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沐猫
老太太愣住了,迟疑道:“是,我孙女昨天来报喜,说是拿到市钢琴比赛第一名了,这是谁告诉你的?”
她下意思地看向和老太太。
闻从音道:“是你的脉象告
诉我的,你的脉象还显示,你去年冬天的时候受过一次惊吓,是不是从那之后半夜就经常四点多醒了?”
和老太太惊奇道:“这还真是叫你说对了,我跟林大姐一屋子的,林大姐今年老是这个时辰醒。”
林大姐也满脸惊奇地看着闻从音,“去年冬天有只大胖猫从楼上跳下来,吓了我一跳,好像打那之后就落下这毛病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我就没说。”
“您啊受了惊,赶上这大喜伤心,”闻从音道:“对您的心神可不好,这么着,我给您开个方子您吃两剂试试看,估计两剂药这毛病就能去了。”
林大姐本来是给和老太太做面子的,毕竟这几天这个大妹子一直夸赞闻从音医术怎么怎么好,哪里想到,自己居然还真被把出毛病来。
偏偏人家说的头头是道,把她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都说了出来,这不叫人相信都难。
“哎呦,这么厉害,那给我也瞧瞧,我这手脚发冷,夏天还好,冬天可难受了。”
一个老太太过来凑热闹,说道。
那老黑也不知怎地,是跟和老太太置气,还是说对中医有看法,他过来道:“先给我瞧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糊弄人的?”
和老太太气得不轻,要不是年纪大了,加上这里人多,都想跟这老黑打起来。
闻从音上下打量这位叫老黑的大爷,年纪估计在六十多,皮肤黧黑,很瘦,说话虽然很冲,但语气有气无力的。
她示意老大爷坐下,老大爷也当仁不让在她对面坐下,伸出手,眼神还打量了闻从音一下,“大夫,您这是什么科的,能治什么病啊?”
丹阳看了闻从音一眼,见闻从音聚精会神地把脉,便道:“我老师是全科,什么都能治。”
“全科,哦哟那可了不得。”黑大爷说道:“不过我怎么听说你们大夫是专精一科,像刘大夫可是专精男科的。”
“你们说什么呢?”
正当众人寒暄的时候,赵思涵带着几个大夫过来了,其中一个就是黑大爷提起的刘大夫。
刘大夫素来是负责给黑大爷看病的,这会子瞧见闻从音给老大爷看病,愣了下,没开口,站在一旁。
和老太太忙把来龙去脉告诉赵思涵,顺便告了一状说黑大爷捣乱。
赵思涵也知道自己婆婆跟黑大爷不对付,因此并没当真,反而笑道:“真金不怕火炼,黑大爷素来不怎么信中医,要是让闻大夫给他治好了,也能让他改改对中医的看法啊。”
黑大爷打了个嗝,别过头去用手绢擦了擦嘴,半晌才道:“我可不是不信,是中医这么多年就没治好我的病,你说这胃溃疡怎么就到现在都治不好,这又不是癌症什么的……”
“您这病症最近还加重了吧?”闻从音按着脉,皱眉正色看向黑大爷,“最近是不是吃什么吐什么?”
围观众人都愣住了,这可不是小毛病,那林大姐关心地看向黑大爷,“老黑,大夫说的准不准,你真有这毛病?”
