跟他们吵架了?”
闻从音甩了甩衣服,那是冬天的军装,厚重的很,耿序直接接过手,“我来吧,你也拧不干。”
闻从音索性收回手,还调侃了一句:“这要是叫你堂妹瞧见了,又得叫人来劝我识大体了。”
耿序无奈,唇角勾起看她,“你这不要殃及无辜,她得罪你并非是我指使的,我可从来没有过什么怨言。”
闻从音忍俊不禁,笑得捂着肚子,等过了一会儿,她缓过气来,才道:“你们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这都知道了。”
耿序刚要说话,耿颐跟陈彩兰推开门,从院子外走进来,耿颐手里带着礼物,瞧见耿序在晾衣服,脸上的表情就是一青,都有些不敢看,连忙喊了一声:“哥,嫂子。”
她都不敢想要是大院的那些人知道她哥居然在家做家务,洗碗也就算了,还洗衣服晾衣服,那些人会怎么编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