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檀
他过了过瘾,就脱了下来,看向二儿子,道:“给大柱穿吧,我穿太浪费了。”
丁大柱道:“爹,这是大姐和大哥孝敬您的,该您穿。”
丁大勇道:“是啊爹,大柱穿着逛荡,等明年他的脚再长长,到时候再给他穿。那俩新搪瓷缸就给这俩小子好了,也使个新鲜。”
丁大柱和丁大林还不知道他们大哥还拿回来俩搪瓷缸,闻言眼睛闪着光看向他们娘。
彭桂花早锁起来了,那么新的缸子,哪儿舍得用。
丁大勇哭笑不得地道:“娘,那是大姐的荣誉,让大柱和大林沾沾大姐的荣誉,将来也挣几个荣誉回来。”
“用用用,我去给你们拿。”彭桂花笑说,“可得记得你们大姐的好。”
“放心吧娘,我们都记得。”丁大柱跟丁大林道。
这边一家人热热闹闹,二房那边酸气直冒。
黄梅花拧了自家男人一把:“你去不去?”
丁志革不想去,他再埋怨大哥,再嫉妒大勇侄子,但让他跑去丰宁找大哥,他不敢去。
在村里待了一辈子的人,对城里有种莫名的敬畏。对上工人哥嫂,更是有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感。
别看他在家里抒发自己的不满,真到了哥嫂面前,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爹,我想去,我想进城,大爷凭什么不给我安排工作,我就是要去!”丁桃在旁边绞着手指,语气坚定地道。
丁大勇都能当工人,凭什么她不能当?大爷就该一碗水端平。
而且她娘说了,就算工作找不着,让大爷和大娘帮她在城里说门亲事,她也能留在城里。
第97章 黄梅花心里话是:你大爷家还有啥……
次日清晨,丁大勇把觉补足了,脑子比昨天清醒不少,吃早饭时他突然一顿,想到昨晚公社那边来人传话的事,跟爹娘道:“一会儿我还是去趟镇上邮局吧,给我姐打个电话。万一大姐那边有啥情况!”
难不成二大爷手快脚快的已经往丰宁去过电话,大爷大娘知道了这事,并且去找他姐麻烦了?
听大儿子这么说,彭桂花也忙道:“那你吃完快去。”想想又叮嘱一句,“也跟你大姐说声,咱家不怕麻烦,让她不用担心,也甭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有我跟你爹呢。”
丁大勇点点头:“要是没啥情况,打完电话我就在镇上转转,买点东西。”
找找镇上的修车铺子,先买点零件回来放家里攒着,等啥时候凑齐一套,给家里攒辆自行车。
吃过饭,丁大勇去大队借自行车。
整个杨家窝,也就大队部有自行车,借车得掏钱,一天两毛。
之前不是这个价,本地社员一天一毛五,知青两毛,结果有机灵鬼从中钻空子挣外快,一毛五租了,出村后转给等在那里的知青,一毛八倒手。
这事后来被村里发现了,取消了本村社员的特殊优惠,那个机灵鬼挑了一年大粪。
交了钱,单手掌着车把骑车离开。
他受伤的那只胳膊不能使力,但自己骑,不载重物就没影响。
到达邮局,拨通后等了约二十分钟电话才回过来。
“姐?”
电话里传来丁果的声音:“是我,昨天让公社的人给你捎口信,送到了吗?”
丁大勇忙道:“送到了,姐,你那边是不是有啥事?”
丁果笑道:“我这边没啥事,我突然想到你回去迁户口可能瞒不住,这年头工作馋人,二叔二婶知道了估计要去你们家闹…对了,你手续办完没?二叔二婶他们知道了吗?有没有去家里闹?都说啥了?”
丁果说到一半佯装不知地抛出一串问题,还是先听大勇说说家里的情况。
丁大勇:“手续办完了,二大爷没去,二大娘去家里哭了一通,不过她以为是大爷大娘帮我找的工作,转的正,一直在骂他们。”
他将事情一说,就听见他姐笑道:“跟我猜的差不多,我也没让人传错话。你回去跟二叔二婶说清楚,直接说实话,不用藏着掖着。”
丁大勇:“姐,其实不用跟他们实话实说,我怕他们会去找你麻烦。”
丁果握着话筒谆谆诱导:“大勇啊,你该知道一个正式工的诱惑力有多大,若是他们心有不甘,直接跑来丰宁去找你大爷大娘闹,你大爷大娘不得借机找我麻烦?跟他们说清楚,假如还是他们非得来,那不就怨不得咱们,你大爷大娘也不会拿这事挤兑我,咱不能给你大爷大娘那里留话把儿。”
她二叔二婶在她后台滚了一宿,可见那两口子抓心挠肝的一宿都没睡,就这劲头,丁果还真不怀疑二房一家能冲动进城。
刚才她也听明白了,对她只是迁怒,仅仅是迁怒心情波动就这么大,就足以说明他们嫉妒的快要疯了。
丁大勇心说,没想到大姐离开老家都这么长时间了,琢磨二大爷那一家子琢磨的还真准,他已经听他娘说了,二大娘真打算跟他一起去丰宁呢,道:“姐,你全揽过去,他们会不会赖上你?”