黑大爷眼神怪怪地看着闻从音,挠挠头,“还真是叫你说对了,就这两天有这毛病,吃了就吐。”
“可不只是这毛病,你还打嗝不断,对不对?”闻从音脸色严肃,“时不时肚子还作痛,偏偏去上厕所又上不出来,中午或者半夜会感觉一股寒气从腹部涌上来,然后头晕目眩,浑身发冷。”
黑大爷这会子就跟见了鬼一样地盯着闻从音看。
这大夫分明是今天刚来,可却说得准确地不行,就跟跟在他身旁亲眼看见一样。
赵思涵立刻意识到事情严重性,“黑伯伯,您这病情加重,怎么不跟护士们说一声?这得亏是今天来体检发现了,要是拖延下去,那还了得。”
黑大爷眼神闪烁,躲避着移开视线。
和老太太立刻不客气地揭发他,“他不敢说还不是怕你们非要让他去医院做手术,这老黑挺大一个大老爷们,别的不怕就怕开刀,上回你们带他去医院说药剖腹,把老黑吓得连夜跑了。”
赵思涵想起来了,上次可不就是这位大爷大半夜从医院跑了,把人家医院上下都惊动了,还以为出了特务来把老干部拐走,谁知道是自己跑的,还是跑回老家了。
这得亏是她婆婆机灵,让人去黑大爷老家找,这才把人带回来,又用别的药方暂时压制住病情。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天第一百四十天
黑大爷含含糊糊,还想装作若无其事地抽回手。
“我没事,这大夫说话太严重了,不就是胃不舒服嘛,这老年人都这样。”
闻从音却是见不惯他这般模样,伸出手在他胳膊上的穴位按了下,这个穴位是刺激胃部的,寻常人按没什么反应,可要是胃病严重的人一按,就难免恶心想吐。
果不其然。
闻从音一按,黑大爷就忍不住作呕,别过头去,拿手绢捂着嘴。
和老太太忙把垃圾桶拿过来给他,“哎呦,你这就别逞强了,现在当着我们都这样,背地里不知什么样呢。”
刘大夫也道:“是啊,黑老,您可不能讳疾忌医,我看您的气色也不如之前,今儿个赶上这样的机会,要不干脆彻底做个检查。”
黑老一听做检查,手摇得跟蒲扇似的,“不行,我绝对不做了,这回回做胃镜什么的,折磨死人,我这就吐一吐,没什么。”
闻从音从医多年,什么人都见过,可碰上这种死倔死倔的老大爷也是颇为无奈。
她道:“您不做检查也行,我给您开中药治疗,您接受吗?”
黑大爷心里一动,“中药倒是行,不过,你医术怎么样?别回头吃了半年药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让我天天喝药汁。”
和老太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小闻敢给你治,肯定能给你治好了。”
赵思涵嗔怪地看了婆婆一眼,“妈!”
这话说的这么满,万一没治好,可怎么办?
黑老的毛病也不是一年两年,早些年打仗的时候三餐不继,有时候带兵打仗那忙起来更是有一顿没一顿,三两天吃不了几口,这胃溃疡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北京这边的大夫没少给黑老看过,可到现在也没人治得好,不然也不会让刘大夫开药方稳定病情。
“这是怎么了,今儿个体检这么热闹?”
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众人只跟来人打招呼:“老耿。”
闻从音顺着声音看过去,正好看见前来看望的耿父一群人。
耿父跟闻从音对上视线,公媳俩眼神都有些惊讶。
赵思涵倒是知道她们的关系,笑着道:“耿叔叔,您这是来给您儿媳妇撑场子的?”
“儿媳妇,谁啊?”林大姐好奇问道。
赵思涵手指着闻从音,闻从音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对着耿父点了下头,喊了一声爸爸。
耿父若无其事地点头微笑,“小闻也在,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赵思涵笑道:“耿伯伯,闻大夫是我请来帮忙的,您可别心疼儿媳妇,这人有本事就该加加担子,不能白浪费一身本领。您来的也正是时候,闻大夫要给黑伯伯开药方呢。”
黑老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愣了下后道:“老耿的儿媳妇啊,可真是年轻,这医术靠不靠得住啊?”
耿父打哈哈道:“我这没体验过,哪里能知道。”
“要不先让我开了方子,几位大夫掌掌眼,再做定夺?”闻从音不疾不徐地说道,对耿父不撑场子并不惊讶。
像耿父这种政治生物,说话都会很是谨慎,自己跟他们的关系也没到让耿父打包票的地步。
刘大夫等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闻从音毕竟是借来帮忙的,水平怎样,大家还不清楚,可不敢随便让她开药方给领导吃。
孙丹阳拿出纸笔来,那何文水倒是很有眼力见,赶紧搬了一把桌子过来,好让闻从音落笔。
闻从音提起笔,沉吟片刻,落笔写下药方。
她以温氏奔豚汤加味。
刘大夫在旁看着,手摸着胡须,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他思索道:“这药方主要是降胃气的?”
