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沐猫
孙永芳想到这里,就叫蔡聪去嘱咐保姆跟警卫员,不许把今天来人的事,尤其是耿序夫妻来的事说出去。
蔡聪却比母亲更聪明,连忙拉住孙永芳的手,“妈,这么大的事,瞒不住,耿序他姥姥家认识的人多,万一暴漏了,爸反而要怪你。而且,我觉得,耿序特地来这一趟,说不定就打的这个主意,不然他为什么不留在这里等爸回来,也不打电话,反而让你去转告爸。咱们可不能叫他给算计了。”
“那这么说,咱们还得帮他带话?!”
孙永芳激动得不行,那条哈巴狗这时候估计是饿了,在她脚下汪汪叫,孙永芳心里烦躁,随便一脚把狗踢开,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蔡聪的媳妇抿了抿嘴,心疼狗,又不敢得罪婆婆。
蔡聪眼神一转,附耳在孙永芳耳旁说了几句话。
孙永芳眼睛亮起,她点头道:“好,咱就这么办。我
算看出来了,老耿那人就是好面子,回头咱们把明辉带过去,咱们家孩子,肯定能把耿序他们家那两个乡巴佬孩子给比下去!”
葬礼的事,闻从音跟耿序也通知了闻父。
闻父倒是很会做人,立刻表示那天一定过来。
周艳红看着闻从音气色饱满,说话语气姿态都俨然一副活在幸福里的模样,心里不免难受。
她讪笑着说道:“从音啊,你妹妹打电话给你,怎么你那边一直打不通啊?打过去,接线员都说你不在。”
闻父脸黑了黑,不悦地看向周艳红,“你问这话干嘛,难道还能是从音特地躲着从丽。从音在岛上既要当主任大夫,又要去药厂当顾问,能跟从丽一样清闲吗?”
周艳红被骂的不敢顶嘴。
闻从音神色淡淡,既没有看好戏的心态,也没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情。
她跟耿序坐了坐就要走。
闻父还舍不得,非要留他们吃饭。
耿序看向闻从音。
闻从音道:“爸,耿序姥姥家那边还一堆事呢,今天就不吃了,我们走之前,再找个机会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闻从音话说到这个份上,闻父自然不好再留。
但他也是满面红光,大声地送闻从音夫妻下楼去。
隔壁韩大妈还认得闻从音,瞧见她时,惊喜道:“小闻回来了?”
闻从音还没回话,闻父就中气十足地说道:“可不是,本来忙得不行,但没想到赶上我女婿家里有事,这不得已才请了假回来。这一回来,不知落下多少事,他们医院院长、药厂那边都跟着着急呢。”
耿序抿着唇笑。
闻从音都要被闻父气笑了,“爸,您别送了,这几步路,我们自己回去就行。您赶紧回去吧。”
她拉着耿序快走几步下了楼,走出筒子楼,几只白鸽哗啦啦地飞过天际。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马路上是下班的人骑着自行车跟飞一样地穿梭在人群里,叫卖烤板栗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闻从音握着耿序的手,回头看他:“你看,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耿序用力回握她的手,周围来往的人的目光他也毫不在意,“我该跟你学习。”
“学我,我有什么好学的。”闻从音摇摇头,“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我爸跟你爸不一样,周艳红跟你继母也不一样。”
闻父这人,心眼多但有一点好,能屈能伸。
只要你有本事,态度再横,他都会自己调整好心态。
但耿父不同,位高权重,难免掌控欲、脾气就大了,加上耿序母亲的事添在他们父子之间,父子俩感情能好才怪了。
孙永芳反而不重要,没有孙永芳,也会有别的女人。
葬礼办的很简单。
老太太的坟早就安排好了,跟耿序姥爷一个坟墓,头七那天,来的人不少,街坊邻居都来了。
许文清做事利索,请了人来办流水席。
每桌席面八道菜,四荤四素,馒头管够。
耿父、闻父都来了。
耿父过来的阵仗不大,显然是怕被人说嘴,可他们一家穿着打扮,那分明就跟周围住的人截然不同。
最显眼的无非就是孙永芳跟她儿媳妇两人都烫了头。
“哎,那两个是女演员吗?”
几个邻居边吃边八卦。
“瞧着不像啊,咱们看电影可没瞧见过这两女同志。”
“你们见识短了吧,我早打听过了,这蔡姥姥先前的姻亲家可是个大官,瞧见没,人家身上那中山装都是毛呢的,女同志身上可是列宁装,还有脚上那皮鞋,哎呦,搁在百货商店那都得卖几十块!”
“节哀。”
耿父送上一份白包。
许文武忙接过白包,脸上笑容殷勤到叫人不忍直视:“精忠哥,您怎么忙,还亲自过来啊?”