丁果笑道:“他们赖得着我么?我是吃过他们家的米还是吃过他们家的面?甭担心这个,你直接跟他们说明白就好,该炫耀炫耀,不用低调!哦对了,有机会跟你二大娘说说家里的‘喜’事,你大爷家这段时间这么‘热闹’,也得让老家人跟着开心开心。”
在黄梅花那里,对岳红梅可是有旧恨呢。上次岳红梅让黄梅花从老家找人给丁念君当‘陪嫁’,最后这事没成,黄梅花跟丁二狗打的跟浆糊似的,要是黄梅花真有那股冲劲来了丰宁,再掌握了一肚子老丁家的‘喜’事,那她就可以回去看热闹了。
丁大勇秒懂:“知道了姐,我一会儿回去就去找二大娘,跟她说说。”
付了话费,从邮局出来,刚打开自行车锁,就看见了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丁桃。
黄梅花这回
是真眼红了,眼馋丁大勇成了城里工人,气大伯哥偏心,又想起上次让岳红梅坑了一回,说好的事又反悔,弄的她在村里名声都臭了。现在遇上丁二狗,那酒鬼还朝她啐唾沫,大着舌头让她赔个城里女婿。
还有丁二丫那小蹄子,以往见了还喊她声婶子,现在见了她一扭脸就走过去了,这是没得着男人心里痒痒了。
思来想去的,黄梅花在心里骂完这个骂那个,烙饼似的一宿没睡着,早上起来嘴角挂了俩大燎泡。
结果今天冷不丁让她瞅见丁大勇骑车朝村外去了,她顾不上小队长连声吆喝,撵着闺女往外追,看看丁大勇出去做啥,是不是买回程票呢。
丁桃也不嫌累,为了自己的前途那也是拼了,倒着两条腿追了一路。但到镇上后还是跟丢了,正懊恼地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呢,就看见了从邮局出来的丁大勇,赶忙冲了过来。
“大勇,你做啥呢?”丁桃气都没喘匀,目光灼灼地盯着丁大勇,问道。
丁大勇:“买菜!”
丁桃一脸错愕:“你来邮局买菜?”
丁大勇:“你知道这是邮局还问,来邮局还能做啥?”
丁桃翻了个白眼,不死心地接着追问:“你是不是要去县里买票?”
丁大勇抬腿上了车子:“不买,我瞎转转!”
“你带着我!”
丁大勇晃晃自己受伤的胳膊:“我带不了人,你带我吧。”
丁桃气急:“你一个大男人让我骑车带你?”
丁大勇懒得再跟她说话,一踩车子走人,并且踩的十分卖力,直接窜了出去,丁桃气得在后头跳脚:“丁大勇!”叫嚷着追了两步,停下捶捶有些酸软的腿,不死心的咬牙又跑着追了上去。
她娘说了,得盯死了丁大勇。
镇子不大,丁大勇骑着车子没用多长时间就转了一圈,只找到一处修车铺,他挑了些零件,跟修车师傅讨价还价付了款,挂到车把上骑车离开。
途中碰到了正往杨家窝走的丁桃,丁大勇踩风火轮一样踩着‘飞’了过去,又惹来一阵气急败坏地嚷嚷。
丁桃跑得再快也不如丁大勇骑车快,她追了一段就看不见丁大勇的影子了,只好回家。没想到走到半路丁大勇从身后追了上来,让她一阵抓心挠肝,错开的这段时间里,丁大勇去了哪里?