闻从音点头,把药方双手递给刘大夫。
“我给黑老把脉,发现他老人家元气欲脱,冲气上攻,这是先天肾气不固的脉象,但好在脉像生机未绝,因此开药方以治疗胃气,治愈嗝逆为主。只要打嗝停住,胃气恢复,自然不会再呕吐,也自然就能恢复饮食。【1】”
黑老听得闻从音的话,倒是很快反应过来,“这大夫说的好像对,我这吃了就吐,也是最近打嗝严重后才有的毛病。这就跟擒贼先擒王一个道理,先把主要矛盾解决了,次要矛盾就好说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和老太太手插着腰,揶揄道:“老黑,你这当兵打仗时候的思想政治课没落下嘛,这主要矛盾次要矛盾都还记得这么清楚。”
黑老自豪,扬了下下巴,“那还用得着说,别看我老黑以前没读过什么书,在部队里老子扫盲课可是一节不落,尤其是我们政委那思想政治工作,我可是都记在心里呢。”
众人不禁失笑。
耿父脸上带出一些笑容,他看向刘大夫,“刘大夫,您觉得这药方合适给黑老用嘛?”
刘大夫琢磨了下,道:“这闻大夫开的药方我先前没见过,不过效果肯定是对症的,就是我有些拿不准,您看,是不是拿给其他大夫……”
刘大夫是个谨慎的人,不肯轻易下定论。
黑老却是个没耐性的,本就因为打嗝呕吐心里憋闷窝火呢,听到闻从音说能治这毛病,刘大夫也说对症,就道:“对就行了,这药方吃不死人吧?”
说来也好笑,刚才怀疑闻从音的是他,现在急于验证的也是他。
刘大夫失笑:“这肯定不会吃死人。”
“那就得了,让人开药,我先吃一剂看看。”黑老说着又打了个嗝,别过头去捂着嘴,“这他娘的破毛病,折磨了老子好几天了。”
众人哭笑不得。
赵思涵心道,怪不得领导们都说黑老是个刺儿头,这脾气果真是这样。
她叫人拿药方出去抓药来,趁着这会子功夫,闻从音带着孙丹阳给其他人该艾灸的艾灸,按摩的按摩。
耿父瞧着她一顿忙活,心里诧异不已。
他先前听孙永芳说闻从音在医院怎么不受待见,心里还有些瞧不上,哪里想到,闻从音不声不响,居然混到这地方来了。
虽然说是卫生厅借调,可在领导们跟前露了脸,万一真能把黑老的病治好,名声打出来,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御医了。
耿父心里存下了个心思,悄悄嘱咐秘书出去一趟买点东西。
药抓回来了,闻从音让丹阳跟文水两人熬的,黑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闻从音叮嘱道:“您这打嗝不停,喝药的时候可不能急,小口小口的喝。”
黑老摆摆手:“知道了,知道,这药怎么这么大一罐?”
刘大夫好心提醒道:“人家闻大夫药方上写了一剂分三次,这是三次的分量,可不是叫你一次喝完的。”
“怎么这么麻烦,不能一口气喝完吗?”黑老嘀咕道,眉头紧皱。
闻从音看向丹阳,丹阳会意,解释道:“您现在的症状是吃了东西就吐,这分三次服用能确保尽可能把药吸收,要是一口气喝完,保不准五六成都得吐出来了。”
“就是,人家大夫这么叮嘱,肯定有道理,你可别胡来,想着贪图轻松就瞎折腾,别回头人的药方是好的,你不听医嘱耽误了,还怪别人。”
和老太太向着闻从音,对黑老很不客气。
林大姐道:“和妹子说得对,老黑,你可不能再由着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