闻从音:“……”
怪不得蔡姥姥给了那么老些钱,许文武回城还得托人找关系,这说话可真能耐。
耿父神色平和,“老太太的事先前我并不知情,要是我知道,肯定会帮忙找大夫。不过老太太也是喜丧,你们也别太难过。咱们俩家到底以前也是姻亲,文武,你们要在北京碰到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吧。我多少还有点儿面子。”
许家这群人,自从耿父一家来了后,就屏声凝气的,仿佛生怕得罪了什么人似的。
这会子听见耿父这句话,一个个喜形于色,仿佛得了什么天恩一般。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天第一百零二天
“耿同志,我们家虽然现在不如以前,也没到需要求人的地步。”
许文清脸色却很难看,对着耿父,连个笑容都欠奉。
许文武等人脸色顿时变了。
孙永芳笑道:“文清大姐,老耿也是好意,您别多心。其实现在老耿就一直说得帮帮你们家,可早几年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这跟黑五类走得近些,都难免叫人说闲话。老耿位置又敏感,他不保得住自己,怎么能保住别人呢。就连耿序,先前也生他爸的气,可我们这些身边人,才知道老耿是嘴硬心软。”
耿精忠摆摆手,“今天这样的日子,说这些干嘛。大哥,你也别喊我精忠哥,以前怎么喊,现在还是怎么喊。”
“是,是,妹夫。我们也知道妹夫你不容易,你要是有办法,早些年还能不帮咱们。”许文武亲热地喊道。
孙永芳母子俩听见妹夫那两个字,脸色都黑了黑。
耿序唇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要不是今儿个是姥姥的丧事,他都不想给大舅好脸色。
耿精忠也觉得大舅哥拍马屁拍的有些不太像样,干咳一声,“那什么,耿序,你孙阿姨说你们这次来了两个孩子上来,两孩子呢。”
他的语气分明是想跟耿序拉进下关系,但又放不下面子。
许文彦赶紧道:“孩子在外面呢,我去把孩子带进来。”
这正说着,外面就传来孩子哭闹的声响。
孙永芳只觉得耳熟,她儿媳妇却是变了脸,“是明辉的声音!”
外面巷子里今天已经扎了棚,来往的路都堵住了,大人们吃席的时候,小孩子胃口不大,都是吃没两口就抓了糖在周围玩。
耿序跟闻从音都没拘着向阳、丽娜,横竖这周围都是街坊邻居,也不怕孩子丢了。
向阳、丽娜两人跟周围的孩子玩得挺好,老鹰抓小鸡、跳房子。
那蔡明辉过来后,瞧见那群孩子凑在一起玩的有说有笑,心里就羡慕,便非要过去玩。
他妈刘远燕也想着,里头人多,乌烟瘴气的,加上是白事晦气,便让儿子在外面。
谁知道,蔡明辉这孩子性子很较真,玩老鹰抓小鸡,当老鹰的时候老是抓不到人,脾气就上来了,耍赖,赶上这群胡同里的孩子也不是什么性子软的,哪里能顺着他的少爷脾气,一来二去就吵起来。
这吵起来,蔡明辉势单力孤,更吵不过这些胡同里长大,打落地就跟兄弟姐妹吵个没停的孩子,气不过就想动手。
结果,更不必说,纯纯送菜。
所以,就哭得杀猪抹脖子似的。
“怎么了,怎么了,哎呦,明辉,你怎么坐地上了,谁欺负你了!”
刘远燕瞧见自己儿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围小孩都围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来拉着儿子起来,拍拍屁股的灰,又瞧见儿子手上擦伤,当下眼睛一下就红了。
“妈,妈,他们欺负我,把他们都抓去坐牢!”
蔡明辉哭着满脸鼻涕眼泪,手指着对面的孩子们说道。
跟他打架的是李大爷的大孙子李勇。
李勇脾气急,“谁欺负你了,你自己先动手打人的,还好意思说。”
“你们这群孩子,怎么能这样,”孙永芳出来,看见孙子这个模样,也恼了,嘴角拉平,眼神冷漠不屑地打量李勇等人,“你多大,我孙子多大,
他打你能有多疼,瞧你干的好事,把我孙子欺负成这样。”
“这位奶奶,话不能这么说,刚才那个弟弟打了李勇哥哥好几下,李勇哥哥还躲着,是他一直要追着李勇哥哥打,李勇哥哥才忍不住动手的。”
向阳跟李勇玩的比较好,孩子都这样,即便认识时间不长,可玩得来就是朋友,他这时候也出来帮李勇说话。
孙永芳瞥了向阳一眼,瞧见他身上穿着普通的海军衫,军绿色短裤,跟其他孩子相比,虽然收拾的干净利索,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来,便冷笑一声:“你跟他一伙的,你们当然向着他说话。你爸妈怎么教你们的,一个个都不学好,就会欺负弱小。”
“孙阿姨,您是对我跟耿序的教导有什么意见吗?”
闻从音唇角带着笑容,语气客气,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孙永芳愣了愣,蔡聪反应飞快,他觑着眼睛看了耿序一眼,“我妈就是口直心快,疼明辉疼得紧,明辉,别哭了,哥哥姐姐们跟你闹着玩的。”
董明辉看了看父亲,嘴巴扁了扁,吸了吸鼻子。
闻从音冲向阳跟丽娜招了招手。
两孩子都跑了过来。
耿父上下打量两孩子,瞧见两孩子一个比一个精神,心里其实不无满意,“这就是向阳跟丽娜?”
向阳跟丽娜用眼神询问闻从音跟耿序。
耿序道:“你们喊耿爷爷就行了。”
“耿爷爷好。”两孩子乖巧地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