丁大勇到了村里,也没去还车,他一会儿还得骑呢。
正好借着被丁桃跟踪的这个事去地里找到二大爷和二大娘,带着他们去一旁说话。
“二大爷,二娘,也不用盯我盯的这么紧吧,也不怕累着丁桃姐!我知道我有工作这事让你们心里不舒服,以为是我大爷大娘偏心,我就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工作不是大爷大娘帮我找的,我们两家关系根本不好,你们觉得他能帮我找工作?把我带进城的是丁果姐,给我找工作的也是丁果姐,帮我转正也是丁果姐。你们如果想进城去找大爷大娘给丁桃姐安排工作,我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大娘都失业在家了,大爷要是有本事,还能不帮大娘安排工作?”
黄梅花自是不信他这套说辞,丁果要是那么有本事,当年还能让家里那个占窝的留城里,她这个亲的却下乡了?
所以,她听的一会儿撇嘴,一会儿翻白眼,但听到最后,翻了一半的白眼瞬间瞪大,一把抓住丁大勇的胳膊,道:“你说啥?你大娘失业在家了?”
丁大勇点点头,把胳膊从二娘手里抽出来,一点也不遮掩的往外抖搂:“丁建设偷厂里东西出去卖钱让厂里抓住了,被人打的哟,也就牙齿没碎,然后厂里就把他开除了。城里没有工作就得下乡,大娘不想让丁建设下乡,就把工作让了。”
“丁建设是…你大爷家二儿子?”丁志革想了想,才问道。
大哥一家不常回来,那几个侄子有的只见过一回,有的连一回都没见过,并不能马上对上号。
黄梅花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每次回来都高高在上拿架子的大嫂居然不是工人了!
她想竭力压住脸上的幸灾乐祸,但实在没压住,笑了两声,又细问起丁建设偷厂里东西的事,听完觉得不过瘾,再次抓住丁大勇的胳膊:“你大爷家还有啥事,赶紧跟我和你二大爷说说。”
黄梅花心里话是:你大爷家还有啥倒霉事,说出来让你二娘高兴高兴!
丁大勇挑眉,他姐还说让他有机会跟二娘说说大娘家那些事呢,根本不用专门找机会。
他挠挠头,道:“我大堂哥结婚了,哦,那个丁念君…就是大娘抱回去的那个也结婚嫁去了首都,她出嫁前也被厂里开除了,开除原因是她当年进厂的考题是我大娘花了五六百块钱买的,为此,我大娘还被革委会调查了一番,不过没处罚。”
黄梅花听的连连吸气:“大嫂都进革委会了?咋没处罚呢?”
丁大勇摇摇头:“不知道!”
见二大娘被震惊的半天没回过神,二大爷都在旁边发怔,他悄悄离开,骑车去了县城。
黄梅花虽然没回神,但脸上却不自觉带着一种隐秘的诡笑。
丁志革也没想到,在他们眼里无比风光的大哥一家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侄子偷厂里东西,大嫂买考题,还花好几百块钱买,丁志革心里不舒服极了,同时不舒服的还有反应过来的黄梅花。
黄梅花幸灾乐祸够了后突然道:“他爹,当年咱家要盖房子,你写信去丰宁找你大哥借钱是哪一年?”
算算丁念君那个占窝的哪一年参加的工作……别问为什么知道,因为岳红梅当年过年回来的时候炫耀来着,但她隐瞒了买考题的事,说是念君争气自己考进去的,成了小干部。
掰着指头算了算,可不就在那之前吗?
“好啊,你那对哥嫂可真的是……”黄梅花有气没地儿撒,拧了她男人两把,“找他借一百块钱都借不出来,大嫂却舍得花五六百给那个占窝的买、买啥?”
“买题!”丁志革闷声道。
这一刻,他心里的怨怼到了极点。
“还有你那个侄女也不是个东西,到底咱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就算再不好,她跟丁桃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堂姊妹,能拉拔大勇,凭啥不拉拔丁桃?”
不管大勇说的对不对,先骂为敬。
这丰宁她必须得去,上次岳红梅坑她那次的帐正好算一算。
当时要不是考虑到丰宁太远,她早打上门了挠花岳红梅那张脸了。
现在弄的她名声都臭了,虽然岳红梅让她宣扬的名声也不咋样了,可人家不在村里啊,村里人看不着岳红梅,热乎着讨论两天就忘了,她不行,尤其那个丁二狗,不光是酒鬼,还是个无赖,时不时啐她两口,嚷嚷两句,还不背人,弄的村里人本该忘了的事时不时就想起来笑话她一回。
三天后,丁大勇从丰宁火车站挤了出来,身后跟了一串,肩挑手提的。
丁果接到丁大勇的电报,过来接人…主要是拿东西。
三婶又给带了不少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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